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諾呆了下。
這個回答…
他止不住的要多想,卻又害怕是自己想錯了。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麼?
這時,他又聽見季飲冰講道,“所以,你不能死,你還得繼續給我做。”
言諾心跳怦怦地響,充滿了活力,變得不受控制。
他懷疑是聽覺出了錯。便忍不住,問了句,“你說什麼?”
季飲冰斜着眼看他。
她耐着性子,又說,“曾經,是你給了我的新生,這一次,又是我救了你。我們之間的債,抵平了。孩子那件事,我痛,你也痛,那是我們共同的痛,以後。”
她目光嚴肅地凝視着言諾,道,“我們互相爲對方撫平傷痛吧。”
言諾開心得想笑。
卻咧不開嘴。
他鼻子有些酸,胸腔熱熱的。
窗外雲層裡,電閃,刺眼。遠處雷鳴,轟隆地響。一股難言的感受,從言諾胸腔裡蔓延開。他扯開身上的被子,起身跪在牀上,彎着腰,伸手探過去,將季飲冰摟在懷裡。
他按着她的頭,對她說,“你別說話,也別擡頭,就安安靜靜地讓我抱一會兒。”
季飲冰當真乖巧地不動了。
他們抱在一起,很久很久。
直到沙澤龍的輕咳聲在門外響起,兩人這才分開。
“言語醒了。”沙澤龍是在對季飲冰說話,他道,“她很痛苦。”沙澤龍的眉頭,深深地擰着。
季飲冰從言諾懷中站起來,她說,“我去看看。”
言諾的傷口不僅沒有癒合的跡象,被箭頭射中的胸口附近都是黑色的。一片片的黑斑,佈滿她的胸口。季飲冰看了一眼,就說,“這是黑魘。”季飲冰回頭看了言諾一眼,道,“是付福以前研發的毒藥,解藥有了,在莊龍那裡。”
季飲冰提到付福的時候,語氣特別厭惡。
那簡直就是毛屎坑裡的蒼蠅。
“那這樣,直升機抵達澳國x城後,我帶言語姐去找莊龍,言諾,你先回t國。”
言諾不想跟季飲冰分開,但他也明白,這個時候,言語的身體纔是大事。
“好。”
一直蹲縮在角落的遲薄光舉手,發言了。“我呢?”
他說話的時候,是看着沙澤龍的。
沙澤龍沒有猶豫,便說,“我得陪言語去a國。這樣,遲博士你跟汪健一起回國吧。”汪健是沙澤龍他們軍團下某特種大隊的大隊長,本身年齡比沙澤龍還大一歲,目前還是中校軍銜。
聞言,圍坐在小凳子上講話的人羣中,站出來一個穿黑色t恤的魁梧男子。
他站得筆挺,似一棵松柏,他對沙澤龍行軍禮,朗聲保證道,“首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嗯。”
直升機抵達x城沙少龍的私人飛機坪上,沙澤龍便抱着言語,和季飲冰一起,飛往a國。
言諾帶着所有傭兵,飛回孟城。
遲薄光則和汪健他們一起,回了z國。
當他們的飛機真正進入了z國領空後,一羣人都悄悄地鬆了口氣。他們順利抵達濱江市,遲薄光剛走出機場,就看到了國務院財政部辦公廳的秘書長蕭君燁。
他是霍廷光最信任的下屬。
汪健熟悉軍界那些大人物,對霍廷光身邊的這位秘書長卻是不認識的。
他聽說蕭君燁要帶遲薄光去見霍廷光,下意識就很反對,“不行,你不能擅自帶遲博士離開。”
蕭君燁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後,對汪健說,“汪中校不放心的話,可以附送遲博士前往。”
聞言,汪健面無表情地點了頭。
遲薄光就像個看戲的人,看着他們兩人交鋒。
最後,三個人一起,坐上了車。
車上,遲薄光這纔開了口。“我能打個電話嗎?”
蕭君燁說,“當然可以。”
遲薄光又說,“那你能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機麼?”
蕭君燁愣了下,這才取了一隻很老式的沒有數據網的手機給他。遲薄光拿着這手機,說了句,“老古董了啊。”
遲薄光準備打電話,剛按了個1,才發現自己不記得方俞生的電話號碼。
他有些尷尬。
他之前住酒店的時候,打過方俞生的電話,都是找着電話號碼撥的。他捋了捋腦子裡的記憶,按照記憶,試着撥了一個電話。
通了!
電話一被接通,遲薄光就說,“是我,你親爹。”
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罵聲,“我還是你親孃咧!”
遲薄光一愣,罵了一句我是你祖宗,就掛了電話,又撥了一個。
有了前車之鑑,這一次,遲薄光沒有急着說話。
聽到那頭接電話的是個老婆子的聲音,趕緊給掛了。
他又打了一個,這一次,電話被接通,卻沒有人說話。遲薄光聽到電話那頭有什麼動靜在響,說明是有人在聽電話的,那爲什麼不說話?莫非是啞巴?遲薄光猶豫着要不要掛,那頭,終於響起一道軟糯糯的男童音,“哪位?”
這簡潔的口氣,冷淡的聲音,讓遲薄光想了一個人。
他問,“程程?”
對面那孩子,一本正經地糾正他,“你好,我是方子程。”
“我是遲薄光。”
“…哦。”
方子程覺得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不記得是在哪裡聽過。
見他沒認出自己,遲薄光不得不提點一句,“我啊,遲薄光,你親爺爺。”
方子程總算是想起了這一號人物。
“哦,記起來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遲薄光心想:這孩子咋這麼木呢?
他只好說,“我找你爸爸。”
“爸爸不在。”
“你媽媽呢?”
“也不在。”
“你奶奶呢?”
“不在。”
“他們幹什麼去了?”
方子程說,“逛街去了。”
遲薄光:“…”
他被抓了,他老婆兒子和兒媳婦竟然還有心思去逛街!
遲薄光瞬間覺得這世界充滿了惡意。
“家裡除了你沒有其他人麼?”
“有…”方子程說,“我弟弟。”
就在這時,電話被搶了。
另一道軟糯糯的,卻顯得輕快可愛的男孩聲音,傳到遲薄光這邊。“喂,哪位啊?我家大人不在,就我和哥哥在家。有事找爸爸,可以打手機。”
這娃娃明顯是個幹大事的人。
遲薄光笑着說,“愷愷麼?我是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