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往火盆裡添了幾塊炭,讓火燒得更旺一些,剛擦了手,就被顧昀給拽去跟前在他右側並排坐下。
“有事?”
“沒有。”
“沒事您跑來做什麼,回頭丫頭們等半天不見您回去,只怕就要去瓊玉房裡尋人了。”
“關瓊玉什麼事?”
“您又撩撥她了吧?二等丫頭們回到廚房講得天花亂墜,丫頭們的嫉妒心一旦翻起來,婢子可就等着袖手旁觀了。”
“你可不能這樣啊,我要是被人看笑話,你也沒什麼好處的啊。”
“那您總是撩她做什麼?在賬房有結果之前,先照樣用着唄。”
“你沒發現她哭着比笑着更好看嗎?”
白蔻忍不住地扭臉,以看變態的眼神掃了世子一眼。
顧昀卻正好低下頭來,在白蔻的臉蛋上偷了一口。
白蔻嘴巴一咧,左胳膊肘跟着就頂了上去。
顧昀眼疾手快,擋下了這一招,不然這一肘子又得頂在他胃上,並順勢就把白蔻這左手抓在自己手裡,免得她哪句話聽得不對付又來一下。
白蔻抽了幾下手,見抽不回來,只好由着他。
顧昀抓着白蔻的手放在眼前欣賞,手掌粗糙結實,是雙做慣了粗活的手,但從手背看,手指筆直細長有力,指甲銼到與指頭肉齊平,甲牀依然長形,更顯手指纖長,美中不足的是,手上有細小的疤痕,尤其以虎口上的傷疤來看怕是當初傷口很深,如今痊癒了也還留下了米粒色的疤。
白蔻見世子最留意自己虎口上的舊傷,不禁又縮了縮手,若不是這道傷口,這具殼子也不會換了芯。
顧昀抓着白蔻的手不放,白蔻也沒話題與他聊,兩人都閉嘴坐着,聽抱廈那邊的動靜,卻沒見安靜下來,聽聲音姑娘們好像一起到院裡來活動了,燒水的,洗衣的,拿柴炭的,一下子大家都忙了起來。
院裡既然有人,顧昀自然是走不了了,院裡聲音又雜,他聽了一會兒又覺得有趣,平時丫頭絕不會當面講的東西,他現在都聽見了,瓊玉晚飯時的那個樣子是議論得最多的,丫頭們之間都分成了兩派,爭論到底是少爺撩撥她還是她勾引得少爺撩撥她。
房裡的兩個人悶聲聽着,丫頭們議論得越熱烈越是沒意義,畢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自己那個時刻到底是怎麼想的。
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後,白蔻睨了世子一眼。
顧昀收到白蔻的這個眼神,咧嘴傻樂,湊到她耳旁輕聲說了一句:“瓊玉哭起來真的比笑起來好看多了。”
“這就是你經常撩撥她的根本原因?”
“對呀,因爲很有趣呀,她皮膚好敏感,輕輕一摸她就腿軟,然後就要哭了。”
“您老是這麼撩她,小心哪天撩出她火氣來,直接把您推了。”
“她不是那種性子的人。”
“篤定?”白蔻瞅他一眼,“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你老是撩她,卻不給實惠,她又侍候着你的飲食茶水,小心她一個不高興,往你茶裡吐口水,您知道個屁。”
被白蔻這樣一說,顧昀感覺像被打了悶棍,心裡頭緊張起來。
“她沒這麼大膽子吧?”
“她一個新進來的丫頭,沒人瞭解她的爲人到底怎樣,又是外面呆過的,以她的家世而言,必定也是常要出門料理內外家務事的女孩子,誰知道她學到過什麼整人手段,往您茶裡吐口水都是小意思。”
“打住打住,你再說下去我都不敢喝她奉的茶水了。”
“下次您要再撩她可就記住了,光撩人不給實惠,泥菩薩都會糊您一臉泥巴。”
“那,怎樣纔是實惠?”
“去她房間直接推了。”
“爲了避免她在我茶水裡吐口水,我得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丫頭們的嫉妒心可是會影響她們當差的,您不能什麼事都推給婢子做啊,維持院裡基本秩序還是得靠您。”
“不要,大不了不再撩她就是了。”
“那不行,開了頭就得繼續下去,您要是就此冷了她,她又會胡思亂想,丫頭們也會有別的閒話,作爲一等丫頭在這個院裡就沒有地位了,然後她極有可能在您的茶水裡下瀉藥作爲報復。”
“左不是,右不是,合着都怪我咯。”
“對呀,就是怪您自己當初手賤。”
顧昀給噎得說不出話來,再看白蔻那副坦蕩模樣,更是有氣也發不出來,內心裡一遍遍地說服自己不跟一個未及笄的小女孩子一般見識。
“行,這是你說的,我現在就去推了她。”顧昀說着就站了起來。
“要不要婢子現在去煮藥湯?”
“你不要這麼興奮。”
“少爺要破處了,還得放鞭炮發紅包呢。”
“你乾脆再叫個鼓樂隊來好了。”
“對哦,可惜了,早沒準備,這大晚上的難叫人。”白蔻煞有介事地點頭,“您可悠着點啊,別叫人聽見瓊玉的慘叫聲,會嚇到丫頭們的,到時候就沒人敢上您的牀了。”
“越說越混賬了。”顧昀揉揉白蔻的腦袋,擡腳走了。
白蔻也不送,她樂得在牀上打滾。
顧昀走到堂屋門口,掀簾子偷偷打量外面的動靜,見雜事房裡都有燈,但無人來回走動,他就飛快地閃身出去,兩三步就鑽進了遊廊的陰影裡,出角門站在他的正房廊下後,大搖大擺地繼續沿西廂遊廊往前一進院子去了。
瓊玉正在屋裡歇息,火盆燒得熱熱的,脫了裙子,周身上下只穿着貼身小襖和夾褲,小襖也是敞着懷的,剛擦過身,衣襟還沒有繫上。
顧昀到了她門外,單手一推門就開了,這都是丫頭們住的院子,瓊玉哪裡想得到少爺會登門,她提了熱水回房只是將門關上了事,根本沒有閂上。
瓊玉感到有風進了屋,纔想起來自己沒閂門,回頭一看,卻見着少爺推門進來,並反手將門關上頂上了閂子。
畢竟是未經人事的黃花丫頭,瓊玉再怎麼幻想勾引少爺終究只是想想,除了家裡的兄弟,她並沒有太多與男人相處的經驗,這會兒見人就這麼大大咧咧地進來了,她就傻了,連尖叫都忘了,愣愣地看着少爺走到跟前,拉開她本就沒有繫上的衣襟,打量她肚兜的顏色和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