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久夜微蹙起眉。千澈公主?說她?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花醉世低低一笑:“走了。”話音剛落,緋衣少年便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
阿綾現在已經吃驚地說不出話來了。這事情……顯然一件比一件超乎想象。
見寂久夜沉默不語,那侍衛長道:“千澈公主,您外出好幾個月沒有消息,陛下和娘娘都很擔心您。還請公主速回宮。”
寂久夜心念急轉。作爲千韻國公主,命千觴居然暗中有這麼大的勢力麼……真是超乎常人到難以想象。可是這次閒逛逛到家門口,人家都來請了,不回怎麼辦?
她暗自一嘆:“都起來。”
跪了一片的侍衛整齊劃一地站起。寂久夜轉眸對阿綾道:“阿綾,有空我再去看你好不好?”
阿綾愣愣點頭。寂久夜對她一笑,隨他們離開。阿綾盯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靜。
……
“澈兒,這次你出去太久了,身邊又沒有人照顧,怎麼不傳個話回宮?”幾曲的長廊,一身宮裝的女子面目和善,雖年輕不再卻仍然看得出那絕代風姿。
寂久夜歉然道:“讓母妃擔心了。”
淑妃腳步一滯,旋即輕笑:“我的澈兒長大了,以前可是從來不說這種話的。”
寂久夜微有些驚詫。照這麼聽來,命千觴在宮裡時應該是個蹦噠的主,太懂禮數恐怕是行不通的。
長廊外,湖光山色怡然。寂久夜挽住淑妃的手臂,聲音黏黏的:“我想母妃了。”
她這一挽間手上的紫鈴輕響。淑妃的目光凝在她腕上的紅繩上,不禁莞爾:“還是小孩子心性。你父皇送你那麼多首飾不戴,偏喜歡些平常物什。”
寂久夜一怔,旋即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紅繩。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已經把它當成了習慣?離開長孫祁紫鈴輕搖間,她竟不曾察覺到不妥。淑妃這麼一說,她不禁又想起了當初長孫祁替她戴上紅繩的畫面。那長街之上,簡衣公子安靜認真的眉眼像是定格了亙古,光是回想便呼吸微窒。寂久夜不由自嘲一笑。呵……取下耳墜卻忘了紅繩,她這是在騙誰?
她咬脣,就要拿下那紅繩。
淑妃忙按住她的手:“澈兒,取下來做什麼?母妃的意思不是不讓你戴。你父皇啊,送你的東西雖好,可敵不上我家澈兒喜歡。”
寂久夜有些愣住了。前世,她的家族以她要地攤上的紅繩爲恥。這一世,在比前世更顯赫的家庭背景下,她的母妃居然能夠理解她的喜惡麼?她不由心下存了慨嘆。原來這世上很多事情不過是敗給“我以爲”,那些所謂的“我以爲”的事,有時恰恰是相反的結果。至於歲月散落在紅塵的癡嗔悲喜……誰又能完全說得準?
沉默了片刻,淑妃輕聲道:“澈兒,你知道爲什麼母妃和父皇都最寵你麼?”
寂久夜眨了眨眼睛。
“因爲你啊,從小就做事就按自己的喜好來,宮裡的標準禮儀管都管不住。”她輕輕一嘆:“我與你父皇,都是關在囚籠裡不敢邁出那一步的人,所以對你百般縱寵,只希望你能連帶着把我們的那一份快樂也活出來。澈兒……你明白麼?”
古色的迴廊外,鳥雀幾聲啼叫婉轉,水光微瀾。輕風掠過臉龐間,面容絕美的少女突然沒由來地溼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