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王府,蘇嬋知道冬天要來了,所以找了李姑姑。
李姑姑做事再穩妥,蘇嬋也是想多瞭解瞭解王府裡的情況。
閒暇的時候,她便跟着李姑姑四周看了看,瞭解了些王府裡過冬的儲備。
比如府裡用的吃的打的水井,還有冬天來的時候怎麼過冬。
原本李姑姑以爲王妃只是好奇而已,等看到王妃連冬天下人燒的碳柴火都問到了,李姑姑也便明白這是王妃在爲過冬做準備了。
李姑姑原本便喜歡這個王妃,此時見王妃如此有心,爲怕王府裡的人凍到,事無鉅細的都會問。
李姑姑越發的喜歡這個通情達理又細心的王妃了。
這麼過了一段日子,蘇嬋的手也漸漸的好了,王府裡的事兒,她也陸續的摸清楚了。
在李姑姑的陪伴下,對過冬也有了些底子,那面齊王那也終於是賑災完回來了。
只是再回來的時候,齊王明顯是比之前操勞了很多。
他面上不顯什麼,可等晚上抱着休息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他瘦了些。
蘇嬋躺在牀上看着他的側臉,心裡想着,這人還真是個勞碌命,這是剛處理了一檔子事兒,馬上就要進入備戰狀態了。
她便想着他愛吃的那些東西,都說補秋膘,現在也是該給他進補進補的時候。
她正這麼想着呢,齊王大約是發現了她的目光,在被內握着她的手,語氣平和的說道:“你在擔心我?”
蘇嬋沒料到他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忙不好意思的說:“王爺你瘦了,臣妾在想明天給你吃什麼。”
他沒再說什麼,只把她的手攥着放到懷裡。
一時間蘇嬋便覺着手心暖暖的,她趕緊貼過去,手腳並用的環着他的腰,像只樹袋熊一樣的貼在他身上。
等再起來的時候,蘇嬋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王爺膳食上。
倒是那天她正在琢磨王爺的用膳單子呢,李姑姑在旁邊笑着說了些府裡的事兒:“王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帶府外的護衛去放鷹,一則是溜溜鷹,二一則也是怕那些人疏於操練,找個機會讓大傢伙練練身手,這次回來王爺還沒出去過呢,想來休息夠了,王爺便會去的。”
蘇嬋還是頭次聽說放鷹的事兒。
她不由的多打聽了幾句,等齊王再回來的時候,蘇嬋一面伺候着他用膳,一面把這個放鷹的話當做閒聊一樣的同他說了。
其實不過是投他所好罷了。
齊王聽後,卻是淡淡笑道:“你要是喜歡,不如明日同去。”
蘇嬋很是意外,沒想到這種事兒也能讓內眷參加。
不過能出去散心總是好的,更何況這也是難得能同他親近的機會,不然總是伺候他飲食起居,她跟他身邊的丫鬟又有什麼區別?
蘇嬋也便笑着應了下來。
等到了早上,香寒因知道王妃要出府,早早的便同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過來,圍在她身邊伺候着。
蘇嬋興致很高,吩咐香寒給她梳簡單的髮髻,省的出去不方便。
齊王雖然早起了,可一直都在等她。
蘇嬋收拾妥當,倆人又一起用過早膳。
等正式出府的時候,王爺起先同她一起坐的馬車,等出去走了一段路,便下了車準備騎馬。
而且這次還主動的叫着她一起同騎。
蘇嬋有點小小的興奮,還是頭次跟他同騎呢。
只是他的坐騎高高的,一上去便覺着高的有點嚇人。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她下意識的便拽住了他的袖子,摟緊了他。
大約是怕嚇到她,他很快放慢馬步,那馬看着精壯,可真動起來卻是溫順的不得了,長長的馬腿慢慢走着,那步優雅的不得了,好像在散步一樣。
蘇嬋還以爲齊王會騎的馬多半都是戰馬,一定脾氣暴躁,又很能跑。
這個時候她才明白,齊王一定是因爲自己特意找了這種溫順的馬。
明白了這個後,她也不那麼怕這匹馬了。
等從馬背上下去的時候,蘇嬋便想找點什麼喂那馬。
正好旁邊有馬伕,蘇嬋便要了一根紅蘿蔔,只是遞過去那馬卻只看着她手裡的紅蘿蔔不吃。
齊王原本在吩咐放鷹的事兒,等回頭看到後,便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蘿蔔,等再遞過去的時候,那馬便吃了。
蘇嬋不由的奉承了句:“王爺,沒想到您身邊人忠心耿耿的,便是馬都是如此的。”
齊王聽了也沒說什麼,只伸手揉了揉她的額發。
府外原本有很多護衛的,這些人跟那些軍營內的將士不同,平日操練的機會少。
此時出來放鷹,都是帶着訓練任務的。
所以等蘇嬋到放鷹場的時候,便發現那鷹還不少呢。
那些護衛更是披掛整齊,幸好人數不是很多,不然場面都有些嚇人了。
秋天正是放鷹打獵的好時候,這裡野兔很多,草也長的好。
那些鷹訓練有素的,放出去沒多會兒便有抓了兔子飛回來的。
那麼一團人一旦騎馬奔出去,揚起的灰都能把方圓好幾十米的地方遮住。
爲了以防嗆住灰,蘇嬋他們離得遠遠,在旁邊專門搭了涼棚。
蘇嬋坐在涼棚下,旁邊還擺放了桌椅點心水果等。
一旁還有內侍主管的茶爐在旁邊隨時候着。
陸言這些伺候的內侍早早的便到了。
陸言倒是兩不耽擱,一方面伺候着她這邊,另一方面又在伺候着齊王。
瞧得出他是個雙面手,做什麼的井井有條的。
蘇嬋原本對陸言是有點發憷的,可大戰在即,她忽然發現自己不像之前似的那麼怕這個陸言了。
其實細想起來,她也完全沒必要怕他。
她這一次要做的便是避免上一世的事兒,再說她都做齊王妃了,給陸言一百個膽子,他不敢對齊王的正妻做什麼壞事。
更何況她反倒要慶幸,因爲上一世他對自己的那種態度,又因爲他曾經是九門提督那樣的鷹犬人物,才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知道了好多齊王身邊的事兒。
細想起來,其實她該是最瞭解陸言的。
當初自己恨毒了他,早在不知不覺間把這個人琢磨了個透。
現在不管這個高深莫測的陸言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什麼樣子,看着他的動作表情,只要她有心的話,她立刻便猜到他在想什麼琢磨什麼。
此時蘇嬋望了眼桌子上擺的點心鮮花。
她知道陸言是最不喜歡花香的,大約是本身身體有殘疾的原因,陸言憎恨所有女性化的東西。
就連衣服他也總喜歡穿些素色的,比如黑色灰色。
就連那些太監喜歡的錦帶,他常年系的也只是一條黑色的。
再加上他那張冷森森的面孔,每次生氣起來就跟黑無常似的。
這個時候,蘇嬋小心的打量了打量陸言,發現他這次倒是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裳,大約是知道他們這些做主子的是出來玩的,所以他特意選了這麼個順眼的顏色。
知道他日後飛揚跋扈的樣子,現在看他如此小心謹慎,蘇嬋倒也有點可憐他了。
他現在還處在爲他們陸家爭個前途的時候呢。
而且按時間算,他弟弟也還沒找到呢。
蘇嬋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故意軟化了些表情的說道:“陸公公,難得今天你找了花給我看。”
這些擺放的花,可不是戈壁上那種會讓她過敏的花,而是京內都很少見的稀有品種。
他能做到這個,肯定是費了不少心的。
一邊伺候的陸言趕緊躬身笑道:“這都是奴才應該做的。”
蘇嬋又往桌子上看了看,桌子上擺着的一樣東西,倒是讓她想起什麼,她早就知道他的喜好,此時便主動說道說:“我雖是京內的人,對這白茶卻不怎麼喝的慣,聽你的口音,你像是蘇北那邊的人,想必這茶你喝着正合適,不如你拿去喝。”
她自從進到王府裡,對下人便很大方,時不時的都會賞下人些什麼。
可這個陸言不管怎麼伺候她,她一次都沒想過賞他什麼,便是和顏悅色的時候都少。
現在看到那茶葉了,她才憶起,他是最喜歡喝這種茶的,反正自己也不大愛喝,還不如賞給他,收收他的心。
陸言那個人城府深,自然不會露出意外的樣子,忙躬身謝過。
倒是等陸言領了賞退下後,一旁的香寒詫異道:“王妃,您今兒怎麼轉性了?忽然對這位陸公公好起來了?”
蘇嬋不由的楞了下,“我難道對這個陸公公不好嗎?”
香寒忙笑道:“奴婢也是奇怪,這陸公公伺候的如此盡心盡力,可是王妃每次對他都是淡淡的,奴婢便想着,多半是王妃不喜歡被閹人伺候。”
蘇嬋聽了這話卻是暗自心驚,雖然香寒一直貼身伺候自己,可是如果香寒都察覺到了,這個聰敏的陸言沒道理不知道的。
幸好自己想開了,若是一直這樣對陸言,只怕鬧不好還要再跟陸言結個疙瘩呢,幸好發現的及時,她還來得及在他找弟弟的事兒上出一把力,把這疙瘩解開。
蘇嬋一面想着心事兒,一面在原地坐着看王爺他們放鷹。
倒是沒多會兒齊王便單獨帶着一對護衛過來了。
估計是怕她坐悶了,齊王讓副將去帶人放鷹,他則單獨過來準備陪陪她。
而且難得這樣好的天氣,秋高氣爽的,風颳起來還沒有那麼多沙子。
只是跟京內不能比,這裡什麼都是單調的,景色單調不說,也沒什麼花前月下的浪漫可言。
齊王也便帶着她騎了一會兒馬,到最後發現蘇嬋興致很高,他還讓人牽了一頭溫順的母馬給她騎。
蘇嬋上手很快,幾乎是一到馬背上便騎的有模有樣了。
主要是她平衡能力很好,再者蘇家是武將出身,她生來便是個有力氣的。
蘇嬋都懷疑若是放在現代社會,光憑她這身天生的神力,舉重冠軍都能得幾個了。
只是這個朝代的女人都以弱柔爲美,她也便學着閨秀的樣子,每天只吃吃喝喝的跟丫鬟們撲個蝴蝶解悶。
現在騎上馬,她才發現自己還是挺厲害的嘛。
大約是心情好,她臉上也變的神采飛揚起來。
而且左右也沒什麼近侍。
蘇嬋看着在旁邊立着的齊王,忽然起了促狹的心思,笑着說道:“殿下,要不要上來,讓我帶您一程。”
她原本是逗逗他的。
他這個人年輕,按說也不算老,可是每天都那麼四平八穩的,簡直就跟個老人家一樣。
哪怕是出來玩也是穩穩的,一臉的尊貴。
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聽了她的話後,淡淡一笑,很快扯過她身下的馬,真就一翻身上到馬背上了。
之前過來的時候,她是在背後抱着他的。
現在倆個人位置對換了下,他在自己身後。
按說應該算是她騎着馬在帶着他了。
只是蘇嬋發現不管是自己坐在他身後,還是坐在他身前,都是一副被他呵護的樣子。
明明馬的繮繩是她握着的,可她還是不由的靠在他懷裡,當他是椅背一樣的倚靠着。
那母馬很溫順,又有耐力,馱着倆個人慢慢的往前踱着步。
一時間好像在林間慢步一樣。
只是戈壁能有什麼好看的樹,不過是些胡楊,黃柳毛柳罷了。
不過能有幾片葉子垂在面前,總也比沒有強。
恰好前面有顆毛柳,雖然不如京內的柳樹好看,蘇嬋在經過的時候,還是趕緊伸手摘了一片葉子,隨後用葉尾去掃他的臉頰。
齊王也不躲,反倒怕她會不穩,忙接過她手裡的繮繩,慢慢的調着馬頭。
正要轉到更隱蔽的樹蔭內呢,倒是樹林外忽然有了動靜,隨着嘈雜的腳步聲,一直守在外面的護衛紛紛跑了進來。
因身上有盔甲,那些護衛只能躬身半跪在地上。
那些護衛中間還圍着一個人。
蘇嬋不由的看向那個人,只見那人衣服上帶着一個令字,她瞬時便明白,這人多半是帶着什麼消息來的。
果然齊王輕拉了下馬,把要調轉的馬頭停了下來。
那傳話的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溼的,想必是有很要緊的事,過來稟報都顧不上儀表了。
蘇嬋心裡便是一咯噔,不過算着時間也是差不多了。
果然那人一張嘴說的還真是老皇帝得了急病,太子監國的事兒。
蘇嬋不由的擡眸看了看齊王的表情。
齊王面上並沒什麼變化,只沉吟了下,便低頭對她說道:“王妃先回府吧,父皇身體不適,我這裡也沒心情玩樂,等父皇好一些,咱們再出來秋遊如何?”
蘇嬋知道他面上不顯什麼,可這種消息無異於晴天驚雷一般。
不管是賀北,還是朝廷,老皇帝重病的消息,都如同水花濺到了油鍋裡。
她忙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明白,他思慮的可不光是朝廷的事兒。
一旦外族知道朝廷的消息,只怕很快這裡就要不太平了。
而且現在的京城多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上一世他們蘇家既沒兵權也不受重用,不管是太子與幾位親王爭儲,還是後來唐王的作亂,他們蘇家都沒有參與,便是在禁軍的哥哥,也不過是被調派到城外負責防守京城的安危罷了。
她則每天都是在家跟着母親吃吃喝喝,聽點戲文打發日子。
從未想過皇權之爭會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現在卻是忍不住的憂心起來,這一次自己嫁給了齊王,不知道在京中的蘇家會如何,是不是還如上一次的遠離權利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