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來扶車內女子的宮女竟然一時看癡了。
裘妃娘娘不愧是當朝寵妃,就算如今已經換下了華貴的衣裳,依舊是如此傾城動人。
也怪不得皇上歡喜。
這一愣神的功夫,又是讓慕千雁等了小會兒,就在她將要不悅的開口之時,那隨行宮女終於回過了神,小心的攙過了女子修長美麗的手,扶着她走下了馬車。
馬車邊上,車伕早已從鴻來芳苑內借來了小板凳放在了馬車邊上,好讓慕千雁踩着板凳下去。
透過鴻來芳苑二樓靠窗的位子,可以看到清晰的看到熱鬧的大門。
一雙纖細的手從馬車的簾子呢滴探了出來,陽光照射下,流轉出瑩白的柔光,優雅美麗。
接着,一名貴婦打扮的女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身姿優雅輕盈,一步一行間,自成一股風流貴氣。
遠遠的就從窗戶口看到了下方的景色,一名小廝打扮的男子從窗口的座位上起身離開,走進了一間包間。
鴻來芳苑一樓,早已坐滿了人,但都都只是小聲的交談吃飯,竟沒人敢大聲喧譁。
據說,開這鴻來芳苑的人來頭不小,這塊地方,本是規定不可以開酒樓的,可這鴻來芳苑不僅開了,還開的張揚至極,生意更是好的不得了,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動土的人,真真也沒幾個。
門口兩個穿着得體的小廝,兩個衣衫齊整相貌乾淨的姑娘站在外邊迎接客人。
沒一會兒,一名女子在侍女的牽引下走了進來,那女子面似芙蓉,眉如柳,那雙比冰下溪泉的眼睛清冷淡然,孤高冷漠,華貴的淡雅牡丹衣衫下,露出一片皓腕,肌膚如雪。
一陣風吹起,真真端的若仙人一般。
裡邊的人不由得有些愣神。
不是他們見識短,他們大多數都是走遍大江南北的商人,見過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可這剛剛進來的女子,可真真是氣質卓然,稱的上絕代芳華。
從裡面走出一名小廝帶路,慕千雁讓那些護衛和車伕在酒樓外侯着,帶着兩個隨從宮女走上了樓。
上樓的時候,慕千雁注意到周圍在酒樓端茶倒水,迎領客人的姑娘不在少數,心下不由有些驚歎。
這是怎樣聰明的人,纔會想到招手女子在酒樓做小二?而且個個清白,乖巧聽話。
記憶裡,梁氏皇朝的民風雖然開放,可也沒有到女子可以出戶做活,養活家中老小的地步。
待字閨中的姑娘更是足不出戶。
沒想到七年後,竟然開了這樣一家酒樓,招手女子似乎還是件極其普通的事兒。
這些女子的家裡人就不會擔心麼?就如在女尊的酒樓裡招收男子做功一樣讓人驚奇。
這一下,她對這酒樓的幕後老闆更加的驚奇了。
想到這兒,她不着痕跡的向站在櫃檯後面的中年男子一眼,這個掌櫃的看起來很精明,似乎也有些許武功功底在,但處事又圓滑的很,很適合當一個優秀的管家。
但顯然,此人不會是開這家酒樓的人。
女子微微一笑,收回了瞥向一側的眼神,在侍女的攙扶下緩步走上了樓。
她的腳步輕盈,衣帶飄飄,眉眼流轉間,說不出的風流顏色,讓人看癡了去,卻不敢逾距分毫。
因爲這個女子的眼神,雖然平靜淡然,帶着溫潤之色,卻看起來不易親近,偶爾眼底裡流露的那抹冰冷滄桑,讓人畏怕。
鴻來芳苑果真裝飾別具一格,上了樓,竟又是一番景色,精緻的撞燈搖晃間發出風鈴般的聲響,伴着閃爍的燈光,真是別具西域風情。
這樣的裝修打扮,慕千雁倒真的是前所未見。
打量了四周一番,心中暗暗讚歎幕後之人的經商之道,女子輕移蓮步,跟着帶路的小廝向裡邊走去。
二樓設置巧妙,樓道曲折,宛若迷宮一般,牆面隔音效果也是極其的好,似乎用了什麼上等的材質,在這裡談一些公事機密,想來也是極好的。
那個小廝停在了一處裝修中上乘的房間前,精緻的鏤空雕門呈現在眼前。
眉眼淡淡的掃了幾眼,慕千雁已經適應了這種奇異的風格,便吩咐那小廝退下。
“多謝帶路,你先下去吧。”女子回首說道,音調間沒有什麼起伏,卻平白一抹淡淡的尊華。
卻不知怎的那小廝竟然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只是低頭表示歉意,便退後了兩步侯在了房間的門邊。
“不好意思,鴻來芳苑的規矩是小二或者小廝必須等在門外,以備隨時跟從客官的需要。”
聽言,慕千雁心下了然,這裡隔音效果太好,叫飯倒茶什麼的都要走出來纔能有人聽到,所以纔有了這麼一個規矩。
好在風淺墨安排的隨行宮女還算機靈,見那小二不願走,連忙上前幾步說道:“這位小哥,我家主子不想有人打擾,你就下去吧,若是有什麼需要我會下來傳話的,你就放心吧。”
聽言,那領路的小廝才心安了些,轉身下了樓。
“桃紅,柳綠,你們先在門口等着吧,過會兒本夫人叫你們了你們再進來。”
站在門前的女子,眉眼清淺,似乎正要擡手扣門,突然想到了什麼,衝身後的兩個宮女說道。
然後,扣門聲響起,兩輕一重,三重一輕。
話音落下,扣門聲止,房門被人從裡邊打開,一名容顏秀麗的少女打開了門。
“娘……”
那少女似乎有些緊張激動,一見到站在門外一身清華漠然的女子便叫出聲來,不過好在,及時住了口。
“咳,夫人,您來了……”那少女臉色一僵,然後呆站在了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以前見到裘妃娘娘要行禮,要說參見裘妃娘娘,如今要喊夫人了,不用行禮了,她反倒感覺不自在。
可這一下,那兩個侯在門外的侍女卻是有些忍俊不禁,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也流露出一抹笑來。
堂堂裘妃娘娘,乖張任性,竟然被一個那麼大的姑娘喊了一聲“娘”!?
真是……
慕千雁自然知道身後這兩個隨行宮女在想些什麼,笑些什麼,卻只是隨意的瞥了她們一眼,開口衝開門的容顏清麗的少女說道:“怎麼,還不讓本夫人進去?”
這聲音極淡,卻是讓人心生臣服之意,少女畏怕的低下頭,慌慌忙忙的走進了屋子,請門外的女子走了進去。
而門外的那兩個宮女則迅速的低下了頭,乖乖的站在了門口,不敢再多想分毫。
剛纔裘妃娘娘的眼神雖然隨意,似乎毫不在意的神色,可是一對上裘妃娘娘的視線,竟讓她們心生懼意。
這樣的眼神,竟然讓她們兩個三王爺手下的銀牌殺手都自愧不如!不敢直視!
犀利,孤高,冷漠,高貴。
這一刻,她們總算明白爲什麼主子會和這樣一個有妃子來往了,也總算明白了爲什麼要她們兩個銀牌殺手中的佼佼者派來保護一個他國寵妃。
一切終歸是有原因的。
這一刻,她們是真的心甘情願的來保護這個女子了。
一開始的時候,她們還真以爲這女子是一個空有精緻外表的花瓶。
而此時屋內,一名女子捻着手中的精緻茶盞,眸色冷淡的看着前方跪在地上垂着頭不停的說着什麼的清麗少女,那眼神就那樣靜靜的,靜靜的看着那個女子,竟讓人平白的心慌。
“……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失口的,也不是故意擋在門口不讓您進去的,娘娘您可以怪罪我,可不可以不要連累家中父母……裘妃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有意浪費您的時間的……”
跪在地上的清麗少女口中不停的說着什麼,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那個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的女子眼中閃過不耐,心裡就更急了,一張小嘴張張合合,慕千雁覺得她現在只知道這宮女正在噼裡啪啦的說着話,卻實在不知她在說些什麼。
半晌,慕千雁終於開了口,口吻帶着不耐之意,道:“巧竹,你再不閉嘴,就是真的耽誤了時間,來不及了。”
說着,慕千雁有些頭痛的揉了揉額頭,她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這宮女是一個話嘮呢!
沒錯,她就是巧竹,當初慕千雁說出可以幫她的父母治病之後,兩人便達成了條件。
此次出行,因爲有兩個人是樑謹夜派的護衛,所以很多時候會行動不便,那她便需要一個人來頂替她。
頂替她坐馬車,頂替她爲國祈福。
而這個人,就是巧竹。
她們兩人的聲音相像,只要稍微易容,便可保萬無一失!
而實際上,從皇宮到城門附近的這個酒樓鴻來芳苑的路並不遠,坐馬車的話根本花不上幾個時辰,也根本等不到吃午膳地方時間,可是她必須要來這裡,因爲她早就安排了巧竹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