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既然你已經對離湮恨之入骨,爲什麼不乾脆殺了她,以解心頭之恨?”懷裡的香憐在他耳邊輕輕地問。
慕子羽一愣:“你說什麼?”
“少主罰離湮去幹下人乾的粗活,不就是因爲少主恨她嗎?既然恨她,爲什麼不乾脆殺了她,豈不更解恨?”香憐的眼中搖動着魅惑的毒火。
她恨極了這種感覺!
雖然少主是在責罰離湮,但是爲什麼,她卻分明感受到離湮在少主心裡,無可替代的重要性呢?
雖然眼下少主每天都留在她的身邊,再也不曾到離湮那裡去過,更不曾再碰離湮一下。可是她卻分明覺得,離湮仍在嚴重地威脅着她的地位!
少主這般在乎離湮,他之所以責罰離湮,不過是因爲離湮不肯像她這般溫順聽話罷了!但若哪一天離湮突然改變了心意,對少主溫順聽話起來,那她的位置豈不是立即就被離湮給取代了嗎?
如今她對離湮這般冷嘲熱諷,得意炫耀,到那時,不知離湮會怎樣報復她呢?若是離湮討得了少主的意,又在少主面前扇風點火,那哪還能有她的好果子吃?
慕子羽望着香憐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那眼神,令香憐不寒而慄。
怎麼他不肯答應,他要保護離湮?
“你說什麼?”慕子羽一下子坐了起來,皺着眉頭問。
香憐怔怔地望着慕子羽:“我……我是說,離湮那樣傷害少主,少主也恨她,爲什麼還要留她在這世上?讓她繼續折磨少主?”
“知道什麼叫得寸進尺嗎?”慕子羽問。
香憐已經不敢說話,慕子羽的眼神都快令她窒息了,他的眼神,爲什麼這般凌厲?
“你先前對她各種嘲弄與炫耀,這都不算什麼,我不曾與你計較,都由你去了。但是,沒想到,你竟然敢對她動殺心?你若敢對她動殺心,小心我饒不了你!”說着,慕子羽披上衣衫,下了牀。
香憐一把將他抱住,哭道:“少主那般折磨她,不是因爲恨她嗎?此時卻爲什麼心軟了?難道少主就那麼賤,就願意被她不停地折磨和傷害嗎?”
“住口!”慕子羽的眼中差點噴出火來,“你再敢說這樣的話,少怪我無情!”
香憐怔住。
“記住,我怎樣待她,是我的事,那也是我的權利!你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還有,就算你是我的女人,對我說話也要注意分寸,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慕子羽說着,生氣地拂袖而去。
豆大的淚珠從香憐眼中跌落。
他還是在乎離湮,他還在乎離湮!
爲什麼,爲什麼!離湮那樣折磨他,冷落他,背叛他,他還要想着離湮?離湮在折磨他,而他卻要這樣折磨她,這公平嗎,公平嗎!
香憐哭喊着,長袖一揮,將梳妝檯上的物品一應掃落到地上,頓時,房間裡傳出各種器物落地破碎的聲音!
寶兒慌忙推門進來:“姑娘,怎麼了,怎麼了?”
香憐也
不答話,只是捂着自己耳朵大聲地嘶喊:“啊!”
寶兒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嚇得也趕緊捂上耳朵。
隱約聽到香憐的叫喊,寒梅一愣。難道是少主動手打香憐嗎?怎的叫得這般氣極敗壞?雖然少主讓她不要插手離湮的事,但若出了人命她也不能坐視不管。
寒梅飛快地來到香憐的屋裡,見香憐披頭散髮,衣衫凌亂,正坐在牀上捂着雙耳,嘴裡發出尖利的叫聲,而地上,則是一片狼籍,脂粉盒,珠寶玉器,落了一地都是。
“你家姑娘怎麼了?”寒梅望向一旁的寶兒。
見了寒梅,寶兒彷彿見了救星,連忙拉着寒梅哭訴:“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剛纔少主好象是氣沖沖地走了,然後我就聽到了姑娘的喊聲,一進來,就看到這副情景了。”
寒梅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拉開香憐的手:“好了,香憐,不要叫了。”
香憐滿臉是淚,望着寒梅:“你說,離湮到底哪裡好,爲什麼少主心裡就是忘不了她?”
“離湮現在正在洗衣裳呢,你居然還在嫉妒她?”寒梅感到不可思議,“你不會那麼想不開吧?”
“你不懂,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香憐哭道,“少主雖然不說,但是他心裡在想什麼,我這心裡也跟明鏡似的!他想什麼我全都清楚,他想什麼我全都知道,我就是不明白,爲什麼她那樣傷少主,少主還如此迷戀她,難道全天下就只有她一個女人嗎?爲什麼……”
“你鬧夠了沒有?”慕子羽出現在門口,一聲冷喝。
香憐呆住,寶兒也嚇了一跳。
慕子羽滿臉陰色:“如果你還想在鳴翠山莊呆下去,就擦乾眼淚,閉上嘴巴!如果你不想再在鳴翠山莊呆下去,大可收拾行李自行離開!”
香憐呆了許久,又放聲大哭起來:“你就只會這樣對我!你這樣對待離湮看看?”
寒梅頓時全身毛孔收緊,香憐,她不是故意的吧?她沒看出來慕子羽正在氣頭上嗎?
果然,慕子羽本來已經轉身要走了,聽了這話,便頓下了身形。
轉過頭,那張絕美的臉上表情陰冷得可怕。那表情,把在場的三個女人都嚇到了。
“寶兒,替她收拾行李。”慕子羽的嘴裡,一字一句地蹦出這麼一句話來。
寶兒慌忙跪下:“少主,姑娘說的都是氣話,少主就原諒了姑娘了吧,千萬不要趕姑娘走啊!”
香憐這時停住了眼淚,她等着慕子羽的回答。他不會真的那麼絕情,要將她趕出鳴翠山莊吧?
慕子羽冷冷地望着香憐,冷冷地道:“鳴翠山莊,不留潑婦。”
一句話,便如冰雹打在草葉上,香憐頓時蔫了,淚水也一如泉涌。
他果真要趕她離開!只是因爲,他覺得她對離湮動了殺心嗎?爲了維護離湮,他竟然要將她趕出鳴翠山莊嗎?
慕子羽走了。臨走,對門外的武迪撂下話:“你與吳喜,留下送香憐姑娘離開。”
留下的武迪與吳喜,便如兩尊門神一樣,候在門口,等着送香憐離開。
香憐止住了哭聲,只是止不住眼淚。
他好絕情,他好絕情,竟然半點情面也不留!
香憐默默地站了起來,寶兒手足無措地望着她,含着眼淚:“姑娘,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他已經將我趕走了。”香憐木然地朝門外邁出了步子,“他要我走,那我走便是。”
寒梅怔怔地望着香憐,她真的決定要走嗎?
剛纔她還那樣大哭大鬧,現在便立即接受了少主的安排?寒梅有些不可置信。
寶兒無奈,只得收拾了香憐的衣裳,將她的珠寶首飾也一併裝進包袱裡,然後朝門口追了出去。
吳喜與武迪也跟在香憐的身後。
寶兒追上去:“姑娘,真的就這樣走了麼?”
香憐沒有作聲,只是木然地朝門口走去。
望着一地狼藉的房間裡,寒梅不由一陣愴然。喚人將房間收拾乾淨,自己這纔去了慕子羽的房間。
慕子羽的房間裡空無一人。寒梅又去了書房,書房裡也空無一人。正自驚訝,身後響起慕子羽的聲音:“你找我?”
寒梅嚇了一跳,一回頭,慕子羽站在身後。
“我還以爲少主不在呢!”寒梅拍拍胸口。
“找我什麼事?爲香憐求情?”慕子羽面無表情地走進書房。
“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少主非要趕香憐離開?”寒梅雖不想問,但仍不得不開口問。
慕子羽卻沒生氣,答道:“她嫉妒心太強,心眼小,容不得人。”
“她容不得的人是離湮麼?”寒梅試探地問。
慕子羽捧起一卷書翻看了起來,慢悠悠地說道:“我最討厭女人撒野耍潑。也很恨被人威脅。”
“念在她對少主忠心一片的份上,少主還是將她叫回來吧?這外面兵荒馬亂,她一個弱女子恐怕不安全啊!”
“你不是一向跟離湮交好嗎?這會兒怎麼替她說起話來了?”慕子羽有些疑惑。
寒梅答道:“雖然我跟離湮的關係更好,但是,香憐對少主的真心寒梅也看在眼裡。寒梅多管閒事,也是爲了少主着想。像香憐那般,一心一意對待少主,還請少主看在這一點了,不要與她計較了。”
慕子羽嘆了口氣:“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和離湮一樣啊,難怪你與離湮合得來。”
“多謝少主誇獎。”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這事我自有分寸。”
寒梅只得低頭道:“是。”
才走出書房沒多遠,突然聽到山莊外有人大喊:“不好啦,不好啦,香憐姑娘尋短見了!”
什麼?香憐尋短見了?
寒梅大吃一驚,看了書房一眼,書房裡,慕子羽也該聽到這聲喊話了吧?可是,書房裡根本就沒有動靜,沒有看到慕子羽走出書房,寒梅頓了頓足,只得朝着山莊門口先飛奔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