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清實在很難描述此刻的心情。
他在最初時辜負過她，所以就再也難以得到她的青睞。明知今夜來此，不會有所收穫。可看到這滿屋子的紅妝，他的雙眼就跟被刺了一樣。
“你以爲……”他心中堵悶，有心解釋，卻又覺得無力，“你以爲，我是爲了那隻火靈來的？”
“事實不是很明顯了嗎？”慕容靜看着他臉上的神情，只覺得諷刺，“是了，你本就是靈宮的人。與齊柔晴又是師徒，我怎麼會以爲你不會靈術呢。”
不過是隱藏的手段太高罷了。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很懂得隱藏自己。讓人不知不覺就掉進他是早早布好的陷阱裡。
若不是她對他有着下意識的防備，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現他以血腥味掩飾身上靈氣的舉動。還真是會認爲他對她動了真情，相信了他看似情深的鬼話。
莫言清的臉色微妙地變了變，既然被她識突，倒也不好再隱瞞。不作聲，就是默認。
他的默認讓慕容靜越發覺得諷刺。
“你還走嗎？是想與朕動手不成？”
莫言清喉間微微滾動，總覺得他今夜若真的這樣走了，她會更討厭他。
想了想，他開口道：“我今晚來此，的確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那隻火靈。但我剛纔說的那些話，都是出自真心。”
“真心？”慕容靜好像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莫七公子也有真心嗎？”
“我……”
慕容靜擡手一揮，“朕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你糾纏不清。”
莫言清只好把頭垂下去。他的臉色晦暗不清，半邊臉都隱在陰影之中。無言的沉默，讓整個寢宮都沉寂下來。
慕容靜心裡煩躁不已。容聿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半點消息都沒有。蒼焰不在身邊，她也摸不清莫言清的深淺。
她端着姿態冷漠對待，就想着讓他知難而退。猜想他最有可能是衝着蒼焰而來，便故作先知的拿話詐了他一詐。
竟沒有想到，竟對她蒙對了。
她與蒼焰的血契哪有那麼容易就解除，別說她不能，就算真找到了辦法，她也不可能就將蒼焰踢到一邊。
她還沒有這麼冷血。
想到這裡，慕容靜不由冷笑，“怎麼，莫七公子還想賴着不走了？朕的入幕之賓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別說朕根本沒想過擴納後宮，就算有這個心思，首先要納的也不是你。”
莫言清一愣，聽她的意思，與她糾纏的顯然還另有他人。除了容聿，還有誰？
他心裡十分不舒服，千方百計說服自己若想擁有她，只能接納容聿。若除了容聿，還另有他人，那他……真是要瘋了。
注意到莫言清的神色不對，不知爲何，慕容靜心裡居然隱隱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
“是誰？”莫言清果然沒有忍住，目光也變得凌厲起來。
“莫七公子沒聽說朕已經有了側夫人選嗎？”慕容靜十分幸慶能有人來讓她賣一賣。反正她正愁着沒有辦法拒絕冉子玄呢。
若這兩人對上，她不介意坐收漁翁之利。
莫言清若有所思半刻，突而一笑，“你不必刻意來這個來堵我，想必容聿是不會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慕容靜臉色黑了黑，心想：此人不太好騙。
她定了定神，搖頭道：“容聿是人不是神，他也並非萬能的。這世間總會有連他都阻止不了的事情發生。”
“哦？”莫言清似乎對這個話題很興趣，本能的朝她探了探身。
隨着他的動作，血腥味更重了些，而他身上散發的靈氣也是若隱若顯。她皺着眉，不動聲色地避退兩步。
腦子裡快速想着對應之法，很快，她就知道用什麼辦法對付他了。
“花靈屍體你可是找到了？”
莫言清眼睛黑亮，“你想說什麼？”
“既然你也會靈術，有件事情告訴你也不妨。你夜探慶國公府，想必是知道花靈的屍體就藏在裡面。”
莫言清的臉色如她所願又沉了幾分。
慕容靜只當沒看到，笑了笑，又說：“你是不是很奇怪，花靈的屍體爲何會被冉府的人藏起來？”
“爲何？”
慕容靜笑的更燦爛了，“那是因爲有人想施行移魂之術。”
瞬息間，莫言清猛然站起來。黑暗中，他的神色讓人看不真切，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冷冽無比。
冉子玄利用花靈施行移魂術的事情，很是隱秘。如果不是冉老夫人那封信，甚至連容聿都沒有想到過。
更何況，在這京城，他莫言清再有能耐，消息也不可能比容聿還靈通。
“此事可當真？”莫言清眼神鋒利如劍，死死盯着她的笑容，不敢確信。
慕容靜：“這種事情，騙你有什麼好處？花靈脩煉過靈術的，她的身體佔有優勢。你如果不相信，便去冉府瞅瞅冉老夫人的變化。”
莫言清的臉色變得難看極了。
想到他一直在尋找花靈的屍體，慕容靜心裡微微一動。
莫言清卻沒再給她開口的機會，“齊晴柔已經回來了，你好自爲之。”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慕容靜卻因這麼一句，臉色瞬間煞白。
齊晴柔回來了？
被打暈在地的小婢女終於幽幽轉醒，發現自己趴在地上，眼前的牀榻已經空空無人，頓時嚇的花容失色。
她慌慌張張爬起來，轉身就發現女皇陛下披頭散髮，臉色難看，雙腿一軟，“陛……陛下，奴……奴婢不知怎麼就睡着了，求陛下開恩。”
慕容靜好似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一樣，木木的扭頭看向她的神色變幻莫測。
奴婢嚇的魂都要飛了，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強忍着眼睛不敢掉下來。
“你起來吧。”慕容靜輕嘆，終於想起來這寢殿裡還有一個被打暈的小宮女。
見她沒有怪罪，小宮女長長鬆了口氣，千恩萬謝起身，又擡頭偷看了她一眼，“陛下，奴婢這就去把元寶公公喊來。”
“不必了，你退下吧。”
小宮女正是求之不得，連忙行禮欲退。
慕容靜嗅到空氣中還飄散着血腥味，煩躁道：“等下，先去取些薰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