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一段故事(上)

就算是在十年前,“我”也是一個快奔三的大叔了,年過二十五這道年輕人的“死線”後工作還是個輔警,就連輔警都是家裡人走關係幫自己弄來的職位,總得來說即將而立之年卻又沒什麼前途,也看不到未來的出路。

“我”的名字叫周京哲,二十五歲...起碼在接下來這個故事裡二十五歲。

十八歲那年,我高考落榜後自然而然地對頓感迷茫,在一晚上的頓悟後只感覺人生就是要拿來闖的,而不是按部就班的大學、畢業、結婚、生子再到墳墓,這種未來讓我感覺到暮氣沉沉,在我的骨子裡我是一個充滿革新的人,充滿闖進的人,認爲讀書一路並不適合我,我的志向應該在混沌無序的遠方。

然後我就離家出走了,一猛子扎進了那座人稱“小上海”的濱海城市,想要闖出個新天地了。

一晃六七年過去了,新天地沒闖出來,但新天地會所我倒是闖了不少次了,裡面的姑娘很水靈按摩力度也夠勁兒,桑拿房溫度也夠給力——當然,以上都是正規的,知法犯法的事情我可從來都不做。

高中畢業的我因爲學歷問題,基本卡死了自己今後一半以上的出路,頭兩年渾渾噩噩全在發傳單和當網管的工作上虛度了人生最寶貴的兩年青春,沒臉回家求助,最後在當過兵的一個表哥的幫助下好說歹說謀得了一個輔警的位置,才踏踏實實地幹了這幾年下來。

在這座濱海城市的一隅我也算有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但輔警的工作平時也就做做治安巡邏、社區管理以及疏導交通的活兒,時不時因爲社區大媽吵架而調去協調,更讓我感覺自己不是在警察局而是在居委會工作。

再者說輔警這個職位其實真沒什麼前途的,合同制工作限制了前景,想要真正地轉正成行政編制要麼考公務員要麼走定向招錄,可這兩個途徑於我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高考落榜就能看出來我在讀書這方面上有多混了,寫個字都如鱉爬,每次記錄卷宗都得被局裡的其他民警嫌棄,我倒也是下過功夫買來字帖想練過,但到最後寫出來能看的到頭來只有自己名字三個大字也就乾脆放棄了。

我很清楚想要轉正我就得立功,而且還得立大功,才能跨過學歷這個門檻成爲正式編制的在職人員。但問題是在治安越來越好的今天,街上真很難隨處看見行走的三等功了。

就我知道局裡抓到過的那些慣犯們都賊精,被抓到幾乎都是犯事兒之後查贓物配合監控查到的,抓現行是基本不存在的事情,儘管我經常上街巡邏也當真沒見到幾個敢明目張膽下手的了,這也一度讓我以爲我未來的五年大概率也得繼續死在這個職位上。

但事情總有轉機,我怎麼也不會料到立功的機會不用自己找,反倒是直接撞在我臉上了。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那座濱海城市總是陰雨綿綿的,我在警察局裡吃擔擔麪,可能是老闆手抖紅辣椒油放多了的緣故,那碗麪吃得我有些掉眼淚,像是碗裡的面就是我的青春,吃一口就少一口,要吃完的時候就剩下淚流滿面了。

大老爺們兒被一碗麪辣哭,說實話挺丟人的,就在我悄悄抹眼淚的時候不想被人發現的時候,我忽然就注意到了一個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面前,半大,約莫八九歲的樣子,而且巧的是當時她也在抹眼淚,眼眶紅得跟我有的一拼。

我還在尋思這碗擔擔麪除了辣哭我還能辣到旁邊的人的可能性的時候,小女孩就已經開口說了她的來意,在努力憋住想哭的情緒下,她的語言邏輯還是出奇的厲害,啜泣地跟我說她是城南那邊孤兒院的,她遇見很大的麻煩了不知道怎麼辦,特別很害怕。

我說你慢點說,我是警察...輔警也是警察!我不會怕,你慢慢講給叔叔聽。

她點了點頭後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細聲細語地跟我說她的弟弟最近被孤兒院的人給忘了,她從昨天起哪裡都找不到她的弟弟了...說着說着眼眶更紅了,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似的。

我當即就一拍大腿罵出了聲,大致就是操你媽的人販子一類的話,有些粗鄙,但也算是脫口而出不是蓄意教壞小孩。

然後我又問那小女孩,孤兒院人丟了你們孤兒院長不管啊?女孩也只是搖頭,說孤兒院的人根本不管,她找不到她弟弟後實在沒辦法,只想起了孤兒院一直教育的“有困難找警察”這個說法,於是就有了之前哭着看我被擔擔麪辣哭的那一幕...

當時被孤兒院的冷漠和無作爲震驚到的我立刻就更加義憤填膺了...但也只能義憤填膺,那時我就一輔警,沒有單獨執法權,出勤必須得老資歷的正式在編老手帶着,就算再憤怒也沒法操起傢伙就去孤兒院跟那羣冷血的傢伙說道說道人情世故。

當時我馬上打電話給了局裡的老黃,也就是這些年一直提攜帶我,帶我出警和闖新天地的老民警。接到電話後正在吃飯的老黃飯碗立馬就放下了,騰騰騰就跑回來了問我出啥事情了。

我立刻把大概的情況轉述後,老黃當時也跟我想的一樣義憤填膺了起來,老熱心腸的他脾氣瞬間就上來了,開口就是媽了個八字的孤兒院吃公家飯不幹人事,孩子丟了起碼報個警立案啊!你這想悄悄冷處理結果被一個孩子報了案算個什麼事情?這不純粹噁心人,讓人家小孩從小就對社會失去信任感嗎?

我們當即就立案申請上門調查,老黃資歷老,調查的事情馬上就批准下來了,當時的年代對於人販子的事情容忍度還是很低的,在我們負責的城市裡出現這種事情更是讓人上火。

當時我都準備好跟孤兒院好好理論理論了,警棍都給別在了腰上,跨越了大半個城市才找到小女孩說的那家孤兒院...於是更加憤怒了,這是什麼原因才能讓這女孩找警察都只敢去找城另一邊的警察局?這家孤兒院難道還用虐待警告這些孩子不準找警察嗎?

見警察上門,孤兒院自然不該怠慢,接待我們的人是孤兒院的院長,姓李,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孤兒院的人都叫她李媽媽,外表看起來很慈祥穿着的衣服和佩飾也很素,不像是中飽私囊藉着孤兒福利買名牌的缺德貨色,但也只是外表而已,實際上是什麼貨色誰又說得清呢?

當時她見到我們上門也顯得很意外和驚訝,連忙把我們帶到了接待室,在去接待室的路上。孤兒院裡的孩子也都在圍成一堆看着我們,顯得很好奇,但更多的是嚮往,畢竟那身警服在孩子們的眼中跟超人沒什麼區別,這種奇妙的感覺也更讓我這個考公務員三次沒過的輔警腰打得筆直,生怕在孩子們的眼裡落了下乘。同時也更加堅定了我要匡扶正義將這間孤兒院管理層尸位素餐不作爲的卑劣行爲捅向社會各界批判的心。

我跟老黃坐進了招待室,孤兒院好茶相奉,李院長從茶櫃裡特別拿出來的一些領養孩子家長送的大吉利紅茶泡了兩杯茶,老黃識貨聞見味兒就豎大拇指,但我沒喝——我這人從小就正義心滿滿,爲了奧特曼的勝利甚至心甘情願扮演小怪獸挨扮演奧特曼的小朋友的毆打...我覺得李院長這是披着人皮的惡人在正義前試圖進行賄賂。

我冷着臉說,李院長好茶葉的位置記得倒是不錯啊,但我希望你能把記好茶葉的功夫放在記好孩子身上。

我這一上來的咄咄逼人一下子就把李院長鎮住了,一旁的老黃也直咳嗽大概是被我正義的鐵拳餘波給嗆到了,我冷冷地盯着李院長想看出她在我質問下的心虛和露怯,甚至是掩飾的狂怒和不滿,但結果對方卻是愣愣地看着我們兩人說,什麼好孩子,好茶葉?

我當時就被這裝蒜的伎倆給激怒了,好在老黃暗地裡給我使眼色讓我冷靜一點,我也記得我只是個輔警,出警的活兒只能協助,問案調查還是得讓經驗豐富的老黃來。

於是我就臭着個臉坐那兒,等老黃耐心地將有人報案舉報孤兒院少了孩子,但孤兒院沒有報警不作爲的事情全程講了一遍,值得一提的是過程中老黃還特別心機地沒有細講報案的是誰,大概是擔心如果孤兒院當真有問題的話那小女孩事後被報復虐待什麼的。

在聽完這件事後,李院長先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就看向我開口問,這位輔警同志,找來你們警察局報案的是不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穿着淡黃色的羽絨服,扎着馬尾辮看起來特可愛的那種。

我說是,人家小女孩都跑到我們警察局親自報案了還有假的不成?你們孤兒院挺行啊,不準小孩報案不說,現在調查得那麼清楚是不是還準備打擊報復?

李院長連忙擺手說不是的不是的,您誤會了,然後又特別有耐心地給老黃倒茶解釋說,這位輔警還有警察同志,不瞞你們說,你們還真不是第一批來我們孤兒院問這件事情的人了...

我當時心驚好傢伙,我們還不是第一批了,這李院長是背後有人還是什麼的,當真在這一畝三分地裡一手遮天了?警察局都管不到她的頭上!

但李院長立刻就看出我誤會了,又解釋說,在我們之前已經來了三波警察局的人了,分別都是分局的人甚至還有一次來了總局的人,調查的也都是我們說的孤兒院丟了孩子瞞而不報這件事情,至於爲什麼來了幾次都沒解決...因爲壓根就沒有這件事發生!

我當時就愣住了,因爲按李院長這說法,那小女孩似乎還真不是第一個找上我報案的,在我之前她就已經找過兩三個警察分局進行報案了,而且每個分局都還派出了警察調查結果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有人說謊了。

老黃當時給我甩了個眼神,我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鬧這麼一出要麼是李院長在詐唬我們,要麼是小女孩根本就是在報假警...但我比較傾向於相信前者,那小女孩眼眶發紅聲音發抖向我求助的樣子至今都還浮現眼前,那種崩潰的情緒不可能是假的,那麼說話的就是李院長了,這狗孃養的死到臨頭不認罪還想騙他這個人民警察...輔警也算警察!

李院長看出了我和老黃的不信任,當即嘆了口氣,然後起身走向大門,我當時都以爲這傢伙要畏罪潛逃準備把警棍抽出來拿人了,結果沒想到她只是開門往外面叫住了一個孤兒院的員工,低聲讓她去把一個叫林...林什麼的孩子叫過來?好像是林弦?

李院長說話聲音很低我沒怎麼聽得清,但幾分鐘後走入接待室的那個小女孩我卻是認得的,因爲她就是跟我報案的女孩,她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回來了。

李院長把她帶到了我們兩個人的面前,面色平靜地讓她重複一遍事情的經過。

當時我雙眼緊盯着她說,小姑娘你別害怕,我是警察,你有什麼說什麼,別因爲別人恐嚇你而改口,比起你們院長我更相信你說的話!

那小女孩盯了盯我,又看了看老黃,眼眶還是紅的,看起來沒怎麼少哭。

她小聲地跟我們說,“我的弟弟不見了...我找不到我的弟弟了。”

我看向她耐心地問,你弟弟叫什麼名字,多大了,長什麼樣子,失蹤的時候身上的衣物是什麼顏色有什麼特徵?

小女孩說,她的弟弟叫林年,長得很可愛,但在兩天前走丟不見了。

我憤怒地看向李院長,想看看這個老妖婆還有什麼可狡辯的,但對方卻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蹲了下來面朝小女孩按住她的肩膀四目相對說,

“你跟警察叔叔說實話,我平時教過你的,不能說謊話你忘記了嗎?你再跟警察叔叔說孤兒院裡真的有人走丟了嗎?”

我當時就把小女孩拖了過來,言辭激烈地痛罵李院長真他媽不是,當着我們的面都敢恐嚇人家小孩子,私底下虐待和體罰還少得了嗎?你們這裡哪裡是孤兒院,簡直就是集中營,就差沒把孩子送去毒氣實驗了...

可能是我情緒太激動了,名叫正義感的東西爆了棚,聲音大到引來了接待室外面的人,不少員工打開門進來問怎麼回事,來就見到我扯住小女孩怒罵束手束腳的李院長的一幕。

他們沒有一頭霧水地拉架反倒是臉上露出了“怎麼又來了”的表情,這一幕讓我更煩躁了,覺得整個孤兒院的員工都他媽沆瀣一氣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拖着小女孩就要離開接待室,一直沒怎麼出聲的老黃擡手說小周你等等,我出去打個電話。

我說等什麼等啊?老黃你還看不出來這裡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嗎,這些孩子待在這兒簡直就是妖精鍋裡的唐僧,但他們都沒有一個孫猴子去救他們,今天我周京哲就看不慣要出來管這件事了,你孤兒院背後有什麼大人物撐腰儘管出來,了不起把老子弄死了,我表哥部隊當兵的我出了事你看他帶不帶人把你們這羣人擺平了。

老黃當時也看出我情緒上頭了,直接喝出了我的全名,說周京哲你他媽冷靜點,你到底是想要真相還是想要你的三等功?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現在誰都不能下結論,你又忘了輔警轉正考試裡的講的疑罪從無了嗎?我們出來辦案是要拿證據說話的,現在兩邊人說幾句話就能當證據了?你輔警不想幹了是吧?

老黃是我平時工作的老搭檔,我不可能真爲一時的熱血跟他對着幹,於是我也不吭聲了冷靜了許多把小女孩拖到了我的背後。老黃拿着電話就出去了讓我和李院長都等幾分鐘,我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盯着我輕輕的搖頭,紅眼眶裡的眼珠子全是不符合年齡的堅定,像是咬死了自己沒有說話,她就是丟了一個弟弟。

我看向李院長說,你行,你等着,就算你把所有人騙了你都騙不過我。但李院長在我脾氣發衝說了這麼多話後依舊沒有怨氣,只是長長嘆息說,輔警同志,我知道你現在覺得自己在爲正義發聲,但這一切都是誤會,她沒有撒謊她只是...

我打斷她說你不會想說一個孩子得了精神病胡言亂語吧?如果你真把這句話說出來我就拿警棍抽爆你的腦袋。

李院長忽然就不說話了,看着我安靜了很長一會兒纔開口說,輔警同志你是個善良的人,如果只願意相信孩子的話,那麼不妨你就出去問問其他的那些孩子吧?問問他們孤兒院裡到底有沒有走丟一個叫林年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們在撒謊隱瞞真相!

我扭頭問小女孩你弟弟是不是就叫這個名字,小女孩可勁兒地點頭,頭一次的眼裡露出了希望和期盼,讓我感覺她在無數次的絕望後我成爲了她當下唯一希望的光。

我說行,我們一起去問,然後我就帶着她出了接待室,正好接待室外也圍了一羣不明真相的小孩子扎堆似的聽牆角,少部分在外圍嬉戲打鬧着。

我讓所有的孩子都過來,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說我是人民警察,警察叔叔現在問大家一件事情,大家一定要老實回答,誠實回答。

所有孩子都說好。

我把小女孩帶到自己身前說,她弟弟的名字叫林年,也是跟你們一樣在這間孤兒院裡長大的孩子,但兩三天前他不見了,你們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問完後我緊盯住這些孩子的神情,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些被威脅的惶恐來,但遺憾的是我看見的只有茫然和疑惑。

孩子們似乎都愣住了,然後整齊搖頭說,林年?不認識,不曉得,但警察叔叔你面前的女孩我們是認得的,叫林弦,是吧?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整個孤兒院就那麼幾個姓林的孩子,林弦是最漂亮的,所以他們都知道,但林年?這裡沒有林年。

我承認有那麼一瞬間我出現了動搖,不確定的自我疑問讓我扭頭看向了那個女孩...而那個女孩似乎早預料到我會看她,她那時也在看着我,盯向我的眼中只有悲傷和淡淡的...失望。

那是一種怎麼樣的失望感啊,像是最後一束光也消失在了她的眼底,連帶着我也消失在了她的眼眸裡,於是露出了失望的下面更深處的絕望...一個來自女孩真正的絕望。

我咬牙說,孩子們你們別騙警察叔叔我,別被那些大人的威脅給嚇住了,你們老實回答我到底有沒有一個叫林年的孩子,他是這個女孩的弟弟,不小心走丟了,他的姐姐現在真的很着急!

但孩子們還是清一色地回答不認識,孤兒院裡從來都沒有一個叫林年的人,一旁的孤兒院員工看見我的問話也直搖頭,接待室門口看着這玩鬧般一幕的李院長只是輕輕嘆息。

其實到這裡時我的心涼下去一半了,而後涼下去的大半是打完電話過來的老黃替我澆的冷水,他過來把我從那個小女孩旁邊拖開,看也沒有看那個小女孩一眼,低聲跟我說,走吧小周,這就一笑話,我剛纔跟總局打了電話問了這件事情,幾個分局的人都被耍了,這就一女孩閒得無聊的謊話。

我說怎麼可能啊,你八九歲能因爲撒謊跑全城的警察局報案嗎?這合理嗎?

老黃反駁我說,你八九歲敢因爲一件事跑全城警察局報案嗎?這合理嗎?

我忽然就無言以對了,因爲我發現這根本就是扯不清的邏輯。

老黃看着呆住的我嘆氣說,這事兒真已經查過了,沒什麼幕後黑手,背景高深什麼的,孤兒院檔案裡壓根就沒有‘林年’這個小孩,報案的這女孩要麼撒謊,要麼真是精神出了問題...要不然爲什麼這麼漂亮可愛一個小女孩會在孤兒院裡長大?今天你面子真是丟大了,還好沒其他人知道,算了,今晚我帶你去新天地洗腳放鬆一下,忘了這件事得了。

我當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直到老黃跟李院長道歉我的態度,又拖着我去低頭道歉之前發脾氣的事情,最後才拖着我離開了孤兒院。

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麼從裡面走出來的,在孤兒院裡發過多大的脾氣就好像丟了多大的臉,但就在我準備坐車回警察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孤兒院的大門,在那裡那個小女孩還站在那裡,穿着一身髒兮兮的羽絨服,望着我,我也望着她,我能看見她的眼圈還是紅的,但卻沒有繼續哭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忽然有種預感...無論這個女孩是不是說謊,無論“林年”這個孤兒院走丟的孩子到底存不存在,這個女孩也會一直跑下去,無數次地跑出孤兒院去求助,因爲她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孩子叫林年,是她的弟弟,而她現在找不到他了。

全城的警察局估計都將她列上了黑名單,那麼接下來她會怎麼怎麼辦?去找誰求助?

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她真的會繼續找下去,直到找到她的弟弟,那個名叫“林年”的孩子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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