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瑾近乎貪婪地看着位置上精緻裝扮的人兒。
自從他被雜誌社辭退後,一直忙碌着找工作的事情,根本就顧不上其它,也因此沒有再見過月晨曦。
今日,是他近一個月的時間來,第一次見到月晨曦。
很美。
他早就知道,她要是稍微地打扮,就會耀眼得讓人不自覺地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爲她而沉迷。
一如現在。
發現她也在這個音樂會時,張瑾的心裡不由自主地衍生一個想法——她也忘記不了過往!所以,他和她還是有機會的,對嗎?
想到這種可能,那種叫做‘希望’的東西,再次萌芽。
就在他腦海裡開始想着和月晨曦和好後的畫面時,腰間傳來一陣疼痛,緊接着,月晨光那帶着警告不滿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你對她就這麼念念不忘?!”
張瑾倏然回神。
“沒有的事!”
話語脫口而出,否認已經成了自然的他,說完這些話後眼角的餘光不自覺地往月晨曦看去,卻只能看到她的側臉!
她居然一點都不在意!
“你還說沒有!”
月晨光簡直要氣瘋了。
他毫不猶豫地否認,她心情有那麼一秒是好的,卻看到他的目光飄到了月晨曦的身上,她哪裡淡定得了?
“張瑾,你……”
她想質問張瑾。
從小被月家夫婦寵着長大的她,什麼時候有過這種情緒?
明明得到了,卻是有種比失去還要痛苦的感覺。
只是,張瑾已經反應過來了,聽到她那種強勢的語氣,他有些不耐煩地出聲,“我們究竟是來聽音樂會還是來爭吵的?”
月晨光的紅脣頓時抿成一條直線!
這段時間,張瑾找工作很不順心,而她試圖從中摻和,卻是發現自己根本沒能幫上任何忙。
張瑾的情緒這幾日有些不好,她今日和他一同來聽音樂會,就是打着和他培養感情的目的來的,要是爭吵下去,她的目的非但不能達到,反而會變成反面!
忍,忍吧。
總不能適得其反。
權衡一番利弊,月晨光終究是忍下這口氣。
“我們……聽音樂會!”
月晨光心裡很憋屈,因爲,她和張瑾的位置根本就在月晨曦的旁邊!
簡直……
“我跟你換個位置吧?”
發現月晨光和張瑾已經坐下,並且月晨光和月晨曦是相鄰坐着時,李芸低聲地說道。
月晨曦搖頭,“不用了。”
她確實和月晨光合不來,可是李芸和她走在一起,就算是坐在月晨光的身邊也不會自在,何必換呢。
“可是……”
“沒事兒。”
由於她的堅持,李芸也沒有再繼續說換位置的事情,只是在音樂會開始前,與她說着其它話,以免被月晨光壞了心情。
隨着音樂的轉換,還有主持人的聲音響起,音樂會正式進入了開幕。
看着在舞臺中央的每個人,都沉迷在自己的樂器和音樂之中,月晨曦卻是久久進不入狀態。
不是說音樂會不好,而是,她的內心不平靜。
很熟悉的畫面,甚至每一個流程她都一清二楚,因爲,她曾經也在舞臺上綻放過光亮。
可是,一切看起來有些遙遠,觸不可及。
“呵,後悔了嗎?”
就在別人沉浸在音樂中,而她在走神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帶着些許的嘲諷,些許的幸災樂禍。
根本都不需要回頭,她都能知道說話的人是月晨光無疑。
月晨曦懶得搭理,也沒有回答。
只是,月晨光並沒有放棄,而是再湊近一些,“其實我覺得你根本沒有必要後悔啊。要是你繼續走你所謂的音樂之路,那麼現在在臺上拋頭露面,取悅大衆的人就是你了。”
月晨曦的心裡,熊熊怒火在燃燒。
什麼叫做拋頭露面,什麼叫做取悅大衆?
在臺上的人,不過是爲了藝術而努力,爲了藝術能夠讓大家所知曉。
到了月晨光的嘴裡,卻是成了‘取悅大衆’!
月晨曦差點站起來,要和月晨光對峙。
可是,那悅耳悠揚的提琴聲響起,她倏然冷靜下來。
不能怒!
怒了就中計了!
一個音樂會是否能夠舉辦的成功,在於臺上人的本領,卻也和環境有着很大的關係。
要是她在這個時候,和月晨光對峙,最起碼的就是會給臺上的人造成中斷的影響,會影響到他們接下來的發揮!
不行,必須忍!
因爲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月晨曦心裡的怒火也被壓了下來。
她抿着紅脣,好像沒有聽到月晨光所說的話。
月晨光頓時皺眉。
居然不當一回事?
“月晨曦……”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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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晨曦冷冷出聲,音量控制得很好,“如果想要爭吵,請等這場音樂會結束!即使在你的眼裡耳裡,這不過是取悅大衆的砝碼,但是你的聒噪,也會讓那些喜歡被取悅的人而不悅!”
扔下這麼一句話,月晨曦已經直接扭過頭,將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這場音樂之中。
意外的是經過月晨光一鬧,她那些紛亂的心思消失得無影無蹤,再聽起這場音樂會時,也很舒適。
月晨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月晨曦,只是……並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月晨光在心裡憤怒謾罵。
聒噪,月晨曦這個賤人居然說她聒噪,居然說她纔是不被喜歡的那個人,簡直了!
她究竟哪裡聒噪,究竟哪裡會不被人喜歡了?
因爲心裡的憋悶,整場音樂會月晨光都沒有聽,只是在不停地生氣中循環。
由於她生氣時渾身的氣息帶動,沒有影響到月晨曦,反倒影響到她身邊的張瑾了。
張瑾被她那渾身的暴怒氣息給惹得渾身不自在,等到音樂會一結束,他再也受不住,急匆匆地起身。
他那起身和離開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流暢,完全沒有顧及她這個女朋友在身後。
月晨光本來怒氣未消,再因爲張瑾那一連串的動作,火氣瞬間躥了起來。
“張瑾!”
月晨光怒吼出聲,踩着高跟鞋三步作兩步地上前,猛然伸手拉住張瑾的手腕。
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有此動作的張瑾,被扯得一個趔趄,再加上兩側有座椅什麼的,趔趄之下他也是往座椅跌撞而去。
因爲月晨光的拉扯,一連串的反應接踵而來。
直到張瑾把座椅碰撞得各種響亮,他再摔在地面上時那模樣,簡直有毀男人形象!
“夠了!”
摔在地上的張瑾,感覺到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他覺得自己的臉面頓時丟得乾乾淨淨,而導致這個原因的人,就是月晨光,他頓時怒吼出聲。
“你能不能別再無理取鬧!”
月晨光本身在看到自己一個拉扯下惹出那麼多事情,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了,可聽到張瑾的怒吼和那一句‘無理取鬧’時,就好像觸碰到她內心深處的傷疤。
歉意一下子被壓了下去,怒火噌噌噌地往上冒,她甚至顧不得現在是公衆場合,衝着張瑾就反吼回去,“我無理取鬧?我無理取鬧?我究竟哪裡無理取鬧了!”
張瑾吼完之後,其實也是後悔的。
畢竟月晨光的身份比起他的來說,真的高貴很多,他能夠和月晨光在一起,一方面是仗着月晨光的喜歡,另一方面則是和他自己的努力扯不開關係。
他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真實情緒,只怕月晨光會生氣。
可是,當他聽到月晨光那聲嘶力竭的怒吼,還有那充滿了嫉妒和怨恨的猙獰面孔時,他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開口,“是啊,你究竟哪裡無理取鬧呢?”
這聽起來像是一句詢問,好像不知道答案,事實上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無奈之下做出的妥協,以及沒有任何的心情,只是敷衍的一句回答罷了。
月晨光很敏感。
她頓時紅了眼眶,“張瑾!”
張瑾被吼得一怔,神緒倒是清醒不少,可是擡頭時卻看到從對面準備離開的月晨曦,他的眼裡閃過一抹懊悔。
根本不用回頭看,月晨光都能夠斷定張瑾的目光看向何處。
那怒火更是噌噌噌地往上冒。
“月晨曦,你給我站住!”
已經打算離開的月晨曦,淡淡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沒有理會月晨光的話。
“月晨曦!”
身後,傳來了月晨光氣急敗壞的聲音,甚至帶着一絲沙啞。
並排走在一起的李芸,時不時地回頭注意着身後的情況,生怕月晨光會失去理智地衝上前來對她們各種廝打。
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
直到她們安然無恙地離開,站在出口處時,李芸纔敢真正地鬆一口氣。
“天哪!”
李芸驚呼出聲。
她一邊拍着自己的心口,一邊說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剛纔都要以爲她會衝上來,像潑婦一樣撒潑對我們各種廝打!”
想想那個畫面,真的很可怕啊有木有。
瞧着李芸因爲驚恐而在不停抖着身子的模樣,月晨曦覺得有些好笑。
“我看你剛纔還挺鎮定的啊,怎麼一出來就……這算得上原形畢露嗎?”
聽到她居然跟自己開玩笑,李芸詫異了一下,但很快就說道,“我的天哪,我那鎮定都是假裝的!如果你剛纔有注意我的腳下,一定能看得出來,我每一步都非常地沉重!”
“噗!”
總覺得她說的話有些過於誇大,月晨曦不由笑了出聲,“既然這麼怕,剛纔我說要留下來你還敢留啊,你就不怕在半途被她各種吊打?”
“呃……其實我沒有想到啊。”
李芸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再次感嘆,“哎喲,幸好沒有發生這種事情,不然我們兩個打她一個,人家不就覺得咱們兩個是以多欺少了?”
“你少來了,真覺得咱們兩個人能夠打過她一個?”
因爲心情輕鬆了很多,月晨曦也跟着打趣,“再說了,她又不是自己一個人。先不說像她這種性格,就算是理智消失得再幹淨,骨子裡總會有種叫做矜持的東西,不會動手的。”
“就算真的動手了,人家還有男人啦!”
“是啦是啦,有男人了不起啊,真是的!”
“當然了不起咯!”
沒有人想到,現在談笑得格外歡樂的兩人,在幾個月以前,還在針鋒相對!
所以說,人生無常哪。 ωwш▲тTk ā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