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小包子怎麼了?”鳳初暖撥通司臨夜電話,半是慍怒半是質問道。
不過才一晚沒見,鳳初暖恍如隔世的聲音讓司臨夜楞了一下,隨即淡聲道,“也沒什麼,就是熊孩子該治治了。”
“司臨夜!”鳳初暖在那邊咬牙切齒,她這才走多久,司臨夜就這麼對自己親兒子!
小包子在電話裡哽咽道泣不成聲的模樣她想起來就心口疼!
她張嘴正要進行一番父慈子孝的說教,司臨夜低沉的聲音驀地響起,“鳳初暖。”
鬼使神差的,他的低吟就像是在她身旁的耳語,鳳初暖的臉情不自禁一紅。
“之前是我逼你太緊,我道歉。”司臨夜聲音緩慢,“以後我不會再逼你。”
鳳初暖心口一跳,這句話彷彿有魔力般將她身上每個狂躁不安的細胞都撫平,她收緊手指,抿脣,終是閉嘴沉默。
“之前是我太固執,有很多地方沒考慮到你。”司臨夜目光柔的能掐出水,縱使知道鳳初暖看不到,他仍是放緩語氣,“以後不會了。”
以後會考慮你,體諒你,理解你,也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
這些肉麻的話全部壓在司臨夜喉間,他緊張的攥緊牀單,靜靜等待鳳初暖的回答。
“我……”鳳初暖低頭,原本冷厲的表情也柔和些許,既然對方先開口道歉,她伏低做小一次又有何妨?
“我也不該不告而別。”她失笑,語氣中有如釋重負的坦然。
司臨夜不着痕跡的勾脣,霸道強勢的本質在聽到鳳初暖服軟的話之後畢露無遺,“你也知道。”
“……”這男人怎麼還蹬鼻子上臉了?
司臨夜脣角的弧度越勾越深,想到對方可能因爲他的話而心智不定,他心裡就比簽下一個大單子還要開心!
什麼狗屁和紀雍塵的結婚,只要他司臨夜想,鳳初暖永遠不會屬於紀雍塵!
“我要和小包子通電話。”沉默一瞬,鳳初暖道。
司臨夜心情可以用心花怒放來形容,他招手叫仍在牆角罰站的兒子,“司博軒,過來。”
兒子好像還在和他賭氣,一聲不吭。
司臨夜自知是他上綱上線,轉頭和兒子認錯,“爹地不該——司博軒?”
偌大空曠的vip病房內,微風拂起窗紗,逐漸西沉的太陽在房間內倒映出一片陰影。他環顧四周,哪兒還有司博軒的影子?
司臨夜心跳一頓,猛地從牀上站起身,緊走幾步拉開病房門,“司博軒呢?”
阿遠站在門口,一臉茫然的指指上面,“小少爺去頂層散心了。”
司臨夜抿脣,邁開長腿徑直往頂層走去。
這家醫院頂層位於A市最高處,站在天台上,A市車水馬龍川川流不息的夜景一覽無餘。
太陽徹底西沉,小包子孤身站在天台上,晚風拂起他細碎的短髮,他一言不發獨自思考的模樣竟和司臨夜別無二致。
司臨夜看到兒子背影,長舒一口氣,揚聲道,“司博軒。”
低沉磁性的聲音透過風送達到小包子耳邊,他轉過頭,眼底有些失落,“爹地。”
“爹地要表揚你!”司臨夜勾脣,墨黑的眼眸在夜色中顯得極亮,“過來和鳳初暖通電話。”
緊接着,他壓低聲音道,“多虧你,爹地和她冰釋前嫌了,你再給爹地說點好聽話。”
“真的嗎!”小包子暗淡的眼睛逐漸亮起來,聽到司臨夜話的那一瞬,他感覺整個天空都亮了,“爹地太棒了!”
他蹦蹦跳跳的正要離開天台,撲進他爹地溫暖的懷抱,孰料他剛一邁開小腿,一腳踩在天台旁邊的碎石上。他站立不穩,身體因爲慣性重重後仰,竟直接一腳踩空,跌跌撞撞朝司臨夜滾過來。
“司博軒!”司臨夜瞳孔驟縮,扔掉手機一個箭步衝到天台邊,小包子不受控制的砸進他懷裡,後者彎腰,緊緊將他抱在懷裡,順着慣性咚咚滾下樓梯。
電話那邊,鳳初暖聽着嘈雜的動靜皺起眉,“司臨夜?怎麼了?”
回答她的是呼呼地風聲和噼裡啪啦的嘈雜聲。
司臨夜舊傷未愈,脊背被堅硬的樓梯硌的生疼,他咬牙強忍着,豆大的汗水順着額頭滾落,迷濛他的眼睛。
“爹地!”正在開車的鳳初暖聽筒中傳出小包子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而後萬物歸於寂靜。
“掉頭。”她穩住慌亂的心跳,沉聲命令道。
“鳳小姐,咱們馬上要到機場了。”
“聽不懂中文?我說掉頭!”鳳初暖雙眸迸射出肅殺冰冷的意味,車內空氣都下降幾度。
那一剎那司機覺得如墜冰天雪地般,他慌忙一腳踩下油門,高速行駛的汽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一打方向盤,車子掉頭,沿着來時的方向一路飛馳而去。
半個小時後,鳳初暖匆匆趕到醫院。
她推開病房門,看到趴在牀邊的小包子,懸着的心終於放回肚中。
“小包子。”鳳初暖幾步走到小包子身邊,蹲下身子,一番仔細的檢查確定他身上沒有傷口後,她開口問道,“剛剛怎麼回事?”
小包子聽到暖暖的聲音,雙眸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愧疚的低頭,“寶寶又闖禍了,寶寶把爹地搞受傷了……”
鳳初暖心口一滯,只聽小包子繼續道,“寶寶去天台散心,結果一腳踩空,連累爹地,爹地爲了保護我,從樓梯上滾下來……”
他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一顆顆眼淚從眼中涌出,滴落在地面上。
鳳初暖抿脣,大概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溫熱的指腹抹掉小包子臉上的淚水,一把將小包子摟在懷裡,“沒事了寶貝,你沒事就好。”
小包子在她懷裡,小小的身子抽泣着,鳳初暖一陣心酸。
倘若小包子真的在天台出了事……鳳初暖不敢再深想下去,一想到就覺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你爹地現在什麼情況?”鳳初暖牽起小包子的手,柔聲問道。
見到鳳初暖,小包子好似有了主心骨,他吸吸鼻子,鼻音很重道,“爹地縫合好的傷口又裂開了,頭部受到重創,可能會有……失憶的風險。”
說着,小包子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張跑到天台散心,爹地也不會受重傷,現在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
“會有失憶的風險嗎?”鳳初暖喃喃重複,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