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慕子羽的問話,離湮仍舊望着牀,沉默不語。
慕子羽惱了,伸過手捉住離湮的下巴,強行將她的臉別過來,要她望着自己:“你是不是還想着殷乘風?還想要回到他的身邊去?”
離湮掙開慕子羽的手,不亢不卑地道:“離湮已經完成了母親交待的任務,成功將少主救出了益城,現在已經是離湮應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請少主給離湮放行吧!”
“放行?”慕子羽笑了,坐到桌旁,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餵給離湮,離湮避過,慕子羽便自己吃進嘴裡,說道:“味道不錯,你不吃,那可就可惜了。”
“請少主給離湮放行吧!”離湮又重複了一句。
慕子羽冷笑一聲:“放行?放你回到殷乘風身邊去?你想都不要想了,我辦不到。”
“離湮功成身退,是該回梧桐谷給母親覆命了,乘風王那邊,自有他自己的命數,離湮不會插手乘風王的事的。”
“你說是這麼說,可要我怎麼相信你呢?”慕子羽說着,臉色一變,“你對殷乘風用情已深,別以爲我看不出來。我是不會把你讓給我的大仇人的,終有一天,我會手刃了殷乘風,替我的國家與子民報仇,我可不忍心到那時看到你爲他痛苦。所以,你就斷了對他的念想吧,不要再對他心存幻想了!”
說着,慕子羽站起身來,冷冷地說道:“你就死了心留在鳴翠山莊吧!從今以後,你就好好呆在山莊,哪兒也不要去!”
見慕子羽要拂袖而去,離湮連忙叫住:“你對我做了什麼?爲什麼我一點靈力也用不出來了?”
慕子羽回過身來,望着離湮,笑了笑:“你不用擔心,不是什麼大問題。只不過我讓人將你的鳳凰靈根從你體內剔除出來了,如今你已經是一個跟我一樣平凡的人了,所以,你不要再試圖使用什麼靈力,召喚你的族人前來救你。”
“你剔除了我的靈根?”離湮吃驚地望着慕子羽,簡直不可置信,“你怎麼能這樣……”
“還有……”慕子羽冷笑道,“我已經派人摸清了青芒山的地形,梧桐谷如今也在我的掌握之中,你若是敢私自離開鳴翠山莊,我必會派人燒燬梧桐谷,令你的族人無處存活,永遠地從這世上消失!我說得到,做得到!”
說完,慕子羽拂袖而去。
離湮呆呆地望着慕子羽的背影,身子微微地顫抖起來,如同一棵狂風驟雨中不勝打擊的小樹一般,搖搖欲墜。
他怎麼能這樣?
他取出了她體內的鳳凰靈根,將她變成一個和他一樣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這還不算,他竟然派人前往青芒山打探地形,他竟然以她族人的性命來威脅她……
想不到,自己盡心盡力將他救出益城王宮,他卻這樣對待自己,他怎能這樣……
心痛的淚水從離湮的眼中奪眶而出。
如果她私自離開鳴翠山莊,他真的會派人燒燬梧桐谷,令也的族人無處存活,永遠地從這世上消失嗎?
離湮想,他能有這麼毒辣的想法,想必他一定做得到的!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他竟然恩將仇報,將她困在這鳴翠山莊之中,還剔除了她身上的靈根,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他說了,他說得到,做到的。離湮不敢懷疑這句話。因爲,這個少年已經不是當初她在王宮中初見的那個少年了。
那時的他,正處於驚慌失措的情緒當中,面對前來救他的人,他尚還感恩戴德,萬分感激。甚至,看到她承歡於乘風王的身下,躲在暗處的他還流下了心痛的眼淚。
那是一個良心未泯的少年的眼淚。可如今,在他的眼中,她已經看不到他的良心,她只看到了殘酷,冷漠和無情。
當初那個慕子羽哪兒去了?
那時,他親切地管她叫小離,他曾落淚對她說:“都是我沒有本事,你雖然爲我保全了我的清白,卻以犧牲你的清白爲代價,所以心痛。”
他也對她說過:“將來我如果能光復陳國,離湮你一定是頭功一件,功不可沒!離湮爲鳳止所做的一切,鳳止永遠不會忘記。”
他還發過這樣的誓言,他說:“等我以後復了國,我也會爲你種成千上萬的翠竹,我會將梧桐谷附近的山上種滿翠竹,讓你和你的族人永遠也吃不完!”
他說,他會在梧桐谷附近的山上種滿翠竹,讓她和她的族人永遠也吃不完,她相信這些話是他發自內心的真話。可是爲什麼,如今這誓言猶在耳畔,他卻已經變得如此狠毒,竟然派兵盯上了梧桐谷,並且以她族人的性命來要挾她,威脅她?
少主,你怎能這樣對待離湮,你怎能這樣對待我?
寒梅與鎖兒來了,見離湮坐在桌旁默默垂淚,桌上的飯菜未動分毫,只得再勸離湮:“好歹吃一些吧,離湮。這樣下去身子可經受不起呀!”
是呀,現在她是一個普通的人族了,若不好好吃飯,自然沒有好處。
可是,她不想吃。
若她死了,便能解決一切問題,那就讓她死掉好了。
寒梅無奈,只得命鎖兒將飯菜撤了。她又苦口婆心地勸了離湮一陣,離湮只是默默地落淚,寒梅嘆了口氣,也只能低下了頭,不知再說什麼好。
天色晚了,寒梅又勸道:“離湮,吃些東西吧?我去叫廚房給你弄些湯羹……”
寒梅的話被離湮打斷:“不用了,寒梅。你去休息吧,不要陪我了。”
“你不吃東西怎麼行呢……”寒梅還要試圖說服離湮,離湮笑着對她搖了搖頭:“我沒事,真的不想吃。說不定是因爲我睡了太久了,所以纔沒有胃口。明天再說吧。”
“那好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寒梅站起身,叫來鎖兒:“鎖兒,好好侍候離湮姑娘。”
鎖兒乖巧地點頭:“是。”
寒梅看了離湮一眼,無奈地走了。
離湮叫住寒梅:“我不需要任何人侍候,把鎖兒帶走吧。”
寒梅停下來,轉過身,爲難地說:“這是少主的安排,離湮……”
離湮堅持道:“我不任何人侍候。”
寒梅無奈,只得對
鎖兒說道:“好吧,鎖兒,你就住到隔壁的房間去吧,沒事不要吵擾離湮姑娘。”
鎖兒應了聲,跟着寒梅走出了房間。
房門外,鎖兒悄悄地問寒梅:“離湮姑娘怎麼這麼怪呀?”
寒梅板起臉來:“不得私下亂髮議論!”
鎖兒慌忙道:“鎖兒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寒梅看了鎖兒一眼,說道:“離湮姑娘是對少主和我都很重要的人,她平常很好相處,現下這樣的情況,也是不得已的。所以,你只須好好服侍她就是了。”
“是,鎖兒知道了。”
“你住在隔壁要警醒些,聽到什麼動靜要立刻注意觀察,不管是告訴我也好,稟報少主也好,你隨機應變就好了。”
“是,鎖兒知道了。”
鳴翠山莊的夜是靜悄悄的。
離湮靜靜地躺在牀上,想到自己的靈根已被剔除,靈戒也已不見蹤影,離湮便感到萬般灰心沮喪。
要如何才能聯繫上族人,提醒他們提防慕子羽的部下對梧桐谷做出不利之事?又如何才能離開鳴翠山莊,脫離慕子羽的控制?娘,辛展,你們什麼時候能找到我……
默唸到辛展的名字時,離湮突然靈機一動,辛展不是說過嗎,只要她在心裡默唸三聲他的名字,他就會出現在她面前?也不知道眼下自己再用這一招還會生效嗎?
離湮暗暗激動,緊張地閉上雙眼,試着在心裡默唸了三聲辛展的名字。隨後,睜開眼來,一看,牀前空空如也,並未見到辛展的身影。
離湮的一顆心便冷了下來。原來,她的靈根被剔,就連個個呼喚辛展的能力也便無效了麼?
長長地嘆了口氣,復又閉上了眼睛。
“嘆什麼氣呢?我這不是來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離湮大驚,立即坐起,睜開眼一看,辛展可不就在眼前嗎?此時他正雙手環抱胸前,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呢!
離湮又驚又喜,撲下牀來,抓住辛展的雙手,差點沒落下淚來:“辛展,你可來了!我還以爲你聽不到我的召喚呢!”
辛展笑道:“怎麼可能呢?不管你在任何地方,只要你默唸了三聲我的名字,就會牽動我心裡爲你牽下的那根弦,我就一定會排除萬難來到你身邊。我若不來,除非我死了。”
離湮正歡喜,聽了這樣的話,不由皺眉責備道:“怎能一開口就說這不祥的話。”
辛展笑了。他扶着離湮的雙臂,藉着燈光仔細地瞧了瞧離湮,驚訝地問:“你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消瘦,憔悴成這副模樣了?”
“我……”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一切,她該怎麼跟辛展說呢?
辛展皺了皺眉頭,“不對呀!這不是鳴翠山莊嗎?可我上次來,慕子羽卻爲什麼說你已經走了,到益城王宮去了?爲此我還特地又趕到益城去,可在那裡潛伏了好幾天,向無數的人打聽過了,他們都衆口一詞地說你早已經被處死,哎呀,把我擔心死了!”
離湮低頭一笑,“我……上次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