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京中這個時間該是元宵佳節了,此時蘇嬋也沒想着怎麼慶祝,不過是在府裡,按着節慶準備着元宵。
元宵裡面裹着棗泥,紅豆沙等。
她以前不大喜歡的白糖餡的,這個時候在膳房隨着那些廚師調好了佐料,小心翼翼的在白糖中放入芝麻青絲玫瑰等物,看着花花綠綠的倒是喜性。
弄好後交給一邊的點心師傅,那人手腳飛快的做些,沒多會兒圓圓的元宵便出來了。
元宵節吃的原本有兩種做法,齊王在賀北待慣了,每年吃的都是這種薄皮大餡的大元宵。
蘇嬋卻是隨着她母親的口味,更愛吃那種軟糯的湯圓。
此時她只做了齊王愛吃的,一邊的香寒卻是記掛着王妃的喜好的,在旁邊說道:“王妃,您往年這個時候不是最喜歡吃小湯圓嘛,奴婢給您做好不好?”
蘇嬋也便笑着點頭道:“好,你去吧,只是別做太多,王爺不愛吃那個。”
香寒忙應了一聲去了。
其實她早朝知道她同齊王的口味不是很一致,她口味隨着她母親喜歡吃偏甜的,齊王卻是賀北的粗狂風格。
只是她願意遷就他,他也一直在體貼她,所以兩個人從未因爲吃食上有過什麼不好的。
等晚些齊王過來的時候,用過了晚膳,蘇嬋又親俸上了她親手調製的元宵。
那元宵熬製了一會兒,裡面的餡都熬化了,她以爲不怎麼起眼的白糖餡更是清甜的很,吃一口裡面的餡都能流出來。
用過晚膳後,元宵佳節能做的活動,大部分國喪期間都做不了,倒是放孔明燈原本便有祈福的意思,與國喪不妨礙的,蘇嬋也便提前讓人準備了一些,想着晚上同齊王一起放放。
等月亮掛上枝頭的時候,蘇嬋便帶着齊王到了花園裡。
這花園是早先便有的,現如今天氣還沒熱起來呢,園子裡也沒什麼花,不過都是些樹木罷了。
他們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
有微風颳過,香寒舉着孔明燈過來,蘇嬋低頭點着。
小小的燈,因爲周圍太暗了,反倒越發的顯得亮。
很快的孔明燈升了起來。
照着這一方小小的地方。
看着孔明燈越飛越高,蘇嬋正在高興呢,忽然有人急匆匆的進來,跪在地上,臉色陰沉的說道:“齊王,京內不大好了,景王昨夜同景王妃在房內自焚而亡,如今消息傳到了宮裡……太皇太后氣的要出家清修,如今只在慈寧宮中誰都不肯見……”
山裡的風原本便冷,蘇嬋下意識的抓緊了肩上披着的披風。
她上一世是知道這件事兒的,只是當時她父兄並未說明景王是怎麼自盡的。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記憶中在宣德帝新喪的時候,她同那位景王妃是打過照面的,也是看到過景王的。
那是一位面色謙和的親王,沒想到只是一些小事竟然會發展成這樣……那蕭璟之便是要削藩也不該拿最軟弱最無害的景王立威……
她小心的打量着齊王的臉色,見他表情清冷寧靜,便走過去輕聲說道:“王爺請節哀,天不早了,既已如此,不如等明天再細細探問。”
齊王這纔看向她,點頭應道:“王妃也早些歇息。”
語氣表情變化都不大,只是等再轉身往回走的時候,蘇嬋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同,他以往都會同她一起慢慢的走的,這個時候他的步履明顯是快了許多。
蘇嬋爲了跟上他,不得不快走了兩步。
最後等靠近他的時候,她趕緊的挽着他的胳膊。
他沒有躲,可蘇嬋能感覺到他身體涼涼的是,手心也是涼涼的。
蘇嬋遲疑了下,鼓足勇氣的說道:“王爺,臣妾還不想太早歇呢,臣妾陪陪王爺如何?”
她說完手更用力的握着他的手。
他的手還是有些涼涼的,可在看向她的時候,他的目光不再那麼清冷,他俯下身淺淺的回道:“你一會記得爲我收拾幾件衣服,過不了多久,我就要被召入京了。”
他說的那樣雲淡風輕,蘇嬋卻是暗自心驚。
景王一死,齊王便要被召入京城,怎麼想也是赴的鴻門宴。
只怕下一個被整的便是齊王了!!
等回到房裡的時候,因得知景王自焚的事兒,香寒幾個話都比往日少了,衆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蘇嬋小心翼翼的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了一些貼身的東西。
齊王倒是說完那些後,就不大說話了,他也沒露出焦慮的樣子。
只是他越是這樣沉穩,蘇嬋越是擔心他。
等夜很深了,蘇嬋纔回到芳汀院內休息,只是哪裡能休息好,翻來覆去的。
到了第二日更詳細的消息陸續的從京城內傳了過來。
無外乎是安葬弔唁,而且很快的隆錦帝蕭璟之便傳了令過來,要召齊王入宮。
蘇嬋片刻都不敢耽擱,她忙到齊王那邊,手腳不停的服侍着他穿上朝服。
齊王也沒說什麼話,若是以前蘇嬋肯定會忍不住的叮囑他了,可現在她卻是一點叮囑的想法都沒有。
這個男人比她知道的還要沉穩老辣,而且這也不是叮囑便能度過去的事兒。
此時京內衆敵環飼,一直瞧着齊王不順眼的外戚柳家,一直猜忌他的蕭璟之……
等送他上路的時候,蘇嬋的心都懸着了。
她也不知道他這一去要去多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等送走他後,時不時的派人去京城內打探消息。
只是那些消息並沒什麼特別的,無外乎是齊王每日被召入宮罷了,可是吉是兇,卻是完全的不清楚。
別看情況急迫成了這樣,春天來後,大地卻跟復甦了一般。
雪早在幾天前便化了,解凍的溪流也漸漸的有了生機。
左右都是青山綠水,走在哪都是好風光。
蘇嬋煩悶的厲害,偶爾也會出去踏踏青。
在進京的道上瞭望瞭望,一方面是出來散心,另一個也是想知道有沒有京城過來的消息。
那天她正閒坐着呢,便看見有幾匹馬向着她這個方向飛奔而來。
此地周圍都有守陵的護衛看守,能進來的必定都是他們王府的人。
蘇嬋以爲是京裡來了什麼消息,卻發現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陸言陸總管。
那陸言遠遠的一看到是她,便從馬上跳了下來,快走幾步,跪在地上,高聲回稟着:“王妃吉祥,奴才是爲王爺取一樣東西的,如今王爺奉上意,要在京內多留幾日,請王妃放心。”
若是別人還好騙她,可這個陸言,蘇嬋不敢說他的一舉一動自己都能瞭如指掌,可是他說的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她卻是心如明鏡一般。
看着他的表情,她就知道齊王大約是京內情況不妙,而且派陸言大院的過來能取什麼東西,有什麼東西會是京內沒有的?
她也便正色道:“既是如此,待你取了東西后,我隨你一同進京去見王爺。”
陸言明顯是微楞了下,顯然是沒料到王妃會這樣做。
只是王妃都開口了,他也不好說什麼,知道垂首回道:“奴才這就去準備。”
瞧得出來陸言真是急了,很快的東西馬車都準備妥當了。
蘇嬋看他手裡拿了個長筒的東西,猜着這多半是王爺收藏的古畫。
她心裡稀罕,陸言大老遠的拿副畫做什麼,總不可能是齊王要急着看畫吧?
難道是要送人的,便是要上承上意,可她不記得蕭璟之喜歡古畫啊,那隻能是他的身邊什麼人?
一時間蘇嬋也不好多問,她也不想因爲自己耽擱了陸言的速度。
很快的便帶着丫鬟坐上了馬車。
只是等車子走了沒多會兒,天色便陰沉沉的了。
山裡的雨就跟孩子的臉似的,說來便來。
而且都說春雨貴如油,可這雨從天上落下的時候,簡直便是瓢潑大雨。
偏偏雨下到這個地步,車隊也走了一半了。
而且正好在山谷的中間,蘇嬋聽着一聲比一聲急的雷聲,心裡止不住的緊張。
眼睛更是不斷的看着兩遍的崖壁,很怕會有碎石泥石流之類的東西下來。
而且馬車所在的位置,便是知道危險了也只能繼續前行。
忽然間,就見一個閃電很快的掠過半個夜空。
瞬時整個山間都亮了一亮。
香寒嚇的直抱她,嘴裡止不住的念着:“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王妃,這天氣也太嚇人了……”
也是禍不單行,香寒話音剛落,她們乘坐的馬車,其中一匹馬受了驚嚇,蹄子一歪,帶的整個車子都滑到了一邊的溝裡,那裡亂石成堆,正好卡的車子動不了了。
一直在前面趕路的陸言,忽聽到身後的聲音,再見王妃的車子正動彈不得呢。
他趕緊從馬上下來,嫌棄身上的蓑衣礙事,他索性把蓑衣脫了。
這個時候香寒也大着膽子的從車上下來了,在那盯着那些馬伕隨從們搬車子。
只是車子太沉了,又是雨天滑滑的。
正在不知所措的着急間,便見陸言陸總管臉色凝重的走了過來。
別看他身材不高,可卻有骨子奇力。
他彎下腰,抓着輪子兩側,稍一用力,便把輪子正了過來。
那些隨從一見車子正了,趕緊又忙換着前面受驚的坐騎。
蘇嬋在車內看到了這一切,她深吸口氣,正想着可算是好了的時候,便覺着身下忽然顫了一顫……
她還未反應過來,便覺着眼前黑影一閃,她隨後被人撲到地上滾了兩圈。
她身上鈍疼鈍疼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嚴嚴實實的馬車出來,在雨水中,她再看的時候,便看到大的足有兩人高的巨石從山上滾落下來,之前的還沒來得及換的馬正被砸在了巨石下,血水混在雨水中,很快便散開了。
她嚇的手腳都軟了,若不是她被人抱着衝了出來,只怕她現在也被砸在裡面了。
而且下一刻更大的一聲雷鳴穿了過來。
蘇嬋下意識的便緊抱了,那個帶着自己滾了兩圈的人。
待一切平息下來的時候,她纔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隨後她便如同被電到一樣,趕緊的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