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明得跟公婆關係不錯,所以打聽得很詳細,在這些聚會的女眷裡面,有一位是楊思遠的妻子,樑家人似乎有意想讓這楊思遠的兒子楊宓娶你堂妹顧嬋。而據我所知,樑楊之間的關係是,樑大學士曾經在府學做過一段時間的夫子,楊思遠從那時起就是他的學生,直到今日兩家都來往頻繁,他們雙方的關係在官場上不是秘密。”
顧昀的神色陰晴變幻了幾下,最終樂了。
“我家二嬸是要把顧嬋嫁宗室子弟的,楊思遠是哪裡冒出來的宗室?”
“楊思遠這個兒子楊宓跟我們一樣都是舉人,明年一道參加春闈,也就是年紀與你妹妹差不多,別的嘛就不好說了,不過既然樑家人打這個主意,就要做好準備了,萬一他們使點非常手段,迫使顧嬋出嫁,可就麻煩了。”
“楊宓不在府學唸書?否則我怎麼會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
“我對這個名字也沒印象,不過今天才收到童明俐的信,給我兩天時間我查一下,應該不難打聽。”
“我回去也跟白蔻商量一下,哪怕顧嬋最終成了老姑娘,也不能叫樑楊二家的花招得逞。”
“呵呵,顧嬋要真成了老姑娘,你二嬸可要跳腳了。”
“照她這挑剔的眼光,還真挺有可能的。”
“有個進士兒子,現在又是聖人身邊的御用文人,將來極可能前途無量,你二嬸心高氣傲也很正常嘛。”
“唉……”顧昀抖抖衣襬站了起來,“算了,我回去了。”
“不蹭飯了?”
“不妨礙你們夫妻恩愛了。”
“那行,你知道大門在哪,我就不送了啊,好走。”
“你都不客套一下?有你這樣待客的?”
“我跟你有什麼好客氣的?”
宮長繼笑嘻嘻地站起來,拍拍顧昀的肩膀,攬着他的肩頭一塊出了房間。
“我這算送客了啊。”
說完,宮長繼真的揚長而去,一個小廝走過來立在顧昀身旁,畢恭畢敬地送他出去。
顧昀回到自己家裡正好趕上晚飯開飯,雖然先前是他自己說不回來吃飯,但他回來了家裡也還是有飯菜的,狼吞虎嚥地吃完,又去給長輩請了晚安,重新回到鐘鳴院,一進耳房就見白蔻已經在她的矮桌前埋首做事。
晴蘭送上茶盤和水果,聽從世子的吩咐退去隔壁書房躲避這寒冷的夜風。
顧昀吃了半盤子水果,外面廊下已經完全沒有了多餘的動靜,他再走去白蔻身邊擠着她並肩坐下。
“幹嘛?”白蔻一臉被打擾到的表情,往邊上挪了挪,顧昀緊貼着不放,非要靠着才行。
“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沒有。”白蔻簡單幹脆。
顧昀被噎了一下,手肘頂了頂白蔻,“那我跟你說?”
“沒空。”白蔻把面前的冊子翻得嘩啦啦響。
“不行,必須要聽。”顧昀搶下白蔻手裡的筆,硬是把她拉進自己懷裡圈住,在她臉頰上親一口。
“您這是有話要說?”白蔻翻個大白眼。
顧昀嘿嘿一笑,“反正兩不耽誤。”
“有話快說,不然我就睡覺去了。”
“好啊好啊,我陪你。”
“這就是您要說的事情?”
“不是。”
白蔻再次扔個白眼,覺得這是公子哥兒吃飽了撐的找人逗趣,不想再理他,就要掙脫他的手腳。
顧昀緊緊抱住,並且控制住白蔻的雙手。
“好了好了,不鬧了,真有事要說。”
“說唄。”
“樑府給二房下帖子的事你聽說了沒有?”
“就爲這個?”
“當然啦,他們很有可能在這隻有女眷的聚會上耍花招,我們不得不防。”
“要是破壞了五小姐的婚事,二夫人會聯合大夫人扒了我的皮。”
“那就別讓她知道。”
“說的輕巧。”
“不開玩笑,童明俐都告訴寧佩蘭了,樑府安排給顧嬋的對象是樑大學士的學生的兒子。”
“學生?還是門生?”
“是學生,樑大學士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府學做過夫子,他的學生叫楊思遠,現在丁憂在家,下個月出孝,兒子叫楊宓,跟我一樣是個舉人,但不是府學的學生,宮長繼會去打聽那個年輕人的底細,看他以前在哪裡唸書。”
“樑大學士就沒有別的姻親可以來娶我們五小姐?只能用到學生?姻親纔是穿一條褲子的一家人吶。”
“誰知道呢,楊樑兩家的關係在官場上不是秘密,本來是沒有興致搭理他們私下的勾搭,但他們既然動了要楊思遠做我們姻親的念頭,那我們也要有所對策對不對?”
“二夫人一心要五小姐嫁宗室呢,這個正在丁憂的楊思遠恐怕入不了她的眼睛。”
“所以才擔心他們會不會耍花招啊,萬一用了什麼手段讓我們吃了啞巴虧,不得不讓顧嬋出嫁怎麼辦?”
“難不成又是英雄救美那一套?”
“嗯?”
“讀書人好臉面,玷污女子聲譽來強娶那是流氓混混慣用的招數,對文明人來說,英雄救美的招數最保險,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又是京城一段佳話。”
“又?”
“樑仲山娶童明俐啊,說書人都在說這段故事了,那故事場面描繪得好像他們當時就在現場親眼看到一樣。”
“照你這麼說,樑仲山和童明俐這段英雄救命的故事,好像還真有點被人設計了的味道?”
“有可能哦,反正肯定不是樑仲山設計的,他不喜歡童明俐,童明俐又是暗戀您的,而且一開始的時候樑府也沒同意這門婚事,後來不知道他們樑童兩家怎麼談成了,既然不是他們兩個當事人自己搞鬼,那就是還有第三人在背後使計謀。”
“也就是說,樑仲山極有可能有一個自己想娶的對象,可是他意外在賞花會上救了童明俐後,事情的發展就超出他所預料的了。”
“對呀,他想娶的對象沒娶到,只得娶了童明俐,他自己還覺得委屈呢,怎麼可能善待妻子。”
“他想娶的對象會是誰呢?”
“是誰不重要,說不定人家姑娘正慶幸自己不用嫁樑仲山了呢,搞不好設計這麼一齣戲的正是那個姑娘。”
“原來樑仲山也會遭人討厭?!”
“在他的親密圈子裡,知道他底細的女人,看不上他這色中餓鬼的吃相,也不奇怪吧?”
“你知道得這麼清楚?”
“從已知結果反推而已。”
“我有點同情樑仲山了,算計他的人原來不止我一個。”
“樑仲山娶童明俐這婚事怎麼看都像被人做了一場戲,不過要查是誰在背後搞鬼也很容易。”
“不查,童明俐是樑家的媳婦,與我無關,我們還是回過頭來關心一下顧嬋纔是正事。”
“那就打聽清楚她們聚會的時間地點,派人守住四邊街道,謹防來回的路上發生意外,最常見的可能性就是驚馬,這最容易在侍衛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等事發突然,讓人措手不及的時候,一位神勇的年輕人挺身而出奮力拉住繮繩控制住馬匹車輛,救下驚魂未定的顧二夫人和顧五小姐。”
“你這想象力也不錯。”
“嗯,我正計劃着幾時缺錢花了,就寫篇話本讓萬文書坊刊印出來,賣給說書人,百姓們對世家大戶高牆後面的故事很感興趣的。”
“別,千萬別寫。”
“放心,我會改頭換面,不會讓人找出故事原型對號入座的。”
“改頭換面也不行!”
“任何故事都是有原型有事實基礎的,因爲生活永遠比故事精彩,我只從生活中摘取一點點片段混口飯吃而已。”
“你纔不會落魄到那一步。”顧昀穩住白蔻的下巴,親親她的眉眼,“你就喜歡嚇唬我。”
“好玩啊。”
“好玩?”顧昀的脣沿着白蔻的臉頰慢慢向下,停在她的脣上,“我們要不要換個更好玩的?”
“不要。”白蔻嘴巴一撇,毫不意外地從顧昀的脣上擦過。
顧昀馬上像狼一樣,用力地壓了下去。
白蔻一開始當然是牙關緊閉,可是顧昀已經找到了能讓她張嘴的開關,所以當兩人再次分開時已經氣喘吁吁,脣間還牽出了一條銀絲。
練武的人這肺活量是真不錯,白蔻臉色通紅,感到自己都快缺氧了,明明她也每月勤奮習武不曾偷懶,可是再看這佔足了大便宜的世子,好像隨時可以再來一次似的。
“哼,臭流氓。”
顧昀眯起眼睛得意地笑,在白蔻的脣上又偷了一口,將她有些散亂的鬢髮掖到耳後。
“這就是你要談的正事?”
“對啊。”
“五小姐的事不管了?”
“我只是她堂兄,她有自己的父母和兄長,她到底嫁給誰又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我只能把該調查的情報都查好,在外圍做好防禦,倘若我左防右防,還是叫楊宓娶了顧嬋,那就是天意。”
“哼,所以你就是個心懷不軌的大色狼。”
“隨你怎麼說咯。”
白蔻噘起嘴,不爽地轉過頭,拿這個厚臉皮的世子真的毫無辦法。
但是顧昀可就爽了,手腳圈住白蔻,一會兒親一下,一會兒又親一下,兩個人到頭來什麼正事都沒幹成,顧昀沒溫書,白蔻也沒處理完先前的公事,直到要散場各自歇息了,顧昀還在動腦筋想讓白蔻答應今晚和他睡。
最終以白蔻把坐墊拍在顧昀臉上,才結束了這一晚的糾纏,各睡各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