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四收人心

出版外部分.唐驚染 二六/四,收人心

紀惻寒眉毛微動,冷笑說道:“事到如今,你說什麼都可以了。”

“話也並非如此,我想紀先生你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也不怪你,不如這樣吧,我就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以前的時候,有兄弟二人,弟弟甚是得到父皇寵愛,而哥哥呢,因爲是庶出,則不被父皇重視,儘管如此,弟弟一直以來都很敬佩哥哥。哥哥比弟弟年長十幾歲,等到父皇駕崩的時候,弟弟纔是個幾歲的孩子,而哥哥則已經有二十來歲,當時父皇立下遺囑,要把江山傳位給弟弟。可是大臣們都覺得朝鮮江山未定,弟弟年紀還小,不足以擔負起朝廷、江山的責任,於是就打算擁立哥哥爲皇帝。但是這時候又有另外一些大臣提出了反對之聲,他們都認爲,既然先皇把皇位傳給了弟弟,別人就不應該橫加干涉,否則的話,就是對先皇不敬。就在爭執不下的時候,哥哥走了出來,他對羣臣說他願意繼承皇位,而等到他百年歸老之後,皇位就傳給弟弟,或者是傳給弟弟的後人,大臣們商量過之後,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所以就只能這麼做了。於是哥哥就登上了皇位,而弟弟繼續做他的平凡皇子,那個哥哥就是李元正,而弟弟就是我李元嘯。哥哥登上皇位之後,一直心裡對我有所顧忌,我年幼的時候還沒感覺到,等到我年紀大了一些,他就在姚箬吟那個女人的唆擺之下,屢次三番的想殺害於我,幸虧我福大命大,才活得命長。事到如今,他已經先我而去了,我本來以爲他死的時候會遵守承諾,把皇位傳給我,誰知道他竟然違反當初對大臣的誓言,把皇位傳給了他的兒子,而今,他兒子死了,一直到了他的孫子,姚箬吟竟然還想霸佔着皇位不放手。你說如果你是我,你能夠不追究這件事情嗎?所以說,這天下本來就是我的,再說了,我也不算是謀朝篡位,我本來就是李家的人,皇位還是在李家人的手中。爲什麼我會得到大臣的擁立?都是因爲這個原因的緣故,更何況當初我哥哥搶我皇位的原因,是因爲我年紀幼小,而今他的兒子又何嘗不是年紀幼小,於情於理,這個皇帝應該是讓我當的,你說我說得對不對?”他說到這裡之後,便笑了起來,臉上盡是自得之色。

聽到他這麼說後,紀惻寒一時之間倒不知該怎麼反駁於他所說的話。

“總之,這皇位的確是我的。我奪回本來屬於我的東西,這也是情理之中,你說我說得對不對?我這又怎麼算是謀朝篡位呢?”他語重心長的對紀惻寒說道。

紀惻寒聽到他這麼說後,一時之間沉默無語,其實他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按照他所說的,這皇位原本就是他的,他奪回自己的皇位,也算是奪回自己的東西。

可是不管怎麼樣,如今天下在李元正的勵精圖治之下,已經維持了長治久安這麼多年,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是喜歡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後人,李元正會做出這麼一個決定,也都在情理之中。

這本來是皇家的家事,紀惻寒也不方便發表評論,他猶豫了一下,這才緩緩的說道:“帝王家事原本不是我這個外人可以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你,總之,既然如今天下太平,若是小皇孫可以平安即位的話,對天下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敢說你在這個時候奪取皇位,不帶着一絲私慾嗎?”

“哈哈哈哈。紀先生,我敬你是一個俠士,所以纔跟你說這麼多,可是沒想到你也是一個庸人。如果是你的話,含冤受屈這麼多年,難道你就白白的含冤受屈了嗎?”

聽到他這麼說後,紀惻寒一時之間倒也沉默無言。

紀惻寒也是個聰明人,如何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其實紀惻寒也覺得李元正的這事做得有些不地道,就好象當初宋朝趙匡胤曾經答應過弟弟趙光義,百年歸老之後要把皇位傳位於他,誰知道趙匡胤後來也反悔了,皇位還是要傳給自己的兒子,幸虧趙光義聰明,機敏,才把皇位從趙匡胤的手中奪了過來。

這皇家的爭權奪勢原來都說不清楚誰是誰非,李元正有這樣的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而李元嘯他因此而不滿意,想要把皇位搶回來,原本也無可厚非。

難怪他會得到朝臣們的支持了,原來是有這麼一個緣故。

紀惻寒仔細觀察李元嘯,發現他並不是姚宛芸所說的那樣暴戾恣睢,而且剛愎自用,他是一個非常有才智,又非常有才華的人,也難怪當初會得到先皇喜歡,一心一意想要把皇位傳給於他了,可見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紀先生嘆了一口氣,對他說:“不管怎麼樣,你說的這些我的確是很同情於你。可是所謂好男不侍二主,我既然已經答應了姚太后,就一定要做到對她的承諾,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我紀惻寒是絕對不會答應你的。你儘管可以把我殺了便了,反正我紀惻寒活了五十多歲,也算是活夠了。”說到這裡之後,他便哈哈笑了起來。

李元嘯望着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我知道紀惻寒爲人一向是不把功名利祿,榮華富貴放在眼中。而且我還知道紀惻寒曾經喜歡過一個女人,叫做景橫笛,只可惜後來那個女人不知所蹤,讓你傷心了這麼久,可有這麼一回事嗎?”

提到景橫笛的名字,紀惻寒心裡微微一涼,其實景橫笛當初並不是不知所蹤,整件事情說來話長,紀惻寒自然也不想跟他解釋,只不過李元嘯竟然連景橫笛的名字都已經打聽到,可見這個人真的是不容小覷。

想到這裡,他便沉默不語,一句話也不再多說。

李元嘯繼續緩緩的說道:“我還聽說,最近紀先生遇到了一個人,同以前的景姑娘長得非常像,不知道我所說的對不對?”

紀惻寒微微一愣,問道:“你想怎麼樣?”

“我倒是不想怎麼樣。”他說到這裡,便拍了拍手掌。

緊接着就有一個女子走進了牢中,那個女子薄施粉黛,淡掃娥眉,生得十分的秀氣,美麗。

她穿着一襲白色的衣裳,整個人不染纖塵,就好象紀惻寒當初在山谷之中遇到景橫笛一樣,而今等他仔細看看之後卻發現,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景橫笛,而是姚家的二小姐姚宛芸。

“姚二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紀惻寒頓時愣住了。

“不錯,她的確是在這裡,而且只要紀先生答應幫助在下,姚二小姐就是紀先生的了,以後紀先生便可以彌補自己在以前的時間裡錯失的同景姑娘的歲月。我知道紀先生不愛江山,不愛權勢,可是有如斯的美人站在紀先生的面前,難道紀先生也不爲之動心嗎?”

紀惻寒聽到他這麼說後,一時之間不禁雲裡霧裡,他有些生氣的說:“李元嘯,剛纔同你一番談吐,我自認爲你也算是一個君子,雖然是君王,然後也不乏氣魄。沒有想到你竟然抓了一個小小的女子,用她來威脅於我,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李元嘯哈哈的笑了起來,面上滿是流露掩飾不住的躊躇滿志,他說道:“當然不是了,姚二小姐素來刁蠻任性,她不肯做的事情別人又怎麼會強迫於她呢?將姚二小姐轉贈於你,乃是她心甘情願的。姚二小姐,是不是有這件事情?”

姚宛芸低眉斂目,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但憑大王吩咐。”

紀惻寒聽到她這一句話後,整個人頓時愣住了,他滿懷疑慮的問道:“姚二小姐,你原本不是姚太后的侄女嗎?爲什麼現在又跟他在一起?而且看你的樣子,似乎是他的人才對啊。”

紀惻寒何等的聰明,只是姚宛芸的一句話,他便差不多已經窺探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錯,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一頭霧水,這樣吧,我便把整件事情跟你解釋一下。”李元嘯笑着說道:“姚二小姐她其實是我的侍妾,她已經跟了我好久了,只不過是姚太后一直不知道而已。”

“你說什麼?姚二小姐是你的侍妾?這是怎麼回事?”紀惻寒聽到這一句話後,只覺得腦子像是炸了一樣。

雖然說他對姚二小姐的確是沒有什麼情意,可是畢竟她跟景橫笛長了一模一樣的面孔,他自然也不由自主的會去關心姚二小姐。

“你也一定很奇怪吧?這就叫做大廈將傾,一木難支,九五之尊,真命所歸。就連是姚家的人也依附於我,姚永生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人,爲什麼我能夠順順利利的逼走姚太后,搶佔這皇宮呢?還不是因爲姚相爺幫我探取情報。”

“姚相爺爲什麼會幫你?我倒是不明白了,他同姚太后本來是兄妹,於情於理,他都要先幫助自己的妹妹纔是。”

“其實這也不能夠怪姚相爺,要怪的話,就怪姚太后吧。姚太后這個人實在是心機太深沉了,她知道姚相爺素來有大智,唯恐姚相爺把持朝政,造成外戚專政,影響了她兒子,甚至她孫子的江山,所以從來不給姚相爺什麼權勢。姚相爺雖然表面上是相爺,實際上他的官職卻是閒置的,你說姚相爺如此有雄圖大智的人,怎麼能夠滿足於這樣一個散職呢?

紀惻寒仔細聽完,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想必姚箬吟做夢都沒有想到,到頭來背叛她的是她的親哥哥吧,而今,她恐怕還矇在鼓裡。

他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一方面他實在是爲姚宛芸的背叛而感到嘆息,而另一方面,到底是誰是誰非,誰對誰錯,他已經不想去追究。

唯一知道的就是整件事情,既然他已經答應了幫姚箬吟,絕不能夠做一個背信棄義的人,否則的話,便對不起自己。

姚宛芸走到他的身邊,低眉斂目,轉過臉去對李元嘯說道:“大王,我有幾句話想同紀先生說,不知道大王覺得如何?”

李元嘯點點頭,便走了出去。

姚宛芸望着紀惻寒,對他說道:“對不起,紀先生,是我騙了你。”

紀惻寒想起入宮之前,曾經問過姚宛芸一些宮裡的情況,姚宛芸當時回答得十分含糊,紀惻寒當時心裡就已經起了疑慮,只不過他以爲姚宛芸之所以回答得含含糊糊,是因爲她一個小女孩對宮裡的情況不瞭解的原因。

而今看來,是她有心隱瞞,也難怪紀惻寒防不勝防了,這就叫做以無心算有心,任憑紀惻寒再聰明,恐怕也是想不到的。

姚宛芸擡起頭來,目光盈盈的望着紀惻寒,猶如梨花帶雨,泫然淚下。

紀惻寒看到她的樣子,心底不由得糾結了幾許惆悵,曾幾何時,景橫笛也是用這種眼神望着他,輕輕的喊他一聲紀大哥。而今,姚宛芸竟然又以這樣的神情望着他,讓他心裡怎麼能夠不傷懷,不難過?

只不過事情到了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

姚宛芸望着紀惻寒,柔聲對他說道:“紀大哥,我是真的很想同你在一起。不如你不要再管朝鮮的事情,讓我陪着你,一起逍遙海外,好不好?”

紀惻寒忽然笑了起來,對她說道:“這個是李元嘯向你吩咐的最底限度嗎?”

“什麼最底限度?”姚宛芸不禁愕然。

“一定是李元嘯吩咐你,倘若不能夠將我說服幫他的話,就讓我遠走這裡,從此不問朝鮮的國事。這麼一來,他就可以更加順利的從姚太后孤兒寡母中拿到政權,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紀大哥,你竟然是這麼看我的嗎?”姚宛芸望着他,眼神淚水泫然欲滴。

“並不是我非要這麼看你,是你讓我沒有辦法不這麼看你的。因爲姚太后她是你的姑姑,不管怎麼樣,你們父女也應該顧念骨肉親情,可是事實上呢?你們非但沒有如此,反而還背叛了姚太后。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們把姚太后關在家裡,也並不是一心一意的想要保護她,而是希望她可以把丹書鐵卷交出來,或者是趁着她一旦把丹書鐵卷交出來,就可以趁機拿丹書鐵捲來獻給李元嘯,到時候姚太后恐怕就沒有命在了。我說得對不對?”

“不對。”姚宛芸連忙搖了搖頭,神色徨急的說:“大王說過,到時候一定會放姑姑一條性命的,他不會對姑姑趕盡殺絕的。”

“李元嘯的話你也相信嗎?自古以來,成者王侯,敗者寇,像李元嘯這種心思精明的人,又怎麼會允許臥榻之側,容得他人安睡?姚太后是巾幗女傑,他要是不殺姚太后的話,他還不怕姚太后會捲土重來嗎?所以,你的想法未免太過於天真了。當然,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這麼想的,還是隻不過是想騙我而已。朝廷中雲波詭譎的鬥爭我也見得多了,若是想騙我,你是騙不過的。”

聽到他說完之後,姚宛芸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只不過朝廷之中的鬥爭,的確是雲波詭譎,讓人防不勝防。

紀惻寒不再說話,他站在那裡,面上的神情一陣木然。

看到他的樣子,姚宛芸往前走了兩步,對他說道:“紀大哥,我是真心的很佩服你,我也很願意離開大王,同你在一起。我是爲了我爹爹,沒有辦法才被迫跟着大王的,可是自從見了你以後,你說我跟你以前的戀人生得一模一樣,而你的功夫神采無一不打動了我。我真的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一起遠離這紛爭是非,你說好不好?”

“不好。”紀惻寒斷然拒絕了她:“我是不會允許一個有目的的女子留在我身邊的,更何況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背叛姚太后的。紀惻寒素來是一諾千金的人,既然已經答應了姚太后,要爲她來完成這件事情,就絕對不會反悔。你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

聽到紀惻寒這番話後,姚宛芸臉上不禁一陣黯然,她行了一禮,低低的退了下去,一時之間便沒有再多說話。

等到她退下去之後,紀惻寒便繼續在牢房裡待着,他知道他身上鎖着的鐵鏈,全都是用鋼筋打造,儘管他武功高強,要想逃出去,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既如此,倒不如泰然處之了。

紀惻寒素來是個心胸豁達的人,而今雖然被關了起來,雖然身陷囹圄,他心中仍舊是泰然自若。否則的話,剛纔姚宛芸來勸他,他心中就已經爲所動了。

不知不覺,到了晚飯時分,有人來給紀惻寒送飯,飯菜送進來後,那個人就一點一點的餵給紀惻寒吃,紀惻寒想也不想就大口的吃飯,吃菜。

那個人倒是有些奇怪,他問道:“紀大俠,有一件事我倒是想不明白,不知道可不可以問您。”

“有什麼想問的,你儘管問吧。反正我將死之人,還有什麼不能對人說的。”

“據我所知,每次被關進這裡的人,等到這個時候,在喂他吃飯的時候,往往吃不下去,心裡想的是害怕人家在飯菜裡下毒。但是我看你吃得泰然自若,而且還很高興,彷彿根本沒有這麼一回事一樣,不知道您心裡是怎麼想的?”

紀惻寒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有什麼啊,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既然如此,便是被下毒毒死,又怎麼樣?反而可以死得痛快一些。既然被抓進了這裡,我就沒有打算逃出去。”說到這裡,紀惻寒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爽朗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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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給他餵飯的人見了,也不禁佩服說道:“紀大俠真是真英雄,我見過很多人被關在這裡,但是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像紀大俠這樣。紀大俠,請允許我向您表示我的欽佩之情。”他一邊說着,一邊繼續給紀惻寒餵飯。

那個人餵飯的時候,手掌心中忽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兩個字:反間。

紀惻寒看了這兩個字後,不禁愣住了,因爲他清清楚楚的認得出這兩個字是姚箬吟寫的,他來刺殺之前,同姚箬吟聊的時候,曾經見到過姚箬吟的字跡,他相信姚箬吟的字寫得那麼特別,除非是有人經常會摹仿,否則的話,絕對不可能摹仿得這麼像。

紀惻寒不禁有些呆呆的望着那個送飯的人,那個人繼續緩緩的說道:“紀大俠真是令人佩服啊,只不過嘛,我們王爺既然肯出這麼好的條件來招攬紀大俠,紀大俠便是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遠在大明王朝,中土的皇長公主考慮啊。如今皇長公主派紀大俠前來,無非就是借兵而已,若是紀大俠因爲一己之私,不肯幫助王爺,反而幫助姚太后孤兒寡母,到時候恐怕皇長公主借不到兵,說不定會全軍覆沒,難道你眼睜睜的看着你的老朋友們,到最後落得如斯田地嗎?小皇帝恨皇長公主已久,若是被他擒下皇長公主等人,恐怕絕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反而是皇長公主對小皇帝還顧念着骨肉之情,她便是可以擒拿下小皇帝,也頂多是一番責罰而已,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紀惻寒望着他,半晌才緩緩的說了一句:“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希望紀大俠能夠考慮一下我的意見。”

“不,很重要,我想知道你是什麼人。”

“好吧,既然紀大俠想知道在下是什麼人,在下不妨就以實相告,我是太孫太傅,以前的時候,也是跟着姚太后身邊的人。只不過嘛,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到最後我經過一番選擇之後,還是選擇追隨王爺。這就是英雄一定要懂得分清時事,不知道我說的話,紀大俠肯不肯同意。”

紀惻寒聽到他這麼說後,便一句話都沒有再多說。

他又笑着同紀惻寒說了兩句後,就同紀惻寒告辭。

等到他走了之後,紀惻寒一句話都不說,他一個人在那裡呆呆的發了很久的愣,那個人既然是姚箬吟身邊的人,爲什麼又會忽然投靠了李元嘯?

他相信以姚箬吟籠絡人的手段,她身邊最親近的人,絕對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投降別人,至於姚永生,她肯定是爲了害怕外戚專政,曾經打壓過姚永生,所以姚永生纔對這個妹妹充滿嫉恨,寧肯讓自己的女兒去做別人的侍妾,希望可以趁機一博,拿回他應有的權勢,這個可以理解。

可是太孫太傅這麼重要的官銜,應該是對姚箬吟忠心耿耿的,忽然之間背叛了姚箬吟,怎麼樣都說不過去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根本就沒有背叛姚箬吟,而是守在李元嘯的身邊,伺機打探,而今他對自己說了這麼一番話,又送來了反間兩個字,這是不是姚箬吟的意思?

紀惻寒沉默不語,仔細的去思考這件事,到了晚上,他覺得有些累了,就在牢房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有陽光從牢房外面漏了進來,牢房裡的氣氛到也沒有昨天晚上那般的恐怖,他仔細的想着太孫太傅手掌上的話,心中便慢慢的就有了答案。

紀惻寒素來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心思不夠縝密,也並不代表他不懂得謀略,只不過是他不屑用罷了。

而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除此之外,再也沒有辦法,如今雖然不至於說朝鮮王朝的命脈在自己手中掌握着,可是仔細想想,恐怕也相距不遠。

想到這些,他便心中漸漸的有了主意。

他猜到李元嘯一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李元嘯既然想自己爲他所用,就一定會屢次三番的來對自己進行威逼利誘和勸說,果然,到了午間的時候,李元嘯又帶着姚宛芸來了。

李元嘯看到紀惻寒的樣子,見到他在牢房中關了一天一夜,不但沒有絲毫疲怠,整個人反而更加的精神奕奕了,不禁上前來說道:“紀先生果然是好神采,在牢中待了這麼久,仍舊是非常精神。在下很是佩服。”

紀惻寒微微一笑,說道:“過獎了。”

“不知道先生你想得怎麼樣了,對在下的計劃可曾有過絲毫的心動?”

紀惻寒望着他,沉默不語。

見到紀惻寒的樣子,李元嘯倒是覺得有些意外,本來以爲今天還是會吃個閉門羹的,沒有想到紀惻寒竟然在隱隱約約的思考起來,可見他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但是這未免也來得太快了一點,李元嘯也不禁起了一點疑心。

紀惻寒看到他的樣子,便微微一笑,說道:“事到如今,你想我做的無非是投靠於你。本來嘛,我還想過動過一點點這種心思,但是呢,現在我卻又覺得不應該這麼做了。我昨天晚上看到來給我送飯的乃是姚太后身邊太孫太傅,他投降你們後,竟然做了一個送飯的,你說這不是很惹人心寒嗎?若是我投降了你們,你們也讓我做一個送飯的,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紀惻寒這麼一番話,倒是讓李元嘯覺得很奇怪,他旋即哈哈笑了起來,他說:“我想紀先生弄錯了,太孫太傅他並不只是一個送飯的。只是他昨天聽說是紀先生來了之後,很想一睹紀先生的光彩,所以就自動請纓來給紀先生送飯,不知道太孫太傅跟紀先生說了一些什麼。”

紀惻寒便坦然相告,說道:“他跟我說,讓我幫你,否則的話,我就沒有辦法從朝鮮借到兵。我沒有辦法從你們這裡借到兵,皇長公主在和皇帝的鬥爭中,就可能會有危險,到時候以小皇帝對皇長公主的怨恨,恐怕會對我的朋友們諸加爲難。若是我可以從你這裡借到兵,那情形就大不一樣了。皇長公主一定可以勝券在握,到時候要想平暴宮廷中的動亂,那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哈哈哈,太傅說得果然是有道理的,不知道你覺得怎麼樣呢?如果你也覺得太傅說得有道理的話,不妨仔細的考慮一下。”

紀先生笑了,說道:“不錯,我的確是在考慮,否則的話,我也不會今天還肯見你們了。我覺得太傅說得的確是有道理的,我紀惻寒自己一個人的榮辱無所謂,要我生,要我死,都沒有什麼。可是皇長公主派我前來這裡借兵,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夠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思,否則的話,連累的可能是整個大明王朝。”

聽到他這麼說後,李元嘯不禁拍掌說道:“難得先生有如此的胸襟,肯以天下爲己任,既然如此,不知道先生肯不肯同在下共同進退?只要在下可以拿到丹書鐵卷,登上皇位,一定立刻派兵前去中原幫助皇長公主。雖然姚箬吟和皇長公主是結拜姐妹,可是在下相信,她們兩個人的結拜,政治上的意味要更加濃一些,肯定要輕過她們之間的感情。我說這些話也許紀先生不愛聽,可是字字句句都是實話,想必紀先生心裡也很清楚。同樣的,在下也可以和皇長公主結成聯盟,哪怕讓在下執子侄輩的禮儀去對待皇長公主,都沒有關係,只是祈求紀先生肯幫忙來拿得丹書鐵卷,不知道紀先生意下如何?”

紀惻寒望着李元嘯,覺得李元嘯果然是個帝王之才,這個人實在是太厲害了,倘若朱見深像他這樣聰明,朝廷也不會被弄得一塌糊塗了,只不過這個人的一番聰明沒有用在正途上,竟然用在謀朝篡位上,他心中不禁很是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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