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分夠了嗎?”基本解決完所有人了,林年也終於有閒心坐下來了。
“還差點。”曼蒂理了理被弄亂的金髮看着亂糟糟的教堂廣場,“不過差得不多,大四本來就是實習,外勤多跑兩次不出什麼意外就夠了,都是這麼過來的。”
“畢業準備去哪兒?”
“不清楚,反正不會去執行部。”曼蒂聳肩,“那地方也就只有師弟你能混得開,我去就是找死啦,還不如考慮一下去後勤部,每天坐辦公室邊玩掃雷邊給你們的彈匣壓子彈就是了,最好辦公地點就在美國,還能第一時間追到最新的美劇更新。”
“有計劃就好。”坐在臺階上林年望着被踩得泥土翻倒的草坪點了點頭,“硬要出外勤湊學分的話其實可以找我,像上次一樣。”
“可別。”曼蒂瞬間臉色就變了,“我還是自個兒去單打獨鬥吧。”
“那次是意外。”
“換你身上每次都可以是意外。”曼蒂坐開了一些嘀咕着說,“我就安穩地在執行部當一段時間小透明混學分吧,玩命的事情還是別讓我上了,我還想在英靈殿成功戴畢業學士帽呢。”
“隨便你吧。”林年愣了一下後淡笑了一下。
“怎麼...擔心師姐我啊?”曼蒂湊近了林年用胳膊肘頂了頂他調侃着說,“終於開竅了,知道師姐的好了?”
“是啊。”林年輕輕點頭。
這下倒是曼蒂愣住了,悄悄地縮了回去,臉色有些古怪,看向了別處,努力咳嗽了一下緩和氣氛,“我去,師弟你正常點,師姐我害怕!”
“你想哪兒去了。”林年搖頭說,“外勤任務是有風險的...最近一段時間龍族的復甦越來越頻繁了,這是執行部通過諾瑪得到的大數據,以前十起疑似龍類犯案的靈異事件約莫有八起的人爲犯罪和都市傳說,但現在龍類犯案的概率已經提升到七成了...近幾年可能不大太平了。”
“嗨,哪兒有這麼玄乎。”曼蒂托腮扭頭看着自己的帥氣小師弟說,“這一屆大四學生實習的意外機率可是百分之一,那倒黴催的百分之一還是坐電梯追犯人的時候電梯失控墜落,失重的時候被挫傷到腰了,電梯最後制動系統還剎住了...一般的外勤沒你想的那麼危險啦。”
“有熟悉的人一起在外面做事總有照應。”林年說。
“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個暑假你在執行部打工是吧?”曼蒂瞅着林年說,“那羣沒良心的老不死的估計給你的任務都是難到爆炸的那種,像我們這樣的小綿羊最多就跑跑城市裡的案件,追追殺人犯什麼的,我是‘B’級混血種,大概率前線都上不了,最多當當便衣和踩點的,沒什麼威脅的。”
“多留點心總是好的。”林年點了點頭。
“嘿,弄得我還以爲你終於開竅了呢!”曼蒂大着膽子伸手挼了一下林年的頭髮盯着他嘿嘿直笑,“可惜你師姐我生找了幾年,不然鐵定出手把你小子拿下,把你吃得骨頭都不剩!但現在你這種嫩草還是留給學妹吃吧,這一屆的學生裡可是有幾個稀罕貨的,過幾天你看你師姐我立馬就幫你把資料整到手!”
“免了。”林年笑了一下說。
“怎麼,真有喜歡的人了?”曼蒂瞅着林年忽然又做出了沮喪狀,“別啊,好歹留給師姐一點盼頭啊,雖然師姐嘴裡說得乾脆,但心裡還想着你是那種死心眼的悶葫蘆,不管不顧按着我這個師姐追的癡情男孩啊。”
林年終於忍不住翻了她一個白眼,但又看到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只能無奈地別開了頭
“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帶的那個朋友是新生吧?也準備跟曼施坦因教授嗎?”曼蒂笑過了,轉頭看了眼背後的教堂大門,現在裡面估計多半已經打起來了吧?就是不知道誰勝誰負。
“什麼來頭,一來就讓他幹愷撒?不會又是一個‘S’級吧?”
“哪兒來的那麼多‘S’級。”林年說,“仕蘭中學還記得不?”
“我把你撈出來的那地兒!”曼蒂拍了一下手挑眉,“他跟你是校友?這麼巧?”
“我師兄,劍道底子很好,父輩跟卡塞爾學院有些淵源,我親自去接回來的。”林年頷首。
曼蒂頓了一下,又望了望教堂大門,“哦,你讓他去見愷撒是想...”
“試一試總沒錯的。”林年承認了,“他很有天賦,算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人。”
“但這裡是卡塞爾學院啊,壓力太大會把人壓爆誒,而且他的目標還是獅心會...獅心會意味着什麼你也是知道的,說實在不是我二五仔,比起獅心會學生會怎麼也差了點底蘊,獅心會的學生畢業可是能直接無條件加入執行部的。”曼蒂挑了挑眉,似乎不怎麼看好楚子航。
“不用說得那麼誇張,你看我被壓爆了嗎?獅心會而已,讓我去我都不想去。”林年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喜歡曼蒂唱衰楚子航。
“師弟你不一樣啊,你是小怪物。”曼蒂撇着林年,“只有你把別人壓爆的,學術一點說你就是個強攻,但你那朋友不像強攻啊,文質彬彬的,倒是像禁慾系的弱受。”
“你是不清楚他,其實他也挺攻的。”林年擺了擺手,但立刻又意識到話題似乎有些詭異就住口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曼蒂正想說什麼,兩人忽然就聽見了背後教堂內響起一聲洪亮的槍聲。
林年和曼蒂對視了一眼,前者立刻站了起來轉身跑向了教堂大門。
—
五分鐘前。
教堂的大門被推開了,楚子航走進了這個巴洛克式建築風格的巨大室內,成排的棕紅色的座椅擺在高臺之下,兩側彩色花窗玻璃上拼湊出的畫卷並非是歌頌上帝耶穌的讚歌,而是北歐神話的一幕幕史詩。
卡塞爾學院並沒有上帝的信徒,這是楚子航在走到教堂大廣場時看見格歐費茵女神的雕像時就瞭解到的事實,如今教堂裡塑像的不是受難耶穌,而是一尊尊北歐神話的主神倒也是合情合理了起來。
他提着菊一文字則宗走在中央的過道上,彩色花窗玻璃將光線切成了五彩斑斕的碎塊照在路上,在道路盡頭的高臺上,身着深紅色作戰服有着一頭金子似頭髮的男人正背對着講臺,望着玻璃、壁畫上的一幕幕史詩。
楚子航站在臺下仰望着那個男人,臉上看不見任何情緒,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着對方的迴應。
“你該偷襲的,用你手裡的刀。”
足足一分鐘,講臺前的愷撒·加圖索主動結束了這場沉默。
他背身過望着臺下的男孩說,“現在你錯過了你唯一能贏的機會。”
同樣安靜了整整一分鐘,楚子航也迎着那雙結冰似的海藍色瞳眸,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話,語氣平淡:“我不喜歡你。”
扼殺話題般的發言讓教堂裡的空氣更加緊張了許多,但這也的確就是楚子航的性格,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拐彎抹角,刀子一樣毫不避諱地戳向了高臺上男人的驕傲。
“看得出來。我也不喜歡你。”愷撒審視了楚子航一遍淡淡地說,“進門來的應該是另一個人,而不是你。”
楚子航想了想說:“如果你是指打掉你兩顆牙齒,我也做得到。”
兩句話的功夫,教堂裡的火藥味已經壓不住了。
“就憑你嗎,一個大一的新生?”愷撒的語氣沒有憤怒,只是帶着皇帝一樣的質問,像是想要臺下的楚子航自己意識到自己發言的可笑。
“不要輕易給人下斷言,這是基本的禮貌,你根本不瞭解我。”教堂的過道中,楚子航低垂眼眸,“雖然我是來上學的,但我也可以打斷你的牙齒,他想要的是兩顆,但我想給他四顆。”
愷撒得到了這番話也不想再說什麼了,抓起了講臺上平置的獵刀狄克推多,跳下了高臺站在了與楚子航同一水平線的過道上。
他已經對臺下這個男孩建立完第一印象了,如果說他曾經第一次見到林年時覺得‘S’級是個值得成爲朋友的棒小夥兒的話,那麼楚子航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頗爲反感的自大狂了。
當然的,這個第一印象對於愷撒之於楚子航來說也是一樣的。
幾句話的功夫,現在兩個人腦子裡就只有一個相同的念頭了。
——得好好收拾這個傢伙一頓。
教堂冗長的過道上,兩人相互邁步靠近,手裡提着刀劍,在佇立雕像的注視下,加速、奔跑,起躍然後一刀在空中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