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來臨的三十分鐘前。
打撈工作熱火朝天地進行,頭頂上滿是晴空,太陽曬在甲板上沉重吊起的集裝箱上水漬泛起微微的白光。
巴巴羅薩戴着墨鏡帶着身後的三位男士在打撈船上參觀,蛙人們把一件又一件地做好標記的和密封處理的文物古董從水下撈了上來放在甲板用防水膠布貼出的規定區域內,雖然忙碌但卻一點也不雜亂,所有事情都井然有序地進行着
“巴巴羅薩先生,就算你哪一天不想當海盜了,或許你去找一份行政管理的工作也能大放異彩。”奧古斯特相當欣賞這種辦事效率,給出了這位紅鬍子海盜相當高的評價。
“我對在別人手底下打工可沒有興趣,行政管理是爲別人服務,我只爲自己服務,這兩者可是有本質上的差別。”巴巴羅薩搖了搖手指謝絕了奧古斯特的提議。
“主觀能動性上的不同麼?只要是爲了自己,再大的困難都可以克服。”阿卜杜勒王子倒是理解巴巴羅薩的想法。
“這就是那剩下的那些罪人的銀幣?”納希莫夫忽然停在了一件文物前蹲下,那是一個銅盒子,做工很精細,上面雕刻的希伯來語翻譯過來的意思便是:太晚了!太晚了!,那是猶大在絕望中於耶路撒冷城郊自縊時的遺言,以血的代價來償還自己背叛的罪。
“30枚銀幣,這是將各位吸引來此處的第一件文物,現在也該由各位重新賦予它應有的價值,很有儀式感不是嗎?”巴巴羅薩也蹲了下來,打開了那個銅盒子。
納希莫夫等人都拿出了那枚巴巴羅薩事先交給他們作爲證明的銀幣,然後將其拋回了那個銅盒子裡,三十枚銀幣自此完整,而它的價值也重新回到了頂峰。
“六千六百六十六萬美元收購這三十枚銀幣,該說虔誠的基督教徒永遠都是最忠實的客戶嗎?”納希莫夫的老毛子大舌頭口音說出這句話相當的諷刺,有種鐮刀錘子的革命區對封建迷信的強烈不屑。
“納希莫夫先生,請千萬不要小瞧了某些信仰,基督教能在這個世界上作爲最大的幾個信仰之一存在是有它的箇中理由的。”巴巴羅薩伸手撈起那些銀幣,看着它們在手中翻倒的模樣打趣說,“似乎很多人都相信,這三十枚銀幣真正的藏着意想不到的力量,他們認爲這些銀幣可以用來‘贖罪’,將自己的罪孽承載到別人的天秤托盤裡,將自己的苦痛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這算什麼,魔幻版本的贖罪券?只不過每一枚都價值2,222,000美元?”阿卜杜勒王子說道,語氣略微輕蔑,因爲他們那邊廣泛地不信耶穌。
“很多文物古董本身並沒有太多價值,以現代的技術完全可以仿造甚至超越,但富人們真正看重的是它們本身的故事以及文化價值。”奧古斯特說道。
“奧古斯特先生說得很對。”巴巴羅薩小心翼翼將那些銀幣歸位,以免增添劃痕影響本身價值,他蓋上防海水腐蝕的銅盒子,掃向甲板上按標記分類放好的一種文物古董說道,“這裡的每一件文物都有着他們的故事,我們的顧客都是爲了這些故事而買單的,所謂文玩古董真正的意義不就在於此嗎?”
“維特爾斯巴赫家族的實力的確深不可測,他們居然還能搞來這種東西.這是我想的那個東西嗎?”阿卜杜勒在不遠處彎腰細細地打量甲板上歸類放置的一件,在陽光的照耀下,那防彈玻璃櫃裡的東西依舊充滿了邪性。
幾人靠了過去看了一眼玻璃櫃裡的文物,發現那是一根乾枯的爪子,看尖銳和纖長的程度不像是屬於人類的骨骼,並且表面還有一些黑褐色的絨毛覆蓋,整體呈現一種自然彎曲像是想要握住什麼的動作,左數三根手指向前探,後兩根尾指微微曲起。
“啊,猴爪,從古印度遺址出土的文物,形象以及背景都像極了民俗小說家雅各布斯的那部驚悚短篇小說裡充滿魔力的道具,據說可以實現使用者的三個願望,只不過要當心,願望會以你不希望的方式實現。”巴巴羅薩拍了拍玻璃櫃。
“這裡的這些文玩古董都是這麼有意思的玩意兒嗎?”奧古斯特打量着玻璃櫃裡的猴爪問。
“大部分都是稀奇古怪的東西,瓷釉和油畫倒是少有,不過如果只是一般的瓷器和畫作的話,這一船的貨物反倒是要貶值了,真正富有的人想要的東西都是格外稀有的,所以通常會顯得很古怪。”往前走了幾步,掃了一眼地上那些按着防水膠帶貼出的區域依次陳列的打撈上來的文物介紹,
“聖女的裹屍布,聽說長時間用來裹纏在身上後能淨化血液的污穢變得更年輕,我想阿拉伯王室的一些公主什麼的大概會很樂意試一試?”
“亞瑟王的聖盃,基督教傳說中耶穌最後的晚餐時使用的杯子,飲用裡面自然漲出來的葡萄酒可以延年益壽。順帶一提,我從來沒見過這空杯子裡有過什麼葡萄酒。”
‘德古拉的護身符,傳說能壓制吸血鬼渴血和渴望人肉慾望的護符,但前提是這個世界上真得有吸血鬼,可梵蒂岡那邊似乎願意出大價錢收購這玩意兒,或許他們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存在吧。”
“卡珊德拉的項鍊,希臘神話中,特洛伊公主卡珊德拉因拒絕阿波羅而被詛咒,她的預言永遠不被相信,她的項鍊象徵着這個詛咒,聽說戴着這個項鍊的人會擁有類似催眠的超能力,嗯,如果這個能力是真的,或許我就不會考慮售賣它了。”
“吉吉斯的戒指,古希臘故事中,這枚戒指能夠使佩戴者隱身,象徵着權力和道德的考驗。同樣,如果是真的,我也不會售賣它。”
巴巴羅薩的確是個很好的說客,同時也對他想要出售的貨物如數家珍,這些被打撈上來的文物,這兩年裡他無數次下潛拍攝了很多照片,獨自在網上將所有文物的信息和背景故事都收集到位了,突出一個嚴謹,這樣的海盜不成功,那麼誰還能配去成功?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油畫和瓷器什麼的,就不用着重介紹了,都很小衆,不是什麼大家之作,不過總有人願意花錢去買。”巴巴羅薩說道。
“打撈時間還要多久才能完成?”納希莫夫走到打撈船邊上看向海面上停泊的快艇問道。
“二到三個小時,今天天氣很好,打撈工作預計也會進行得很順利。”巴巴羅薩回答,他的心情是肉眼可見的愉快,沒什麼比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計劃來更好的了。
他走到了船邊的時候,正好一個穿着黃馬甲戴着安全帽的工作人員低着頭步履匆匆的經過,兩人差些撞在了一起,不過巴巴羅薩反應很快退了半步託了對方一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咧嘴笑着擺手示意他不要在意去忙自己的就好。
“我們在港口邊等待貨物的人手都已經就位了,只要東西一到手,立刻就能出手。”奧古斯特也走向船邊,“瑞士銀行那邊的經理和會計也準備好了線上大額資金流動的手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在幾人都滿是放鬆和愉悅地眺望着這打撈現場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剛纔在甲板上跟巴巴羅薩擦身而過的工作人員沒有走進貨艙,而是轉了個彎兒走到了一個起重臂打撈起來的集裝箱後太陽光照不到的視野死角藏了起來。
工作人員取下安全帽露出了盤起的一頭金髮,那赫然就是曼蒂·岡薩雷斯,她探頭看了一眼船邊正在感慨江山如此多嬌,數風流人物的幾個男人,微微歪了歪頭,低頭把玩了一下剛纔擦身而過時順過來的衛星電話。
“也不是什麼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哦,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呢。”曼蒂低聲嘟噥似的調侃了一句後,拇指在衛星電話上快速戳下了一個號碼。漫長的等待後,對面接通了電話。
“喂?”對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曼蒂開門見山地問,“我已經按你說的,跟着那個海盜到達了沉船的地點了。”
對面安靜了片刻,然後傳來了嘆息,“曼蒂,你真沒必要去淌這灘渾水的,會有人去解決這件事的。”
“沒辦法嘛,能有機會敲皇帝那邊的竹槓我可不會輕易放棄,而且這也是我應得的,我幫你做事,你偶爾也得幫幫我不是嗎?”曼蒂主打一個不聽勸,“快說吧,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才能到達亞特蘭提斯?Wonderpus還在尼伯龍根裡哭着等我去救她呢!”
“那片尼伯龍根曾經只會對應許之人開放大門,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應許之人死的死,沉睡的沉睡,已經沒有多少能回家了,這也導致進門的條件會略微寬泛一些,你只需要持有帶有尼伯龍根印記的物品,並且以此作爲鑰匙向大海進行獻祭,召喚來尼伯龍根主人的感應,就能順利打開亞特蘭提斯的大門了。”
“可我哪兒有帶尼伯龍根印記的物品?”曼蒂納悶地說道。
“不需要。”電話那頭的女人說,“你們那兒不有一個應許之人嗎?她只要處在尼伯龍根的附近,時間只要一久,自然而然地就會吸引來那片尼伯龍根,大門自然會敞開。”
“應許之人?誰?”曼蒂愣住了。
“安娜·A·坎貝爾,那個女孩,她身上有着尼伯龍根的烙印,你沒有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