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8月17,這天是戰隊聯賽的第一個星期六,也是CyZn迎來第二輪比賽的日子,晚上19時將會在唯一戰網迎來他們的第二個對手。離WCG成都站的比賽也越來越近,衆人都忙於訓練,在精心備戰這即將到來的電競盛會。而另一個人,卻因爲某些傷感的事讓其開始有些胡亂思緒,雖然還沒有到鬱鬱寡歡的悲慘,但看上去也是內傷嚴重。
自七夕回到家後,蕭桀常會在睡夢中遇見那羣無依無靠的孩子,正常的暑假生活好像也被那晚的事情打破了原本的規律。
他從小受家庭和學校教育的影響,即便是坐公交車看到有年輕體壯,精神抖擻之人望見老人卻不讓坐,都會對其產生鄙夷心理,若不是他不想在旁指桑罵槐的議論別人,更不願也沒立場隨意開口教訓別人,他早就將他的怒氣沖發了。但凡別人遇到困難時,不論認識與否,他都會伸出援手,即便他並不能幫到什麼。
有些時候朋友們都會勸他不要多管閒事,免得會惹來麻煩。就算是他的父母也只會講給他做人的道理,不偷不搶不騙不拐做個正直的人,但關於人世處事的真理,卻教他閒事莫管,凡事莫理,見到有人打架要避之,望見偷搶之人要躲之,不關自己的事更不要強出頭。
但他卻很固執,他覺得別人打架,自己是管不了,但是他可以視能力去調解或是叫警察來幫忙,特別是那種男人打女人的事情他更不會置之不理。
他覺得別人在偷在搶,如果自己有能力就要去阻止,這是道德的刺激,也是人性本能的慫恿。就算沒辦法至少也會報個警。
他覺得只要他認爲不合理的,就堅決不聽,只要他力所能及的就會挺身而出,不過他不是那種有勇無謀的豬腦袋,只知道強出頭的肉墊子,他有一顆敏捷的聰慧之心。有時候別人說他太傻太瘋狂,但他卻笑別人膽小膽破天。
人與人的不同之處大概就在於此,有些人平時看上去總是玩世不恭,但可能他卻比誰都要強。有些人平時看上去有些自信剛強,但誰又說得清他內心的脆弱不堪呢?有些人平時看上去只是膽小如鼠的弱不禁風,但誰又曉得在關鍵時刻臨陣退縮的不會是那些平時看來威風凜凜器宇不凡的好漢子呢?
而蕭桀真正的性格可能連他的父母都不能完全看透,真實的他其實很簡單,有時候他自信剛強,有時候他懦弱不堪,但前者是面臨挫折是面對生活,而後者卻是面對感情面臨悲傷。而對於兄弟,對於朋友,他的心態一直停留在那個已經被當代社會所拋棄的‘朋友有難,兩肋插刀’
有時候人的精神很脆弱,因爲很多不可抗拒的外界因素,或是一句話,或是一個人,或是一件事。
而七夕之夜見到的是那些流離失所被人利用的小女孩,那些孩子看上去也不會超過10歲,別人10歲的時候都在做什麼?是嬉戲於不理俗事的青春校園?還是撒嬌在父母親的溫柔懷抱?而這羣人卻是做牛做馬在人販子手中。那句‘他們不讓我們跟別人說話’的童稚之聲和那個‘嘆身世悲涼’的搖頭模樣總是在不禁意浮上心頭,久而不能散。
蕭桀坐在學校操場的觀衆臺上,呆呆地望着頭頂上的藍天白雲,他對自己說道“我爲那些孩子擔憂又能幫得了她們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運,有些人一生一世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去追求屬於自己的東西,但有些人卻不得不在生活面前低下頭來,一直壓迫不散。不是救世主的我只能儘自己所能,做自己該做的事。”
皙白的雲朵在緩緩飄移,始時的蘑菇形狀已經黯然換去。蕭桀臉上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是!我該醒醒了,做回自己!今天不是有比賽嗎,加油!”想着便捏緊了拳頭,此時的光線十分耀眼,他潔淨的臉上掠過了一陣清風,徐徐吹動着他的短髮,窄一看,那個眉目清秀的男孩現在卻多了一層俊俏的氣質。
是啊,一個16歲的孩子不是應該處在‘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世界裡嗎?何故又會有這麼多的感嘆與思想。有位‘遊戲學家’曾公開評論關於星際之類的即時戰略遊戲,他說世界最頂尖的遊戲高手們幾乎都是處在大學中的高智商們,而17歲以下的初高中孩童他們可以成爲高手,但卻成不了頂尖高手,他的理論依據居然只是單純的人類成長學。
而他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早熟的高智商孩童,這個世界上不是單純的只有大學以後的人才具有成熟的思維和判斷能力。諸如寧鉑不到5歲就已經背書詞數數字懂數百漢字的神童赫然存於世,更何況是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呢?
而蕭桀從小便養成的善思考力已經讓他具有與成年人對抗的基本要素,他在初中選擇了電子競技作爲夢想是註定的事實也是最正確的選擇,一個多月就已經掌握微操妙處的他不知會在這個不成熟的競技體育中走到什麼位置?
當他也在思索關於電子競技夢想,並且打破迷惑的同時,靜躺於褲袋中的物質也發自出它自帶的旋律。蕭桀拿出一看,正是在七夕那天,李月送給他的藍白色手機。手機屏幕上傳來了李月的號碼,是她打來的。
蕭桀點下了左邊的‘Yes’
“你在哪呢?”李月問
“學校!”
“真的呀?我也在。”
“你在什麼位置呀?”蕭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月已經關了機,數秒後,校門口緩緩走來一個人影,一身淡黃色長裙,連腳上的鞋子也是淡黃的,那種黃淡得近乎於白,也許它們之間根本沒有區別。
她遠遠的招了招手,蕭桀看到是李月,開心的跑步過去。
蕭桀心頭一喜,問:“你怎麼來啦?”
李月朝他露出了盈盈一笑,一把抓住他的手便往校門口走去,蕭桀整個手掌都被她緊緊牽住,心中疑惑的同時卻也不免有些激動,兩人的關係雖已非常坦然,但在人前還是少有牽手,而李月這樣主動,他心中的羞澀更是一掃而盡。
“要去哪啊?”蕭桀問道
李月望了他一眼,笑嘻嘻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來到校門口,已經停着一輛出租車,顯然是叫好的,兩人坐了上去,車上放着一個紅色口袋,想必李月早就準備好了。而在學校不遠處的空地上,卻停着七夕那天接送李月的四環轎車。蕭桀看在心裡,知她定是曉得自己不會去坐她家的高級轎車,不會把自己當個少爺看待,故而打了出租車,不禁有些開心。
出租車內,司機詢問兩人要去哪,李月回道:“科技園兒童福利院。”
蕭桀一怔,心想“我們去那幹嘛?”
李月朝他一笑,知道他心裡疑惑,卻不相告。
30分鐘後,蕭桀被莫名其妙的帶到了李月嘴裡所說的‘兒童福利院’前,這個院子處在市郊區的一個科技園內,這裡樹木茂盛,花種繁多,一路上都透着清新的空氣,雖不能說這裡是鳥語花香的世外桃園,但也算得上是環境優雅的寧靜天堂。
院前大門上是一塊楠木製成的院牌,上面刻着兒童福利院幾個大字,牌子較新,像是剛建不久。進到裡面,只見一個維和式的兩層樓房佈置於中心的天井周圍,這裡的建築都顯老舊,但仍是鋼筋混凝土的傑作。
天井中靜悄悄的一片,似無一人聲息,兩人走到中央,李月拍了拍手叫道:“小愛,小布,小心,小雨!大家快出來。”
話音剛落,只見一樓各房門相繼打開,‘啊!啊!啊!’每個房門都跑出一兩個孩子,陸續圍到了兩人旁邊,她們手中還拿着一些刻着卡通人物的氣球,人人臉上都留着燦爛童稚的笑容,甚是可愛。
“這….”蕭桀剛欲開口問李月幹嘛來這,可他眼神掃過幾個小孩的同時,卻發現了裡面有兩個正是七夕那夜的賣花女。
蕭桀一陣驚訝,拉了拉李月的裙袖,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她們會在這裡。”說着臉上也露出了歡喜,他知道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兩孩子算是得救了
李月調皮的咪了咪眼,笑道:“一會兒和你說。”接着她把手中口袋打開,裡面亂七八糟放着一大堆零食,全是孩子們的最愛,六七個孩童歡喜的哄搶起來,李月柔聲道:“大家不要急,有很多的。”
蕭桀呆站在一旁,望着眼前這個穿着淡黃長裙的美麗少女,想到她之前對自己說 ‘想要做一名白衣天使’的話語,感嘆到“就算她衣着他色,在這羣孩子面前她便是天使,美麗純潔的救世者。”
“喂,你呆在那裡做什麼呢?還不過來,有人要送氣球給你呢。”李月打斷了他的思想,蕭桀回過神來,只見李月身旁一個矮小的女生朝他遞來一個紅色氣球,蕭桀蹲下身來接過氣球,仔細的望了望她。
她脖子上的勒痕還未散去,一雙圓滑的眼珠水靈靈的打着轉轉,正是那晚賣花的女生,他又看了看其它孩子,有兩個倒是面熟,有些則完全不認識。蕭桀看着這些身處孤兒院的孩子,心裡有些激動,他偏頭看了看李月,李月正跟幾個女孩玩鬧在一起,一大幾小的組合,大家卻無暇的融合在一起,孩子們歡笑着,嬉鬧着,零嘴着,這裡成了他們的歡樂園。
在一番親近過後,李月把蕭桀叫了出來,兩人走在植林密佈的科技園小道上,蕭桀知道一切都是李月做的,對她的好感又一次大躍步的增強。
“我知道那晚之後,你一定很惆悵吧?以前我們的世界都是家庭,學校的兩點一線,即便有些單調,但我們過的都很舒心和快樂,因爲我們有一個穩定的家。可是那些孩子卻有非常人的身世,然後你又在亂想了,是不是?”李月溫柔的說道
蕭桀深情的望了她一眼,受着她的善解人意,心裡不免有陣陣感動。“嗯,不過你放心,我不是那種鬱鬱寡歡的人,也許我會爲每個人或是每件事而傷感,但那只是暫時的,以前的我纔是真實的我。”
李月說道:“我當然知道,打星際或是打架你每次都很要強,但是面對…面對很多不可避免的事的時候,你就開始不是你了。”
“笨丫頭,我還是我啦,怎麼會不是呢?我還要爲我的電子競技冠軍夢想而奮鬥呢,哪能這麼快就垮下去?”蕭桀望着她關心自己的模樣,不自禁的便說出了‘笨丫頭’三個字,他之前從沒這樣叫過李月,更不敢這樣叫。李月聽着,心裡的感受不是生氣,而是馨意。
“那就好啦!我可不希望你變懦弱啊,我可不喜…”李月話沒說完,臉卻紅了起來
蕭桀也不知怎麼說的好,兩人只是慢慢走着。
“對了,想問你,她們是怎麼回事?”蕭桀打破了尷尬
李月說道:“我看到她們的樣子也心疼,然後我和一一就去求我爸,讓他幫我找到幾個賣花女,並且想辦法幫幫她們,我爸他疼我們,二話沒說就叫人去步行街找了,我們帶他們去的,可是找了一整天都沒找到,好像只有節日她們纔出來賣花的。”
蕭桀問:“那怎麼找到的?”
李月道:“一直到11點了,實在搜索不到她們的身影,本來都打算放棄了。可是我們往回走的時候,在一家快餐店門口看到兩個跪着要錢的女孩,我和一一跑上去看,就是她們。我和她們說讓她們跟我走,她們卻不敢。說了好一會兒,她們還是不肯走,接着就出來兩個女的罵我,讓我走開。”
蕭桀急道:“你們沒事吧?”
李月笑了笑,繼續道:“當然沒事了,我爸不是叫人跟着我了嗎,他們就站在臺階下面,可是兩個女的沒看到。他們上來後,那兩個女的就嚇跑了。接着我又跟那兩個孩子說話,她們認出我是頭一天和你一起送她們禮物的人。然後又叫了兩個女孩才肯走,帶回家後,我爸就安排她們來這個孤兒院了,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蕭桀莞爾一笑,開心道:“謝謝你啊。”
李月搖了搖手,忙說道:“聽她們中一個叫小雨的說,還有幾個女孩在人販子家中,那晚討錢沒有叫出來,我們去的也正是時候,小雨說她們11點10分就要‘下班’了。我爸還叫人去小雨說的人販子家裡找,結果房東說剛剛搬走了,那夥人可能以爲帶走小雨的是警察,所以就急匆匆的跑了。”
蕭桀嘆道:“嗯!能讓幾個孩子來到孤兒院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你真是個好人。”
李月微微一笑,說道:“那你就要聽我的,打好今天的比賽好嗎?”
蕭桀一怔,他完全沒有想到李月會知道今天是比賽日,但也不多問,只說道:“嗯,我會加油的。”
蕭桀環顧了周圍,感覺似乎缺少了點什麼,怔了一陣,才發現李一怎麼沒有來?在問過李月後,才得知李一感冒了,怕冷,所以沒有出來.
兩人在散步聊天后,和孤兒院的孩子和管理員一起吃了飯,那晚與蕭桀接觸過的四個孩子都如親人般的認蕭桀和李月爲哥哥姐姐,而其它孩子也隨她們一樣,張嘴一個哥哥,閉嘴一個姐姐。
兩人在這樣可親的氣氛下和幾個孩子一同感受這自由的快樂,簡短的相處後。蕭桀也趕回了互助網城,李月一直陪在他身邊,而這個孤兒院自然而然的成了兩人情感的象徵地,他們相互約定,以後有時間便常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