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欣今日奉裘妃娘娘的命送了些東西給皇后娘娘,後來見奴婢忙,就說幫奴婢煎藥好了,因爲……因爲她雖然是執畫閣的人,但畢竟之前也是在金鑾殿裡服侍的,奴婢就想着沒什麼,也就……”那宮女有些囁嚅着低頭,可那低垂的眼裡卻暗藏算計。
若不是有人指示,是沒有一個人會願意在這個節骨眼裡強出頭的。
“朕問你,她人呢!”樑謹夜沉聲重複,那眸子卻看向了屋內的素衣女子,那衣衫素淨襯牡丹豔麗,美得驚心動魄。
可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毒婦,雖然痛心,更多是殺氣。
“奴婢不知,她,她不應該在執畫閣麼?”
“胡說!阿欣此人早在數月前就不在此處,此人不忠,心思狡詐,我們執畫閣沒這本事留她!”
靈兒激動的反駁,很是不平。
“放肆!”李公公狠狠剜了靈兒一眼,面色不悅。
靈兒皺了皺眉,閉了嘴。
“不知道皇后姐姐是抱着怎麼樣的心情說出這些話的。”
突然室內響起女子悠悠的嘆息聲,慕千雁擡頭看向牀上裝作無所無比的女子,眸色冷淡。
這一次,她可是連裝柔弱無辜都懶得,她只想靜靜的看着,看慕千憐如何被她的兒子推翻一切!
“公冶玉!”
然,慕千憐還不曾說話,耳邊卻響起一聲怒喝,眨眼間樑謹夜便已逼近身前,掌風襲來,她不躲不避,硬生生捱了這一巴掌。
那白嫩的臉瞬間就下了五個通紅的手指印,半邊的臉高高的腫了起來。
她吃痛驚呼,被這力道打倒在地上,難以置信的擡頭看那居高臨下的男人,溼了眼眶。
在衆人注意不到的地方,虛弱躺在牀上的女子捋了捋發,笑的得意極了。真爽快!
“皇上,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被打倒在地的女子顫聲問着,似乎用力忍着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滿目絕望。
“你都沒聽我說過一句話……”
“你就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旁人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女子的聲音很虛弱,很溫軟,有些絕望,卻更加隱藏不住失望。
她要抓緊時間吸引樑謹夜的注意力,更要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讓樑謹夜憎惡她。此刻樑謹夜對她越壞越兇惡,那麼片刻後對方越追悔莫及,對她含愧在心!
誰也不曾發現那被她牽在手裡的男孩兒不知何時不見了……
“你何必裝!”一道黑影欺身而上,隨即一隻有力的手狠狠的拽住了她的衣領,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公冶玉,你不要接着朕對你的情意肆無忌憚!纔剛剛從牢裡出來,你就……”
“把你軟禁在執畫閣你都不見得安生!”
他恨鐵不成鋼的喝道,那看着她的眼神摻雜着說不清的情緒,用吃人的目光來比喻毫不爲過。
“呵呵……”她任由他揪着她,低聲苦笑,笑聲婉轉悲涼。
“皇上啊,你是臣妾的枕邊人不是麼?你竟然不信臣妾……”
“皇后娘娘的孩子沒了臣妾也很難過,臣妾也爲皇上覺得可惜,可是臣妾是無辜的啊,你就這樣聽信旁人之言,讓臣妾情何以堪!”
“這句話應該讓朕來說!到底是誰讓誰情何以堪!”樑謹夜大聲說道,胸口一股氣悶着,讓他幾欲抓狂。
盛怒!
然而,就在這時,周圍突然發出驚呼之聲,隨即響起男孩兒稚嫩的童心,天真無邪。
“父皇,這是什麼東西啊?”
此言一出,四周皆靜。
她看到慕千憐的臉突然間如調色盤一般青紅交錯,看到眼前原本震怒的男人回頭,看到殷兒正無辜的抓着一個白色的圓形墊子。
這墊子要是放在女子的肚子上,真的像懷孕了一樣呢。
慕千雁挑了挑眉,隨即低頭笑了笑,又擡頭看那牀上氣的快要吐血的女人,心中大快。
如何,精心佈局被自己的親生孩子突然打破,然後再一刀刺在心口上的感覺如何啊?慕千憐啊慕千憐,我定然會讓你後悔生下這個孩子。
她感覺到原本緊緊揪着她衣領的手鬆了開來。然後她順勢軟軟摔倒在了地上,看起來傷透了心。
殷兒天真的聲音還在響起,他睜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懵懂的問道:“父皇,這什麼東西呀?看起來軟綿綿的好好玩呀,要是當枕頭應該很舒服。”
然後男孩兒猶豫的皺了皺眉頭,歪頭思考了一下,衝着慕千雁問道:“裘妃姐姐,可不可以把這個送給殷兒啊,殷兒好喜歡。”
“殷兒乖,這不是姐姐的東西,不可以亂拿哦。”女子垂眸,掩藏住眼裡的詭異,然後好像很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溫柔的說道,聲音溫軟動聽。
“不是?”
男孩兒愣了愣,對上樑謹夜深沉可怖的眸子,嚇得瑟縮了一下,然後跑到了牀邊,拉着慕千憐的手問道:“那是母后的麼?”
“放肆!”
哪隻原本虛弱的躺在牀上的慕千憐突然叱道,面色狠厲,好像一直被踩了尾巴的貓,竟然狠狠的甩開了身前的孩子,一點兒都沒有因爲這是自己的孩子而手軟。
可是……
從剛纔到現在,樑謹夜一句話也不曾說過。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房間裡的氣壓低的可怖,男子那銳利的鳳眼深沉的可怕,好像淬了毒。甚至能聽到拳頭握緊的咔嚓聲,慕千雁從他的眼裡清晰地看到了一抹殺氣。
“呵呵呵……”
男人的笑聲低沉,那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無風自動,“原來你們一個個都那麼喜歡騙朕嗎……”
“皇上息怒……”一衆宮婢們匍匐在地,被那強烈的殺氣嚇得渾身發抖。
“慕千憐,你怎麼就不保住朕的孩子呢……”
樑謹夜緩緩邁開了步子,然後扭了扭脖子,面容扭曲而可怖。
“不是,皇上,臣妾……”慕千憐僵了一下,虛弱的看着慢慢逼近的男人,看起來越發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