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顧夾菜的手愣住：“兒子，你這毛病都是跟誰學的？”
人家不過就是要過去開個門而已，兒子居然擔心別人把他的房門弄髒。
魏楊主動走到魏長顧的跟前：“我這不叫毛病，叫正常的生活習慣。”
他端起自己的碗，品嚐着父親做的飯菜，一瞬間有一種味蕾和胃都跟着昇華的感覺。
父親十多年前也是個名滿天下的廚師，只不過經過某一年的廚王大賽之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毅然決然地決定離開這個城市開始新生活。
加上母親在那邊住了幾年之後正好需要進修，因此一家人就在那邊定居到現在，他要拓展國內的業務纔跟着回來。
他記得父親總說吃不慣國外的東西，哪怕在國外，也是他自己下廚烹飪的。沒有回來之前，他一直覺得父親只是在思念故鄉，真等到回來，他才發現原來這個城市的食物真的比別的地方的好吃。
“還正常生活習慣。”魏長顧糾正道：“你現在這樣已經是心裡有問題了。”
他以前也遇到過有潔癖的人，可是他們中的每一個人情況都比魏楊的要好得多。
魏楊反駁：“醫生沒有得出來結論之前，你就不要亂下結論了好嗎？”
魏長顧驚訝地問：“你還知道去看醫生？”
他還以爲兒子很享受潔癖的感覺。
魏楊被父親說得無言以對。
何柳茹等到他們兩個結束了話題，這纔開口問：“剛纔那個女孩兒到底是什麼人？”
她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
因爲兒子的態度實在是太異常，若是放到之前，兒子肯定連房間門都不會讓別人進的，現在把人放進來了不說，最關鍵的是還讓人在客廳裡面坐着看他吃飯。
“我們餐廳裡剛請過來的新人。”魏楊也沒有打算隱瞞陶樂的身份，不僅如此，他還想問問父親這人值不值得拉攏。
他承認自己做生意方面的能力，同樣也不否認父親在廚藝方面的造詣。在專業性的問題上，他向來都不介意請教自己的父親。
魏楊繼續問道：“你覺得把她簽下來，當成咱們餐廳裡將來的一把手培養，怎麼樣？”
魏長顧認認真真地思考一會兒：“態度倒是不錯，很誠懇。只不過我也沒有嘗過她做的菜，無法斷定她是不是在廚藝這一方面是不是有天分。”
他評價一個人值不值得培養，向來都非常的客觀，從來不會代入自己的主觀感受。
好就是好，哪怕這個人跟他的關係差到他都不想再看這個人第二眼。
不好就是不好，哪怕這個人就是他最喜歡的人。
“你剛纔嘗的那一份湯就是她做的。”魏楊就是想讓父親評價一下陶樂現在做出這樣的美味，算不算是這個年紀中比較有天分的。
他遇到的比陶樂出色的人不多，主要原因是他沒有從事這一行，不過他相信在廚師這一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父親，見識的應該比自己多。
魏楊覺得父親能夠從專業的角度分析陶樂的實力。
“這麼來看，這個小姑娘確實有些天分。”魏長顧腦海裡不自覺地蹦出一個人：“我年輕那會兒，正在廚師這一行混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做菜水平跟這個女孩兒差不多的，那會兒我就特別羨慕他，想努力成爲他這樣的人。”
不管是幹哪一行，天才跟普通人都有着很大的區別，這個區別體現得最明顯的地方，就是在初期。
如果天才願意虛心學習，並且勤奮努力，那麼過了幾十年後跟普通人的差距將會非常的明顯，哪怕普通人比天才更加的刻苦……只可惜大部分的天才都剛愎自用，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以至於最後連普通人都不如。
“後來呢？”魏楊以前一直以爲父親就是最優秀的了，哪兒想到父親居然還有佩服的人。
魏長顧愣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地說：“後來，他被很多無能的普通人針對……”
如果不是因爲那件事，他也不會下定決心出國。
魏長顧擺擺手：“算啦，不聊這件事了。”
何柳茹難得聽到丈夫誇讚一個人，便認真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老公，真難得，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你認同的年輕人。”
跟老公生活這麼多年，不管跟老公出去到哪兒吃飯，老公都能把廚師說得一無是處。
她還以爲致力於批評別人的老公，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人就是他自己呢。
“我認同的人要麼比我有發展空間，要麼各方面能力都碾壓我。”魏長顧神情淡然地說：“如果這兩點都做不到，還不勤奮，你讓我怎麼認同？”
何柳茹贊同地點頭：“現在沒天分又不勤奮的人確實也很多。”
她之前也給人代課，有一部分的家長就是明知道孩子沒有天分，還硬逼着孩子學這個，結果教了之後孩子不聽，也不練習，到最後就把責任推到老師身上，說是老師教的不好。
何柳茹覺得，可能就是這樣的家長，把那些熊孩子給慣出來的。
魏長顧笑笑，接着跟魏楊說：“如果剛纔這個女孩兒願意努力，那你就儘量護着她吧。”
他已經不想在看到當年的悲劇重複上演了。
“爸。”魏楊覺得陶樂的實力也還不錯，只不過父親說的話，他又覺得誇張：“她要是好好工作，認真學習，哪兒有那麼多人吃飽了撐的過來找她的事兒？”
現在的人還沒有閒到那個地步好不好？
魏長顧深沉地說：“你沒有見到過一羣很普通的人迫害一個天才，那隻能說明你沒有遇到過這個情況，並不能證明這種情況就不存在。”
他親眼見到過，因此他才擔心陶樂重蹈覆轍。
魏長顧這一輩子就遇到了這麼兩個天才型的人物，沒能幫到之前哪一個，是因爲他那個時候沒有能力，如今他都已經上年紀了，如果陶樂真的被迫害被欺負了，他還是想盡自己所能地幫助她。
魏楊若有所思：“爸。”
魏長顧感慨地說：“普通人的嫉妒心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行。”魏楊笑着說：“她是我親自挑過來的廚師，我當然也想把她培養出來。”
父親愛惜天才，他愛惜錢。
在某種程度上，魏楊跟父親還是有着幾分相似之處的。
魏楊就是想趁着這個機會讓父親幫忙看一下面前的這個人值不值得被栽培，既然父親都承認這個人的實力，他自然沒有跟父親作對的理由。
魏長顧嚴肅的臉上這才浮現出淺淺的笑容：“那就好。”
天才的存在就是要帶領着這一行變得更加的繁榮光明，而不是讓人嫉妒，然後把這個天才變成悲劇。
何柳茹安靜地聽着他們說話，偷偷地吃着飯。
等到魏楊和魏長顧結束話題，何柳茹基本上已經吃飽了，她拍拍肚子說：“你們都說這個小女孩兒值得培養，是個天才，可我怎麼感覺她不過就是個普通人？”
只給人一種鄰家無害小妹妹的感覺，除此之外，幾乎在她身上找不到半點值得另眼相看的痕跡。
魏長顧擡眸看了一眼她面前的湯：“你剛纔不是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