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想和你說個事……”
寂久夜看着他。
長孫祁笑了笑,兀自停了一會兒纔開口:“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也不知道怎樣對人好。如果……我有做的令你不開心的地方,丫頭……可不可以原諒我?”
月色清淺。他話中有令人沉淪的真誠。
寂久夜怔在那裡。他覺得還不夠麼?他覺得還不夠麼!面前的這個人,這個權傾天下卻笑容乾淨似是孩子的人,怎麼可以對她如此小心翼翼萬般呵護,非要使她狠不下心來殺他不可麼?她寂久夜習慣了冷遇與陷害,然而——卻沒有習慣疼惜。
見她沒有說話,他嘆了一嘆,聲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語:“丫頭……你一直不相信……”
……你一直不相信,從第一次見到你那雙眼睛時,我就想護你一世呢。
寂久夜剛想說什麼,卻見他起身:“丫頭,我先走了。早點睡,明天趕路去聽琴涯。”
寂久夜將要說的話咽回去,盯着他的背影目送他離開。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說什麼做什麼最合適,只是——這一刻,她不想僞裝,不想拿演技褻瀆他。
漸漸入眠的人間,月色灑遍。
臨近門前,長孫祁突然停下了腳步。寂久夜本來以爲他還有話要說,然而下一秒,他單膝重重地跪在地上,身子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寂久夜一驚。她慌忙走過去,只見長孫祁左手捂住胸口,鮮血正大片大片地從他的口中溢出。
他的素白簡衣上綻開血色。微光閃爍,寂久夜突然覺得那紅太過刺眼。
“……阿祁,怎麼回事?”她扶他靠着自己,聲音中帶着些許緊張。
長孫祁對她扯出一個笑,原本暖意溫言的聲音支離破碎:“丫頭,不用管我。一會兒就好了。”
所以說……他已經習慣了麼?寂久夜撫上他的嘴角。鮮血順着她的指尖滴落下來,根本沒有要停的跡象。她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裝的。如果——她現在動手……至少有八分把握成功。寂久夜咬了咬嘴脣,藏在袖間的短刃已經準備好,她久久盯着長孫祁的臉,然而——終究沒有出手。
長孫祁此時全身不斷涌上寒意。血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見不到玄機,他就必須得再去一趟冰極雪淵。
他的眸中有深藏的苦痛。罷了罷了……寂久夜閉了閉眼睛。不是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麼……到時候再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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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染,容貌美絕的少女就這樣輕輕擁着他。時間在這裡彷彿靜止。
過了好久,月光如舊。長孫祁擡頭向她眨了眨眼睛,聲音恢復了他常有的輕鬆隨意:“丫頭,在你懷中好舒服哦。”
寂久夜一氣,這傢伙還是痛苦着好了,能活蹦亂跳時怎麼就沒個正經?!她用力推開他:“我謝謝你啊!”
他笑得有些蒼白:“不客氣。”
寂久夜頓時有些後悔推離他時用力太重。
他起身。那一瞬間眩暈襲來,他微微有些站立不穩。寂久夜也站起來盯着他,想扶他的手停在那裡。
“丫頭,謝謝。不用擔心。”他靠着門扉停了一會兒,覺得能走了推開門出去:“晚安。”
寂久夜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待涼意四起,她轉身回榻上,眸光一轉,看着那杯早已涼掉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