老傑拉德身爲英國第一老牌豪門的族長,這麼多年來什麼風浪沒有經過,什麼沒有見識過,他雖然老了,精力再也達不到,可眼光卻更加的毒辣。
在看到自己女婿與自己女兒私通後,老傑拉德的確憤怒,拍着桌子的喝令海倫趕緊簽字,把高飛等人送走,免得再丟人現眼。
只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麼。
他沒有老眼昏花,能看出在斯拉夫剛拿着光盤進來時,羅貝爾臉上的得意。
他沒必要去考慮斯拉夫是怎麼拿到光盤的,只需從羅貝爾的得意中就能判斷出,那張光盤內應該是不利於海倫的影像,很有可能針對她和高飛倆人。
老傑拉德沒有忘記,海倫前往美國拉斯維加斯參加尼科夫的婚禮時,曾經被人擄走小半夜。
一個氣質不凡的貴婦人,被一個神秘人擄走那麼久,後來又離奇的出現在大街上——只要稍微有腦子的人,就能猜出在這段時間內,海倫遭遇了什麼。
老傑拉德此時忽然意識到,那個擄走海倫的神秘人,很可能就是高飛!
也只能是高飛,因爲他是老喬治的孫女婿,女兒兒子的男人,他擄走海倫就是爲了阻止尼科夫和妮兒的婚禮。
而羅貝爾和黛娜,爲了爭奪族長位子,可能在派人盯梢海倫時,發現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樣推斷的話,那個光盤中,很可能有海倫和高飛的倆人不可告人的畫面,只要這段視頻曝光,那麼本次談判就得取消,海倫從而失去了族長繼承人之位:誰也不會容忍談判主要負責人,竟然和對方的主要負責人有着那層曖昧關係。
可羅貝爾和黛娜卻沒想到,他們精心得到的視頻,卻是他們在酒店私會的畫面。
本該是揭露海倫和高飛的證據,爲什麼會變成黛娜和羅貝爾的了?
老傑拉德清醒後的第一反應,就想到了高飛,或者說確定就是他在搗鬼,所以纔在離開之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是在警告他。
高飛當然理解老傑拉德爲什麼要看他,不以爲然的曬然一笑,表示他可沒興趣滿世界宣揚這件醜聞,他只是個打醬油的,充其量也就是和海倫有一腿罷了。
看懂高飛的意思後,老傑拉德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點,低哼聲中快步走了出去。
等房門再次合上後,高飛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問傑克等人:“剛纔,你們都看到了什麼?”
“我們看到羅……”
傑克不知道高飛爲什麼會忽然問這問題,剛要說什麼時,卻看到高飛眼中厲色一閃,頓然醒悟了過來,連忙改口:“剛纔我們只看到了傑拉德家族的誠心,除此之外什麼也沒看到。”
其他人也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們剛纔什麼都沒看到。”
“對,我們什麼也沒看到。所以呢,各位以後千萬別亂說話,要不然我會生氣的,妮兒總裁也會很生氣,請大家牢記這點。”
不動聲色的警告了傑克等人一番後,高飛提出了告辭:“海倫小姐,我想我們該說再見了,希望你以後有機會去華夏的話,還請通知我一聲,我一定會爲你做導遊。”
“以後,會有機會的。高先生,我送送你們。”
海倫強笑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伸出了右手。
“請留步。”
高飛和她輕輕搭了下手後,帶着傑克等人走出了接待室。
海倫沒有出來送高飛,她現在需要靜下心來想想她自己的事。
通過談判,已經完成了本次任務,傑克等人到不在意傑拉德家族對他們什麼態度,上了車後就開心的相互擊掌慶祝。
根據原計劃,談判一旦結束,傑克等人就會立即返回美國紐約。
而高飛則會和他們分道揚鑣,忙他們自己的事。
因爲高先生有事要急着去做,所以也沒開個慶祝酒會,傑克等人回到酒店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禮,就打車去了機場。
送傑克等人離開後,高飛撥通了妮兒的電話:“談判結束了,結果還算可以。”
談判成功,早就在妮兒的預料之中,所以她也沒多大的興奮,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問:“你不會回來了,對不對?”
高飛沒說什麼。
妮兒也沒再問,倆人隔着電話靜默片刻後,她才低低的嘆了口氣:“我想凱撒了。”
高飛說道:“我會盡快讓你見到他。”
“嗯。”
妮兒嗯了一聲,扣掉了電話。
高飛很理解她此時的心情,拿着手機望着窗外看了片刻,轉身對坐在沙發上拿着刀子修理指甲的眼鏡說:“收拾一下吧,我們今天下午去俄羅斯。”
眼鏡的眼睛一亮,馬上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俄羅斯,見到從沒有見過的女兒。
高飛的行禮很簡單,就一個揹包,幾分鐘就收拾完了,拎着揹包來到了樓蘭王的房間門口,擡手敲了敲房門。
房門開了,樓蘭王已經換上了一身都市女郎套裝,少了一分古典的神秘,卻多了一絲現代的朝氣,美的讓人不敢直視。
高飛走進屋子,上下打量了幾眼說:“你要想不惹麻煩的話,最好別讓人看到你這張臉,俄羅斯男人在那方面的需求很高,也很衝動。”
樓蘭王沒吭聲,走到屋角櫃子前,再轉身時,臉上已經戴了那幅猙獰的青銅面具。
高飛皺眉:“你別告訴我說,你不會易容。”
樓蘭王很直接的回答:“不會。”
高飛愣了下,滿臉都是不信:“你真不會?”
樓蘭王淡淡的說:“我爲什麼非得會?”
“好吧,你要是喜歡被男人蒼蠅看到臭雞蛋那樣的追,要是不嫌被人注意惹麻煩,隨便你怎麼樣。”
高飛懶得再和樓蘭王說什麼,徑自走到套間門前,向裡看了一眼問道:“你打算怎麼安置她?不會丟在這兒不管她了吧?”
“人是你帶回來的,自然由你說了算。”
樓蘭王走過來,和高飛並肩站在門口看着沉睡在窗上的蘇媚:“她現在傷勢已經不要緊了,只要不做出劇烈動作,用不了幾天就能復原的。”
高飛當初救下蘇媚,就是懷疑她和蘇櫻、安歸王之間有什麼牽扯。
如果沒有那麼多事等着他去做的話,他也許還會好好和蘇媚聊聊,只是現在實在沒心情,所以稍微沉默片刻後就說:“讓她走吧。”
“好。”
樓蘭王快步走到窗前,伸手在蘇媚肋下點了一下:“再過一個時辰,她就會自動醒來——我們現在就去機場嗎?”
“去機場之前,得做點事。”
“什麼事?”
“你先稍等,我很快就會回來。”
高飛也沒說什麼事,快步走出了房間。
樓蘭王在原地站了片刻後,慢慢走到了客廳沙發前做了下來。
昨天那件事發生後,高飛給莫邪徵東留下的印象,有了質的變化。
以前她只是以爲,高飛就是那種腦子活泛,又有點小本事,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要臉的真小人,或者說,他也有那麼一點點的英雄情節,當初在地下樓蘭古城時,爲了葉心傷和鐵屠,傻到不顧他自己的安危。
她以爲,這樣的男人一抓一大把,高飛只是運氣極好,才遇到了她。
她選擇高飛爲駙馬,可能是命中註定而已。
如果蒼天給樓蘭王一個機會,讓她潛心選擇她自己中意的男人,她覺得就算是挑一萬個人,也不會輪到高飛。
總之,這傢伙的運氣好些罷了,根本配不上她。
可昨天,這個被她看不起的男人,竟然硬生生熬過了她的酷刑,最後逼迫她不得不向他求饒。
事後,樓蘭王才發現她根本不瞭解高飛。
這個男人有時候耍無賴,有時候卻比鐵人還要牙硬,像一個讓人無法猜透的謎。
無可否認的是,經過昨天那件事後,高飛終於正式被她重視:她以前重視高飛,只是看在他是上天派來的駙馬份上,也許能幫她找到全套的《安歸經》,幫她改變莫邪家族的短命詛咒。
可是,昨天我被迫向他服軟後,他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忌憚我?
依着這個傢伙的性格來看,他就屬於那種蹬着鼻子上臉的貨,以後肯定更加放肆,不好管教了。
唉,除了用武力震懾他之外,我還有什麼拿捏住他的手段?
吱呀一聲門響,就在樓蘭王胡思亂想時,高飛拿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她正要站起來時,高飛卻說:“坐着,別動。”
在樓蘭王不解的目光中,高飛走到沙發後面,把盤子放在一邊,從裡面拿出一面鏡子,豎在了她面前的案几上,又摘下了她臉上的青銅面具。
高飛替她摘下面具時,樓蘭王下意識的要拒絕,手微微一動卻有放了下來。
高飛手指蹭過她白玉般的面頰時,她心中蕩了一下,垂下了長長的眼睫毛。
端詳了一下這個青銅面具後,高飛發現這個可比樓蘭王送給他的那個要好多了,應該不是青銅打製的,更像是一種瓷,莫上去卻又沒有瓷器的冰冷,滑膩中帶着絲絲暖意。
樓蘭王好像知道高飛心裡在想什麼,淡淡的說:“這不是青銅,也不是瓷,而是一種玉,樓蘭黑龍山老坑中的暖玉,對美容很有好處。”
“哦,我說呢,這個玩意應該很值錢吧?你整天戴在臉上,難道就不怕摔了?”
高飛隨口說着,從盤子中拿出一些什麼東西,在手裡搓着,沒話找話:“你不會易容,是不是因爲太驕傲了?嗯,怎麼說呢,就是不喜歡掩人耳目的這種方式,更習慣光明磊落。你戴上這款面具,只是爲了在你臣民面前保持神秘感,並不是怕別人記住你,找你的事。”
樓蘭王沒有馬上回答,沉默片刻後才說:“沒想到你倒是很瞭解我。不錯,如果有可能,我一點也不願意戴這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