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是他嗎?”
“除了他還能有誰?”
“可‘戒律’...”
“你聽過了楚子航的彙報,‘戒律’現在出了很大的問題,只要滿足某些條件依舊可以釋放言靈。”
“條件?”
“血統,曼施坦因,血統。”施耐德對曼施坦因說,“況且你應該也是知道的,‘戒律’無法束縛與釋放者血統相當甚至超越釋放者的個體,在以前他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你以爲我不知道他瞞着執行部,利用言靈的便利一直在做風紀委員會的工作嗎?”
曼施坦因沒開口,控制室裡就陷入安靜,屏幕上的藍色地圖裡清晰的紅點依舊還在失速一樣狂飆,梧桐林像是隻是他路過的偶然站點,他移動的軌跡被諾瑪標記了出來,那是一條直來直去的線,以最短、最快捷的方式連接着一個又一個的“點”,這些“點”並非是學院的地標建築或者地點什麼的,而是一個又一個湛藍色的戰團。
他無時無刻都處在奔赴戰場的路上,而一旦他趕到了戰場,帶去的就只有冬風促成的凋零尾聲。
“他不會是想把能看見的人全部殺個乾淨吧?”古德里安小聲地說道。
“爲什麼不會?”施耐德低聲反問。
“可這也實在是...”古德里安原本是想說這也太過離譜和超出常理一些了,這算什麼...DC粉人人做夢都想的劇情,閃電俠終於提起了他四十米長的大刀了嗎?
這就跟論壇上永遠充斥着的“超人黑化”和“蝙蝠俠殺生”的觀點一樣唬人,放棄某種底線或者決心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拋棄固有的想法時,爆發出來的力量和能動性將是平時的數十倍?
古德里安一直覺得這種說法很扯淡,但現在看來好像還真有這種說法...這‘S’級真正狠起來可是真他媽的狠啊。
根據現有情報敵人可都是清一色的混血種,疑爲切爾諾貝利監獄中逃出來的重刑犯,單拎一個出來丟進城市中都是能讓執行部專員頭疼不已的麻煩,現在聚集到一起反而變成被砍瓜切菜的貨色了。
在正常人的觀念裡,混血種不應該是這麼孱弱的東西,就算這些混血種是敵人也不應該死得那麼...簡單?
“不要誤會,如果是正常的專員面對他們陷入苦戰是一定的。”施耐德盯着屏幕彷彿看穿了面色陰晴不定的古德里安的所想,“你以爲‘時間零’和‘剎那’爲什麼會被認爲是殺手級的言靈?爲什麼校長在整個世界的混血種勢力中又能有那麼大的聲音?你以爲現在‘日本分部’的成立當真是校長一次又一次談判得來的?”
“要不然呢?”古德里安下意識問。
“那一年在日本神奈川縣的橫須賀死的混血種比你們這輩子看到過的還要多,只因爲日本分部願意成爲卡塞爾學院附庸的條件之一就是排除政敵...校長做到這個條件也只花了一個晚上,也只用了一晚上將整個日本的混血種殺到俯首臣服了。”他看着沉默的曼施坦因和愣愣的古德里安低聲說,
“‘時間零’和‘剎那’這一類言靈的混血種,一旦在血統上躍過了某條線,他們就已經不能被當做混血種來看待了,這也是爲什麼校董會不惜斥巨資也要將校長和他的一舉一動收集爲情報彙總...沒人想看到這類人失控——因爲在他們的眼裡我們這些混血種跟普通人根本沒什麼區別。”
“那他現在...失控了嗎?”古德里安吞了口唾沫又想起了剛纔大屏幕上梧桐林內血腥空洞的一幕,那些無頭的屍體死相雖然並不慘烈,但那詭異的整齊感卻從未有過讓人涌起一股人命是那麼輕薄、脆弱,彷彿被風一吹就會凋零一樣的事物。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時間零’和‘剎那’下定決心要視人命如草芥,有些事情的性質就徹底地變了...人命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施耐德冷聲說,“當你對一件事物可以有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力時,你想要真正改變一些事情,從來最艱難的都是下定這個決心,而非是整個過程。”
“但這狠起來...也太狠了吧?他的心理狀態不會出現問題嗎?”古德里安吶吶地說道。
“林年一直都有在向心理部報道和定期做心理諮詢,這是執行部的規定。”在古德里安的背後,林弦忽然開口輕聲說,“...他沒有問題。”
“當然不會有問題,因爲他的心理諮詢一向都是由你負責過程以及最後的書面總結,我很難想象能從心理部收到有關林年的負面結果。”施耐德淡淡地掃了一眼林弦。
“所以林年的心理彙報一直存在作假的情況?作爲執行部部長的你知而不報?”曼施坦因眉角抽動了一下,看了一眼林弦,卻最後把矛頭對準了施耐德。
“他一直都是一個很優秀的專員,一直都是。”施耐德盯住已經移動到下一個戰場了,停留了大概一秒不到的時間,藍色的戰團的脈動停止了,輻射的湛藍光波停止擴散。
看着這一幕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都有些膽寒,因爲他們都意識到在這一瞬間學院的某個角落又是一場神速但卻血腥到極致的鎮壓和屠殺。
如果戰鬥的過程精彩兇險,險象環生的話,或許控制室裡的幾人還好接受一些,說不定還會振臂歡呼,精神振奮,可他們現在卻都知道在遠隔千米外的戰局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在那裡上演的,只不過是一個男孩處在‘剎那’的領域中,用刀砍下那些無法反抗,甚至無法發現他身影的混血種腦袋。一刀切過,連皮帶骨,沒有任何的阻礙,然後再轉向另一個人,以殺雞屠狗一樣沒有任何溫度地帶走那些生命。
說不得不好,因爲這是在爲學院而戰,爲他的同胞們而戰...只是令三個教授沉默的是,這種作踐生命的殘酷,剝奪生命的殘忍全部加身在了那個男孩一個人身上實在是顯得太過沉重了。
“試着相信他吧,無論他要做什麼。”林弦安靜了很久最後在三位教授背後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他們轉頭看向這個女孩,或許想反駁或者爭論其中的危險或是其他什麼,但在看到她篤信的眼眸時所有質疑的話都歸於平息。
地圖上,紅點還在飛馳,像是橘紅的流星一樣撞破了那藍色的光點,留下一條長長的軌跡。
—
卡塞爾學院,教堂。
激烈的交火爆發在教堂內外,這裡正在展開一場火力兇猛的攻防戰,作爲守方的是卡塞爾學院的戰鬥小隊,作爲攻方的則是一羣不折不扣的境外暴徒。
今晚爆發的龍族入侵事態中,蘇茜被諾瑪命令成爲了這一支小隊的臨時指揮官,他被派遣到了教堂附近進行一場殲滅戰。每一位學員全副武裝,再加上諾瑪‘天眼’的實時監測,她原以爲這次戰鬥會很兇險但卻絕對並不會太過艱難,但事實證明她錯了。
最先的交火是順利的,以‘天眼’作爲眼睛,他們的忽然暴起襲擊弗裡嘉子彈一瞬間幹掉了對方數位成員,但在之後那羣暴徒之中有人詠唱龍文,釋放了‘金剛界’這個言靈瞬間改變了之後戰局的走向。
‘金剛界’是作爲‘冥照’的順位上級言靈,具體的效果類似於‘無塵之地’,可施加一個結界作爲保護,並且這個結界的釋放對象並不僅限於言靈的使用者自己,而是可以羣體釋放。
用小隊裡wow資深玩家的話來說,就是給隊友上了一個“保護祝福”,按照道教神話傳說來講就是刀槍不入的“黃巾力士”。弗裡嘉子彈在命中被‘金剛界’保護的對象之後只會炸開一團血霧再被驅散掉,一瞬間他們的致命火力成爲了笑話,他們只能被迫退守到了教堂,以教堂爲據點抵抗敵方的火力圍剿。
弗裡嘉子彈已經被更換掉了,在蘇茜的決斷下,爲了保持殺傷性所有的小隊成員都更換上了鋼芯實彈,這有些違背了諾瑪的通告,但在隊員出現傷亡的時候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中槍者那悶哼聲和隨後冰冷沒有波動的死亡刺激了所有人的精神,如果不是‘戒律’的影響,她甚至想直接利用自己的言靈進行一次無差別的屠殺。
每一個人都殺紅了眼,子彈不要錢地傾瀉向教堂外,以雕像和教堂外側牆壁作爲掩體的重刑暴徒們都在發出興奮的狂吼,他們壓抑已久的暴戾在這場圍獵中得到了完全的釋放...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衝進教堂擊潰這些精英學子們,將那漂亮的黑髮指揮官俘虜到神像之下剝乾淨享用了。
但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等到教堂內的火力漸弱,釋放維持着‘金剛界’的暴徒一腳踹開了教堂的大門衝,跟在他後面的兇徒們三五成羣發出這怪笑和挑釁的口哨聲,對於他們來說利用言靈的優勢進行壓制簡直就像是屠幼一樣充滿了毫無難度的碾壓快感,這極大地挑起了他們的征服慾望。
在極北那處監獄關久了的兇徒們見到任何雌性都會充滿性衝動,更別說來到卡塞爾學院這處俊娜美女扎堆的地方了,每一個優秀的混血種在他們眼中都是完美的俘虜,只要能擊潰這隻學生組成的反抗軍,今晚他們就能迎來樂不思蜀的快活日子。
維持着‘金剛界’的暴徒兩眼發紅興奮地一腳踹開大門後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果不其然迎來了彈幕的洗禮,只是換作鋼芯彈後這些子彈的穿透力也遠遠不足以貫穿‘金剛界’的保護,擁有着這個言靈的他與生俱來就剋制着大量的熱武器,切爾諾貝利監獄當初抓住他時也是費了不小的力氣。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反抗只會讓我們更興奮,對面的女指揮官你是知道這一點的。”暴徒舔了舔乾燥的嘴脣看着教堂內彈幕結束後的黑暗冷笑着說。
冷風從他身後的大門吹了過來,撩起了他的頭髮,這讓他有一種登臨山巔一覽被征服的風景的快感,勝利前的張揚和喜悅莫過於此。
但他沒有在教堂內等到想象中的迴應,這羣學生似乎有着令人驚訝的覺悟,即使在困境前也始終保持着堅定...得虧他原本還期望着有人在絕望面前被壓倒精神做出投誠的舉動來,最好投誠的還是個漂亮的女學生,這樣他說不定今晚更有樂子可以玩一玩了。
“沒有準備投降的麼?被我抓到之後再投降可就晚了。”暴徒話語裡充滿着挑釁和諷刺,等待了半晌後依舊沒有迴應,他搖了搖頭臉上掛着冷笑招了招手,“把他們全部抓過來,女的要活口,尤其是那個指揮官,至於男的...有想法的也可以留活口。”
...還是沒有人迴應他,教堂內死寂一片。
暴徒皺了皺眉頭正想回頭看看自己這羣隊友在搞什麼玩意兒,忽然他的餘光就瞥見了教堂深處,雕像後走出了一個黑髮的大女孩,手裡提着一把子彈打空的MP5戰術衝鋒槍,默默地看着他。
暴徒的視線一下就被這個漂亮冷淡的女孩吸引了,目光在她的臉頰和作戰服都遮不住的窈窕身材上游移,不得不說在切爾諾貝利監獄關久了之後看什麼都眉清目秀的,尤其是真正的美人站在他面前。
也就是這個女指揮官,在最初的突襲時給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金剛界’尚未詠唱前他們損失了許多人,就連他都差一些被子彈打爆腦袋...這激起了他當時的怒火,也助長了現在因爲報復心理而膨脹的慾望。
“想通了嗎?”暴徒目光灼灼地看着這個女孩,微笑地攤開手嘴角一咧,“如你所見,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作爲指揮官你應該也不想手下無意義地死亡,你就不準備做點什麼來挽回嗎?”
他的視線毫不遮掩地掃視着女孩的身段,惡劣的慾望在夜色中總是那麼地肆無忌憚。
“你說...我們被包圍了?”女孩,也是蘇茜,看着這個男人語氣有些頗爲古怪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如果是剛纔投降,說不定你還有機會用你自己去換你一些隊員的死活,但現在遲了。”暴徒目光如炬地盯着蘇茜,“...但或許你也可以爭取一下,討好我?嘗試看看我會不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在蘇茜身後,不少隊員都從教堂桌椅、壁柱的遮掩下走了出來,他們的武器都垂在身邊彷彿失去了戰意,擡頭怔怔地看向這個走進教堂的暴徒。
“恐怕...是你被包圍了吧?”蘇茜看着男人輕聲說道。
暴徒怔了一下,發現這羣學生的目光並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躍過了他的肩頭看向了他的身後。
屍體,全是屍體,教堂的大門外躺滿了屍體,數量多到鋪滿了教堂外的地面,密密麻麻的令人不適,暗紅的鮮血水泊一樣從大門外流了進來...這種衝擊感讓他忽然有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像是走進了屍山血海的幻境。
但在定睛一看後他發現自己沒有看錯,的確就是有這麼多屍體橫鋪在地上,只不過是被整齊切碎成了兩半,散落在地上給人一種屍體衆多的感覺...在這羣屍體中有一個人影慢慢地從外面走向了教堂裡面,直到暴徒看清了他的臉。
“你是最後一個了。”林年淡淡地說。
沒有等暴徒開口,他就消失了,像是黑色的柳絮被風吹進了夜色中讓人找不見了。
下一刻,一道沉重到極點的力量爆發在了他的面前,‘金剛界’這個言靈從未有如此一樣被那股力量激發得露出了正形,那是一層銀色的光膜籠罩在男人的體表,繁密如藤蔓的龍文在那光膜上有生命一般流動着,在流動光膜保護的脖頸前,一把血紅的細太刀停在他的喉嚨前一動不動。
“你...”暴徒死死盯住面前露出正臉的林年,背後滿是冷汗的同時又充滿了慶幸,‘金剛界’這個言靈他掌控得並不完全,但在以自己爲主體單獨釋放時保護程度幾乎達到了與‘無塵之地’相當的水準,就算是反坦克炮正面炸中他也不一定能破開他的言靈!
暴徒剛想諷刺嘲諷些什麼來打擊對方,可忽然他發現面前的男孩擡起了頭盯住了自己...他的眼眸剎那間就被那火燒一樣的熔岩黃金瞳給佔據滿了,整個人像是石化一樣站在原地滿腦子都被那股窒息的威嚴填滿了動彈不得。
“......”林年側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壓下了手裡的刀,落到他脖子上的細太刀停頓,然後出現了一瞬間的震動,‘金剛界’尖銳地哀嚎了起來。
斷刀十三連閃。
十三次斬擊爆發在了男人的脖頸上,‘金剛界’在發出十三次哀鳴,如果每一次斬擊的間隔長達一秒以上的話,或許這個言靈還可以支撐住這種連續的力量爆發,但很可惜,這十三次斬擊是在0.5秒內完成的,十三次力道疊加在了一次將這頑固的烏龜殼直接撕碎了。
一刀抽爆了堅硬到難以想象的‘金剛界’,滾燙鮮血順着太刀斬過的軌跡噴發了出來,染紅了林年的半邊頭髮和臉頰,一顆頭顱絲滑地從他面前暴徒的脖頸上摔了下去,砸在了地上,彈起,發出悶響。
一刀斃敵,沒有太過新鮮的反抗發生,就像他今晚走過的所有戰場一樣,遇見,然後殺死,重複無數次,知道再沒有人能站在他的面前。
教堂內所有站着學員都在看着林年,他們垂下武器走出來並不是要投降,而是親眼看到了那個暴徒身後幽靈一樣帶走一條條生命的鬼影,自然也知道真正被包圍的不是他們,而是站在教堂中狂妄叫囂的可憐蟲。
在一刀砍掉男人的腦袋後,林年並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他血振將鮮血灑在了屍體上轉身就向教堂外走去,離開前留下了一道冰冷的命令,“所有剩下的人,立刻前往英靈殿集合,入侵還沒有結束,能動的都給我跑起來,不能動的躺下等待救援。”
教堂內包括蘇茜在內,所有的穿着戰鬥服的年輕學員們,無論年級高低,在這個二年級學生的背影前都下意識站直了,沒有任何猶豫地敬了一個禮,面色繃緊眼中充滿了狂熱和肅穆,齊聲回答“是!”
如果說卡塞爾學院一直想要一個真正的領導者,一個強權的腕力家,那麼就在今晚,他們一直夢寐以求的期望就已經成爲現實了。
—
圖書館,中央控制室。
曼施坦因和施耐德在看見屏幕上最後一個脈動的藍色戰局熄滅後,猛然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最後一個戰場消失,代表着今晚的大規模入侵基本上已經結束了...這是難以想象的壯舉,一個混血種單獨奔襲整個山頂學院,殺死了所有危險的入侵者。
這種僞裝只有攀登到極致的‘剎那’與‘時間零’才能做到,曼施坦因甚至懷疑就算是校長也不一定能承受住這種高負荷的奔襲,利用神速系言靈瞬殺敵人算得上是言靈的合理利用,但使用言靈長途奔襲殺穿一個又一個戰場,這隻能用“怪物”來形容了。
“等等,入侵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他這是要去哪裡?”曼施坦因忽然注意到大屏幕上代表着林年的紅點又開始以高速在移動了,只是這一次就連諾瑪都無法規劃出他的路線,在屏幕上根本就沒有象徵着戰場的藍光了!
同時,施耐德也突然發現屏幕上那些代表着諾瑪定位學員的藍色光點都開始往一個方向聚集了,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圈駐守在了學院的固定一個地方,就連原本保護寢室樓的那些臨時部隊都開始主動趕往了那個地方。
“這是什麼情況,諾瑪?”施耐德快速向學院秘書質詢,諾瑪是唯一能向所有學員發出通告的渠道,這一幕的出現讓他有些不安,大範圍的兵力集中自然也意味着某種事情可能要發生了,但他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這種未知感讓這位中年人涌起了強烈的糟糕預感。
“...收到‘S’權限發佈的指令,學院所有殘存武裝力量向英靈殿聚集靠攏,準備下一波襲擊。”諾瑪的聲音適宜地響起了,解釋起了這個異常情況的原因。
“‘S’級權限?校長?”古德里安下意識說。
“不...不是校長。”曼施坦因緊盯屏幕,“是林年...他讓諾瑪向所有學生髮出了集合的指令。”
“下一波襲擊?入侵不是結束了嗎?哪裡來的下一波襲擊?”
“林年專員認爲,襲擊從現在開始才正式開始。”
控制室內,諾瑪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了,所述的話卻是讓人如此強烈的不安。
—
卡塞爾學院不爲人知的一隅。
林年像是從墨水中潑出一般,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黑暗的樹林之中。
這裡是人工湖畔對岸擁有“鐵之森”稱謂的一片鐵樹林,如果是秋天的早晨這裡應當被白色的霧氣籠罩,就像北歐神話中傳唱不休的“霧之國”一般充斥着神秘感,但在今夜在鐵樹林的深處只有連綿的雨聲和穿不透的黑暗。
秋季溼冷的風帶着雨氣吹過了林年身旁,他停下了‘剎那’的負荷,在林中一直向前走,雨水落在他高溫的體表上不斷地蒸發出淡淡的白色氣體。
大雨似乎也下到了終點勢頭漸微,深夜的秋風吹動了天空黑矮的雲層露出了月亮的一隅,就掛在林年前行遠處鐵樹的枝頭上,耀眼的像是白鳳凰的胸脯,向着夜色中的卡塞爾學院灑下憐憫似的月光。
他穿過了大片的鐵樹林,走到樹林中央那片鮮爲人知的空地上,在空地的中央佇立着一塊造型獨特的巨石...那是人工湖的假山,只是不知爲何被人搬到了這裡。
如今在乍泄一角的月光照耀下,假山被雨水和時間留下的痕跡是如此的清晰入眼,假山頂頭上坐着的那個金髮女孩斜坐着,銀瀑的月光沖刷在她的身上將那慵懶曼妙的線條照得絲毫畢現。綿綿的雨水打溼了她的墨綠的校服黏在身上線條勻稱而誘人,她在等待期間也百般無聊地在假山上晃動着脫掉鞋襪雙腳,優哉遊哉地踢踏着雨水玩耍。
林年伸手撥開了面前鐵樹的枝葉發出了細瑣的響聲,假山上的女孩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停下了腳上的動作,轉頭看着林中走來的渾身鮮血的林年低笑說,“來啦?”
“嗯。”林年停下,站在鐵樹的陰影中看着月光下的女孩輕輕點頭。
“算是好久不見了,師弟。”
假山上,曼蒂眯了眯眼看着熟悉的男孩露出了一個熟悉笑容。
“好久不見...師姐。”他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