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以歡此話一出,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在她腹中的嗨寶。
嗨寶怔怔的望着樑以歡,不敢置信的開口道:“娘,你怎麼能賣兒子來自保呢!你太沒節操了!”
樑以歡拿出銀針戳向自己的肚子,讓嗨寶閉了嘴。
北唐冥夜死死的盯着樑以歡的小腹,心中充滿疑慮,她真的懷了他的骨肉?若是真的,這個孩子恐怕就危險了。
旁人或許不知皇族的手段,他卻是自小生活在皇族,對於皇族黑暗的一面瞭解的十分透徹,北唐一族到了他這一輩就只有三位皇子,而這三位皇子當中卻無一人有子嗣,最先擁有子嗣之人在競爭皇位上最有優勢。
長期以來,北唐逸都將王位視爲囊中之物,狼子野心世人皆知,北唐逸一定會想盡辦法將這孩子除掉!
然而,他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但凡是北唐逸想要的東西,他統統都不會讓步,包括這個王位!
“哦?皇弟妹真的已有身孕?”本欲抱着樑栩栩上馬的北唐逸驀地回身,一雙鳳眸凌厲無比。
樑以歡笑望身旁的納蘭星海,揚眉道:“武王若是不信,大可詢問納蘭神醫。”
納蘭星海輕輕頷首道:“冥王妃卻有身孕。”
北唐逸將樑栩栩交給一名侍衛,靠近樑以歡道:“皇弟妹你可聽過一句俗語,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你腹中胎兒也不一定是王子,本王實在不好區別對待。”
“武王好像搞錯了,當今國主還未定我的罪,我又何罪之有?如今我懷有皇族血脈,你卻還是硬要將我捆綁,若我腹中胎兒出了事,你可擔當的起?”
聞言,北唐逸眸中迸出一抹殺意,轉瞬即逝,只見他狠擲衣袂,轉身衝侍衛命令道:“來人吶,給冥王妃備轎!”
北唐冥夜冷笑着制止道:“不必了,本王自會護好自己的王妃,不勞大哥費心!”他驀地將樑以歡打橫抱起,不顧她橫眉冷對,揚脣淺笑,又道,“如今本王的王妃還是待罪之身,本王只好妻罪夫受,轎子就不坐了,王妃就由本王抱着回宮,也不會讓大哥爲難。”
北唐逸強壓心中怒火,扯脣笑道:“就如二弟所言,我們這就上路。”
一路上,北唐冥夜都將樑以歡緊抱在懷,緊鎖的眉擰成一個川字,始終不曾鬆懈下來。
經過多次交戰,懷有身孕的樑以歡已經感到疲憊,雖然還對北唐冥夜的懷抱有所抗拒,卻也抵不過疲憊來襲,心知他不會傷害自己,這才伏在他身上,安穩的睡去。
自從來了這異界,她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整日都逃跟追趕之中度過,就算她是鐵打的女金剛,恐怕也要累垮了。
至於嗨寶的安危她可是現代黑道毒醫,什麼樣的毒能逃過她的雙眼,況且身旁還有雪族神醫納蘭星海,就算有人要暗算她,也沒半點的機會,她樑以歡對於自己的醫術還是有百分百把握的。
恍惚中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她還是那個要爲了生計而拜在黑道名醫名下的小女孩,爲了生存,數百名孩童互相殘殺,名醫說只留下一人,她卻在這些孩童中找了個玩伴,男孩對她很好很好,不管什麼吃的都留給她,可事後來卻爲了能拜入名醫門下在她的食物裡下毒,只因名醫說她的資質更好。後來,她偷偷換了自己跟男孩的食物,眼睜睜的看着男孩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那種痛,比自己去死還要難受!
人都是自私的,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任何人,現代也好,異界也罷,沒有人值得她信任沒有人
黑夜裡的篝火***,淚水悄無聲息的自樑以歡的眼角滑落,她依然在做着曾經的夢,迷亂的心甚至感染了在她腹中的嗨寶,嗨寶輕輕伸開雙臂,用極輕極輕的音量開口道:“娘,嗨寶值得你信任,嗨寶會保護你的。”
一直守在不遠處的納蘭星海若有所思的望向樑以歡,眸底溢彩流光,百般難描。
北唐冥夜怔怔的望着懷中的人兒,望着這張臉幾乎跟他母后一模一樣的臉,令他生出一股憐憫之心,看到她落淚,忍不住擡手替她拭掉眼角淚滴。
他欣賞樑以歡的性格,更讚歎她的灑脫,可以拋卻對她不好的樑家,搶奪害她多次庶妹的靈根,還懷着孩子四處遊歷,根本看不上皇家的榮華富貴,自在自得,瀟灑豪邁,是個比男子更有智慧更堅強的女人。
可惜,她的身份註定要跟他敵對,他不會放過樑家更不會放過當年縱火之人!
他跟她都是強者,兩個強者相碰撞,就只能兩敗俱傷,要麼他將她吞噬,要麼她將他埋入黃土。
“嘶——”驀地,寶馬嘶鳴劃破天際,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嘹亮刺耳。
嘶鳴聲像是一道利刃貫穿了樑以歡的身體,令她在睡夢中猛的驚醒,她牟得睜開雙眸,朝着那嘶鳴的源頭擲出一枚銀針。
速度之快令北唐冥夜都反應不及。
“嘶嗷——”銀針刺中寶馬的肚子,馬兒發出一聲哀嚎便倒地身亡。
這匹馬是北唐逸最心愛的駿馬,也是風吼國難得一見的神馬良駒,性子剛烈,經常在夜裡嘶鳴,渾身赤紅,黑夜裡猶如烈焰一般泛着火紅而耀眼的光,如今卻被樑以歡一針扎死,侍衛們一片驚慌。
要是武王追究下來,他們全都要死!
樑以歡只覺頭痛欲裂,並不理睬那些侍衛的驚慌,擡手揉了揉眉心,這是她在現代就養成的習慣,在她休息的時候絕對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不然她就會像方纔那般條件反射出手擊潰聲音的源頭。
北唐冥夜輕笑着拍了拍手,揚眉道:“王妃好針法。”
“恩?”樑以歡看出北唐冥夜眸中的幸災樂禍,順着他的眸光望去,望見的是一匹氣絕的死馬,微微蹙眉道,“是我打死的?”
嗨寶適時插嘴道:“娘,你是無心的。”
樑以歡扶額搖頭道:“我是無心的。”
聽到樑以歡母子一唱一和,納蘭星海忍不住牽了牽脣角,抿脣不語。
北唐冥夜只覺得氣氛有些不同尋常,卻無法察覺哪裡不對,不能聽到嗨寶講話的他自然不知這當中的奧秘,聽樑以歡說是無心的,頗感諷刺的揚起脣來,“無心殺生也是殺生,北唐逸最心愛的馬被你殺死,你還真是又在他心中捅了一刀,本王很期待,很期待當他看到這匹死馬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神情。”
話音剛落,北唐逸的聲音便從樑以歡等人身後傳來。
“此言差矣,不過是匹馬罷了,皇弟妹如今懷有我北唐一族的血脈,我又怎會介懷?”北唐逸將一身的鎧甲卸下,如今只着了一件水藍色長衫,飄逸的藍與柴堆燃盡後的火光相互襯映,俊朗若星。
北唐逸的俊朗與北唐冥夜有所不同,北唐逸俊得張揚,有種勢如破竹的架勢在其中,而北唐冥夜俊得內斂風華,很是耐人尋味。
以現代的話來說,一個明騷,一個悶騷。
初看北唐逸的時候,樑以歡還覺得眼前一亮,如今就只剩下厭惡至極,有些人就是如此,越是瞭解越是想要狠狠的給他兩巴掌。
北唐冥夜聽聞北唐逸的聲音,笑得愈發敞亮,“大哥,你什麼時候也如此憐香惜玉起來了,若我沒有記錯,半年前,曾因有人剪掉你這寶馬尾巴的一撮毛,你誅殺對方九族;三個月前,你騎馬踏青,一樵夫恰好砍倒一棵大樹,大樹倒落,驚嚇了這匹馬,你就命人將山上所有的樵夫都殺了;十二天前,這匹馬掙脫繮繩在街道上肆意撞人,踐踏百姓攤位,有一人拿鞭子輕輕抽了它一下,你就將他剝皮拆筋,人頭掛在牆上足足七天。如今它死了,你怎就不爲它討回公道了?”
北唐冥夜如數家珍般的描述,令樑以歡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聽了這麼多關於這匹馬的故事,她就只能用三個字來形容此時的感受,那就是——死得好!
嗨寶點頭讚歎道:“娘這也算爲民除害了!”
北唐逸不以爲然的揚了揚手,側目望向北唐冥夜,扯脣笑道:“二弟,你這是讓我懲治皇弟妹?”
“不,”北唐冥夜輕笑着走到北唐逸身旁,在北唐逸耳邊低語道,“我只是想知道大哥你有什麼目的,以我瞭解的大哥,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除非傷害這匹馬的人對大哥來說還有更重要的價值。”他驀地擡眸對上北唐逸的,眸光清亮似能將北唐逸看穿,繼而又道,“大哥,你說對麼?”
北唐逸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北唐冥夜,用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回應:“二弟,看得太透徹,小心引來殺身之禍。”
北唐冥夜大笑着向前邁步,緩緩而行,意味深長的說道:“大哥恐怕有話要對以歡說吧,那我就先回避了。”
北唐逸憤恨的瞪了北唐冥夜一眼,而後瞪向此時還站在樑以歡身旁的納蘭星海,眸中的怒氣幾乎要將納蘭星海焚燒殆盡。
納蘭星海識趣的朝北唐逸拱了拱手,而後跟北唐冥夜一起離開。
篝火熶燒,火光迎天而上,星光漫漫,夜色***心脾。
“不知武王有何要事要說?”樑以歡疏離的笑着,人坐到篝火旁邊,伸手取暖。
北唐逸輕撩衣袍,挨着樑以歡坐下,替她翻了翻已經焦掉的柴枝,讓篝火燃的更旺。
樑以歡斜睨北唐逸,揚眉道:“想不到堂堂武王竟也有如此細心柔情的一面。”
“如果我說,我只對你纔會如此呢?”北唐逸笑望樑以歡,順勢握住了樑以歡的手。
樑以歡眸光一暗,一枚銀針已經被她捏在指尖,她冷冷的睇着北唐逸,哼笑道:“武王說笑了,世人皆知武王跟武王妃鶼鰈情深,舉案齊眉,您的柔情理應留給王妃纔對。”
“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可?”北唐逸看到樑以歡手中的銀針,笑着鬆開她的手,轉而望向空中那輪明月,嘆息道,“本王於王妃成親足足五年,卻始終未有一兒半女,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本王早就想過納妾之事,只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還未等北唐逸說完,樑以歡便冷笑着打斷道:“武王覺得我就是那合適的人選?”
北唐逸緩緩回眸,鳳眸中濃到化不開的柔情足以令天下女子傾倒,可惜,樑以歡並不是那其中之一。
“樑姑娘,你可願嫁本王爲妾?”他眸光真摯的望着樑以歡,又道,“本王定會好好待你。”
樑以歡心中嗤笑,此時此刻,她竟然寧願被人叫冥王妃,北唐逸的這聲樑姑娘,她還真當不起!
嗨寶被北唐逸高超的演技所折服,忍不住開口道:“娘,若不是我提前知道大伯爲人兇狠又喜歡利用人,我還真以爲他對你是真心的呢!這演技,奧斯卡影帝都要讓位了!”繼承了樑以歡所有記憶的他,對於現代的生活可是嚮往不已,尤其是什麼手機電腦以及psp,都是他極感興趣的!
“武王,我是冥王妃。”樑以歡雲淡風輕的提醒着。
北唐逸信心十足的望着樑以歡,笑道:“據我所知,幾個月前你休書一封宣告天下你樑以歡跟北唐冥夜再無任何瓜葛,如今你已是個自由身。”
驀地,樑以歡明白,這北唐一族的男人,一個比一個不要臉!
她不悅的瞪着北唐逸,“你爲何想要娶我?”
北唐逸坦然,“因爲你能助我取得王位,更能助我統治天下!”
“何以見得?”
北唐逸別有深意的睨向樑以歡的肚子,眸光深邃的開口道:“因爲你腹內懷有我北唐一族的骨肉!想我北唐逸,空有一身好武藝,雄韜偉略更在北唐冥夜之上,若是因爲他有子嗣而被他佔了皇位,別說我不答應,就連天下百姓都不答應!若我登上帝位,定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做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路不拾遺?”樑以歡笑着問道,“若是有人撿起地上的東西納爲己有,你要怎麼辦?”
北唐逸利落的做了一個劈的手勢,厲聲道:“殺!”
“若有人因吃不上飯而偷竊呢?”
“殺!”
“若是北唐逸慫恿你的王妃跟他一起生活,你又該如何?”
“殺!”北唐逸這聲殺剛說完,便徹底怔住了,他驀地擡眸看向樑以歡,冷聲問道,“你這話是何意?你不願意?”
樑以歡笑着揚眉,“我自然不會樂意。”
“爲何?”北唐逸還不死心的盯着樑以歡道,“你明明跟北唐冥夜勢不兩立,爲何不跟隨本王,跟本王一切統治天下?!你雖未女子,卻比男子還有膽識,難道你就不想做那一國之母,一展你的抱負?”
“一國之母?”樑以歡冷笑,“那還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根本不稀罕,對於我樑以歡來說,”她驀地站起身來,立在明月之下,高聲叫道,“我,就是天下!”
高昂堅定的聲音響徹整個山谷,遠在千米之外的北唐冥夜亦能聽的清清楚楚,他笑着仰望天空,不斷地重複,“我就是天下。”
月光斜灑在樑以歡身上,映出淡淡的銀色光暈,端的是一派傲骨。
北唐逸一把拉住樑以歡的胳膊,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還有人不愛權力地位,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臂,激動地說道:“樑以歡,本王答應你,只要你願意回宮跟父皇說你腹內的孩子是我的,這天下本王願分給你一半,不用你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跟我兩人都可以站在世間的最頂端。”同是北唐一族的血脈,只要樑以歡咬定孩子是他的,任誰也查不出這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
樑以歡驀地抽回了手,冷聲道:“我拒絕,你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北唐逸惱羞成怒的瞪着樑以歡,紫色靈氣溢出體外,將樑以歡跟他自己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