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櫟櫟雖然討厭這個人,但是沈珉桓還坐在這裡,如果她拒絕,過意不去的人將是沈珉桓,於是只能起身去幫她倒水。
項子恬看了一眼沈夫人,又看了一眼沉默的父親,小跑着跟上了項櫟櫟。
“你們是剛從泰國回來?”沈夫人問。
“對。”沈珉桓在這種時候,尤其厭惡自己不能做到不近人情。
沈夫人上下打量他一眼:“那你們去美國做什麼?”
沈珉桓心中念頭一動,說:“本來去蜜月旅行,結果恬恬吵着想見我們,就提前回來了。”
“你也學會撒謊了?”沈夫人冷笑一聲:“剛剛不還說剛從泰國回來?”
沈珉桓擡頭看她:“媽,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沈夫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徹底爲了她不要我這個媽了?”
沈珉桓笑了一下,他的眼眶難以剋制的變紅:“我不知道什麼算不要,什麼算要,也不知道你究竟還想讓我做什麼,我只想保持自己當一個獨立的人,有私人的意願跟空間,就連這樣都不行嗎?”
沈夫人聽着兒子沙啞的聲音微微一怔,但是想到他在項櫟櫟面前一言不發的樣子,心裡又變成一派冷硬:“你這條命是我給的,你今天的成就是沈家給的,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沈家一天還在你就得爲沈家負責!”
沈珉桓心裡一片茫然,心口疼的厲害,他從不知道,原來在母親的心中他是這樣的定位。好像他已經完全成了一件物品,只要不徹底壞掉,就要一直被使用……
“至於自由?”沈夫人冷笑一聲:“你的自由就是聽我的話,好好把沈家帶起來,娶該娶的人,做該做的事,其他的……”
伴隨着沈夫人響徹雲霄的尖叫,一杯水劈頭蓋臉潑了下來。
項櫟櫟冷漠的站在她身側,手裡是空了的水杯。
“嬸嬸!”姍姍來遲停好車的沈玉露匆忙跑了過來。
沈夫人終於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臉,她盤好的髮髻被水完全潑溼,水珠一顆一顆順着散下來的頭髮落下來,妝也花了,整個人狼狽不堪:“你幹什麼!”她高聲尖叫。
“你把剛剛的話再給我說一遍!”項櫟櫟氣的渾身發抖。她跟沈珉桓在一起,從來不忍心有一件事讓他失望,因爲就像沈珉桓深愛她一樣,她也愛着沈珉桓,他們把彼此放在心上,小心翼翼的珍愛着。
偏偏這個老女人!仗着是沈珉桓的母親,用這種理所當然的話狠狠的拿刀捅着她最愛的人,她怎麼敢!
“這是我兒子,我想怎麼說跟你有關係嗎?”沈夫人手裡拿着沈玉露遞過來的餐巾紙一邊擦着臉上的水,一邊瘋狂向項櫟櫟吼。
“他現在是我老公,法律意義上我們是最親密的人,你算老幾?”項櫟櫟快氣瘋了:“我最討厭你這種垃圾一樣的父母,自己一事無成,一輩子就指望着別人給你端屎送尿。”
“別人的父母好歹是自己走不動路喊兒女回來陪着,你倒好,這還能站着就操上了癱瘓在牀的心,你有多惡毒,讓我老公成爲你的奴隸,我項櫟櫟能給你開個門就算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在這裡撒潑!”
“你……我殺了你!”沈夫人也被氣瘋了,把手裡的紙巾揉成一團甩手就朝項櫟櫟扔了過來。
項櫟櫟迅速退後兩步,就看沈玉露也撲了過來。一副誓不罷休要撓死她的樣子。
項櫟櫟眼看躲不過沈夫人的手,甩手把手裡的玻璃杯扔了出去。
項櫟櫟到底念着一份情面沒有用足力道,於是鋼化玻璃杯“砰”的一聲砸到沈夫人胳膊上,自然落到地上滾了兩圈不動了。
“你居然敢跟我動手,玉露,給我打她!”沈夫人瘋了一樣上來拽項櫟櫟的頭髮。
“住手!”沈珉桓蒼白着臉吼打成一團的三個人。奈何三人自顧自達成一團根本不理會他。
站在遠處的項子恬一看有人欺負媽媽,通紅着雙眼拿着手裡的小杯子就朝最討厭的沈玉露扔了過去。
“恬恬,過來!”沈珉桓恨死自己這幅樣子,眼看女兒都不能倖免,匆忙跟她喊。
項子恬一聽小跑着跑到爸爸身邊,低頭熟練的從沈珉桓口袋裡翻出手機,找到舅舅的電話就打了過去。
“恬恬。”沈珉桓快急死了。
項子恬纔不管父親說什麼,她通紅着眼眶,號碼剛撥出去也沒聽到通沒通就“哇”的一聲哭出來:“舅舅,你快來幫媽媽,有人欺負媽媽嗚哇!”
沈珉桓只覺得亂成一鍋粥。但是偏偏他對眼前的情況無能爲力。
項櫟櫟的體力很好,眼力也很好,只要不是特意練過,打架幾乎都能打贏,但是沈夫人跟沈玉露畢竟是兩個人,加上對她積怨已深恨得厲害,毫不留情不說,甚至越打越是瘋狂。
最後項櫟櫟被沈夫人拽着頭髮扯着的時候,沈夫人登時猖狂的笑出了聲:“我讓你再囂張。”
“你高興的太早了吧。”項櫟櫟涼涼的說。
兩人都是一愣,就看項櫟櫟擡手,吹出一聲尖銳的口哨。
已經長大的薩摩耶跟小型的博美犬一邊狂叫一邊飛一樣跑過來。
最後的結果是沈夫人跟沈玉露一路被狗追着離開沈珉桓的別墅。
“這不是……這不是雪團嗎?”沈玉露多少年沒這麼痛苦過,一邊喘息一邊指着追到門口停下來的薩摩耶問。
沈夫人一看,可不是嗎?
一想到項櫟櫟控制她家裡的狗咬人,登時氣的不行,上前兩步友善的望着那條雪白的薩摩耶:“雪團?”
“汪汪汪!”雪團絲毫不領情,衝上前狂吼,沈夫人被嚇得立刻退後兩步。
“怎麼不認我們家的人啊。”沈玉露不滿的說。
沈夫人一聽這話心裡反而有了數。
這隻狗從領回家開始她就沒怎麼照顧過,一開始是王若苳在餵養,後來王若苳出了事,就隨便在家跑來跑去,餓了自己去廚房找點東西吃,沒人關心沒人養,最後餓的都瘦了。
還是沈珉桓回家的時候看到情況接過來勉強開始喂。
後來這條狗也只跟沈珉桓親,更別說項櫟櫟還是寵物訓練師,這種情況能認她簡直有鬼了。
“算了,不管了,先回去。”沈夫人的臉色陰鷙可怕,她擡手撫了撫髮髻:“今天先放過項櫟櫟,下次找她算賬。”
“那我們的車呢?”沈玉露吞吞吐吐的問。
“不要了。”沈夫人想到都鬧心,隨手揮了揮,示意她快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