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人,千年之前他都不忍讓她受如此委屈,千年之後他更不願意她再回到那個地方去。
她要報仇,他助她便是,何必再回去讓自己難受呢。
“樑謹夜,他不該那麼輕鬆的就完蛋。”朱脣輕啓,殷紅的脣角清晰一抹猩紅。
“宗門已經開始着手處理媚族,各國更是出兵覬覦梁氏皇朝,起義軍揭竿而起,褚衛準備逼宮的人馬也早已準備妥當,你若想要折磨樑謹夜我幫你就是,這個時候回去只會平添危險。這一點,你可知曉?”
眸色一沉,他掰過慕千雁背對着她的身子,強迫懷裡的女子看着他,神色極其的認真。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就算千年之前他也沒有這樣認真的看着她告訴她讓她站在原地不要動,一切他來。
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她終究是推開了他,收起那絲恍惚,道:“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依舊是那樣決然的推開,冷漠的拒之千里之外。
他是真不懂她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
多日後,傳來消息,褚衛之軍勢如破竹,一路攻破關卡,收復起義之軍,打着爲民富饒安康的旗號,過五關斬六將,已經攻到了京城之外的臨安城。
一時間,江山大變,戰事之猛迫使京城城門緊閉,竟然連難民都不肯放入以防混入奸細,這越發的使百姓對梁氏江山失望透頂,力挺褚軍。
與此同時,女尊與匈奴之人也漸漸圍入,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樑謹夜本欲藉此發難挑撥離間,以坐收漁翁之利,卻不知兩方之人簽了什麼協議,竟然反咬了一口,皇城越發岌岌可危。
烽火連天,血色殘陽,再不復江山如畫。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你贏了。
……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
皇宮之後凌一峰上,似有人輕聲笑語,玉指輕點江山,觀那烽火連天,哀鴻遍野,斷壁殘垣。須臾,有衣衫瀲灩翩躚而至,正是一男一女緩緩落在了皇宮最高的屋頂之上。腳下琉璃磚瓦,頭頂夜色當空,真是良辰美景,一對璧人。
前方是金鑾殿,有女子癲狂癡笑,缺了一指的手輕捻着一面銅鏡,對着那五官精緻卻憔悴的臉照着,旋轉着,像個傻子。
好像有宮女在不停地阻攔,卻被女子一把推開,一劍刺傷了肩膀。
“我待他如初,他視我爲螻蟻!”
突然恨聲響起,琉璃瓷瓦、珠釵首飾,甩了一地。
她又如癡如醉的坐在了地上,喃喃,“江山沒了,你也沒了,我什麼都沒得到。”
“慕千雁!”女子突然目露兇光,咬牙切齒,“公冶玉……”
她這輩子都敗在了這兩個女人身上!她以爲她贏了慕千雁敗給了公冶玉,可直到樑謹夜****去祠堂開始她便知道她輸了,輸給了一個死人……
“呵呵呵,哈哈哈!”
她張揚大笑,面目扭曲,然後突然狠狠的抓住了另一個宮女的衣領,笑道:“你知道皇上爲什麼要對本宮那麼溫柔嗎?他故意的!他從來沒有把本宮放在心上過哈哈……”
她本放棄了他,她想要這江山,想要俯瞰天下,可是……她好像做不到,她只想讓樑謹夜一無所有,這樣這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就是她的了,可是……
慕千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仰起脖子喝了口酒,用力甩開了那個宮女,眸色好像淬了毒的劍:“他要把本宮拱手送人!送給匈奴殿下當侍妾!他怎麼可以這樣,爲了江山!他,他……”
女子頭髮凌亂,面色蒼白,又哭又笑的在原地大喊着,宛如一個瘋子。
那個宮女被摔得生疼,踉蹌着起身偷偷走過這個華服女子身側,扶起了那個被刺了一劍的宮女,嚇得腿腳發抖。
人都說,皇后娘娘是個瘋子,有時候正常的很,精明又手段狠毒,可她實際上就是一個瘋子,瞎了眼的亂髮脾氣,癡笑癲狂,喜怒無常。
“看這些作甚,倒不如看看這江山。”
耳邊湊近一道聲音,低沉悅耳,順着那修長的手指望向身後,竟是整座京城盡收眼底,“你若要這江山,我定拱手相送。”
那雙蘊着深情如畫的眸子似乎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她猶豫的轉過頭去,只看到高峰之下烽火狼煙。
溫暖從背後慢慢的包圍過來,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有點低啞的,卻帶着說不出魅惑,每個字從他的薄脣中吐出,傳進女子的耳中,好像回到了那年初遇,她醉臥枝頭,他笑談天下。
“若有繁星滿天,自許你浮華萬千。”
浮華萬千麼……
她笑了笑,擡眸看那天際,凌冽的寒風吹起他們的衣袂,翻飛糾纏在一起,宛如怒放的血色梔花。“釋,我不需要你給的浮華,只想要這江山,彈指間灰飛煙滅。”
話落,她突然抽身離開,若驚鴻翩躚,消失在了茫茫宮闈之中。
他卻是無言苦笑,隨即緊隨而上,足尖輕點間,身形如虹,饒是身姿亦風華。
夜色,深沉。
有宮人提燈匆忙來去,皆行色匆匆。
如今國之將亡,人心惶惶,越發不安。
此刻風府,一人影自暗處急射而出,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御花園內,暗香浮動,湖面映着殘月,殘月渡着燈火,御花園的八角涼亭之中一人執酒而坐,恍惚噫語。
不遠處林蔭小道,鵝卵石鋪就,月下樹影斑駁,影影綽綽。
朦朧間似有女子緩步而來,一襲素衣,滿頭青絲用一根髮帶鬆鬆的挽着,眸色清澈如林間淨水,蓮步輕移間,若水中之花,搖曳生姿。
男人喝酒的動作停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着不遠處漫步而來的女子,那身姿迤邐,纖細曼妙,宛如月色中而來,美的太過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