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霄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奏摺,語氣不慍不火道:“他還真敢!”
兩三歲的小奶娃,膽量卻是不小,真不知道他是該高興還是生氣。是說他“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說他年幼無知?
餘之善在旁邊察言觀色,道:“皇上,那是不是要將皇后娘娘換一個地方?”
“不用!”凌雲霄冷聲道:“他進不去的!”
竇鯤沉默片刻,道:“皇上,臣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說!”
“雖說已經嚴令禁止任何人進入竹林,但難保其他人不會!畢竟小皇子的突然出現,還是讓諸多人心中疑問。”
他現在並沒有正式對外宣稱小湯圓的身份,可即便如此,朝中已經得到了風聲,今日在朝堂上就有幾個大臣明裡暗裡地在說這件事。
如過單單應付那些大臣還好說,怕只怕後宮裡有人坐不住。就比如那位夢妃。
這兩日,軒轅雲飛也還在宮裡,他不說走,身爲東道主,也不可能開口轟人,這期間,保不齊兄妹二人會就這件事抓着不放。
不過既然如此,他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做點什麼。
煙霞宮,軒轅夢摩挲着手上的咬傷,思忖片刻,點了一人道:“去太醫院把徐太醫給本宮請來,就說本宮感覺傷口嚴重不適,希望徐太醫能親自過來給本宮瞧瞧!”
小宮女應了聲就去了。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請還當真把人請過來了。
都知道徐太醫在太醫院裡,無論醫術和聲望都是極高的,明着是在太醫院裡膽了一職,事實上除了皇上,平日裡很少有人會去找他看病,差不多就是皇上的御用太醫。
軒轅夢也是本着試一試的心思,卻不曾想人當真來了。
既然來了,她自然就不能放過。
忙起身客套了幾句,和對待其他太醫的態度明顯不同。
徐太醫受寵若驚地叩了禮,按着他的意思,接下來自然是要換藥了。
然而軒轅夢卻似乎並不着急,讓宮女沏了上好的龍井茶,大有要和他一番長談的意思。
徐太醫表面惶恐,心裡卻是有備而來,皇上的話他更是時刻記在心裡。
果不其然,軒轅夢說了沒幾句話,就把話題扯到了三年前,聊起了當年嶽琉璃服毒自盡的事。
因着早知道她會說這些,徐太醫也是不慌不忙,只是回答的話卻是閃爍其詞,漏洞百出。
他道:“皇后娘娘當時所服用的毒是娘娘自己配製的,所以我當時也是無能爲力。”
軒轅夢疑惑道:“皇后娘娘也懂醫術?”
“那倒不知!”不過徐太醫這個回答倒是真的,當時嶽琉璃服用的藥物確實不是太醫院所有的,所以這個問題,至今他也有點茫然。
“那你可知道娘娘好端端的,爲什麼會突然服毒嗎?”
“這……”徐太醫思忖片刻,嘆了口氣回道:“娘娘以爲小皇子沒了,所以傷心之下便……”
說罷,他反問道:“這些,夢妃娘娘應該是知道的!”
“只不過……”看他欲言又止,軒轅夢着急問道:“只不過什麼?”
徐太醫故作爲難,道:“回娘娘話,有些話恕臣不能如實相告!”
他越是這麼說,軒轅夢就越着急,道:“徐太醫這話什麼意思?我與皇后娘娘情同姐妹,還有什麼話不能和我說的嗎?”
情同姐妹?徐太醫忍不住心裡哼了聲,她也真敢說!
心裡想着,嘴上卻恭聲道:“這是皇上交代的,老臣若是說了,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這些人向來嘴上嚴謹,既然他這麼說了,那肯定是不會告知她了,而且聽徐太醫的語氣,明顯當年還有什麼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那、我問你話,你只需點頭或者搖頭,不必說出來如何?”軒轅夢退而求其次道。
徐太醫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軒轅夢便權當他同意了,當即開門見山道:“當年皇后娘娘是不是沒有死?”
問完,徐太醫身子一怔,躊躇半天才微微地頷了下首。
軒轅夢登時如雷轟頂,手掌死死抓着椅子把手,又道:“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呢?是不是也還在?”
“這……”徐太醫眉頭擰得死死,道:“臣只知道,娘娘當時的脈象很奇怪。”
“然後呢?”她追問。
徐太醫卻忽然不說了,連連搖頭。
軒轅夢急得就差從椅子上蹦起來了,“那皇后娘娘現在在哪兒?”
徐太醫又搖搖頭。
“不在琉璃殿嗎?”因着太過激動,她幾乎是尖聲叫出來的。
徐太醫這回總算是說話了,“那件事之後,皇上就下令誰也不準去琉璃殿了,所以娘娘問的這些,臣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也就是說,嶽琉璃很有可能真的不在琉璃殿的冰棺裡,而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如果這一切真的如她猜測,嶽琉璃當年真的沒死,那這個臭小子還真的有可能就是她和皇上的骨肉。
這一下可要怎麼辦?
不過很快,她就捕捉到了一個字眼兒,秀眉一蹙,道:“你剛纔說‘那件事’是哪件事啊?”
徐太醫誠惶誠恐地看她一眼,急忙顧左右而言他,道:“娘娘還是先讓微臣給您換一下藥吧。”
軒轅夢不說話,默默地把手伸了出來。
看着他小心地處理着傷口,軒轅夢若有所思,“徐太醫,你可知道近日宮中都在傳言多了一位小皇子?”
徐太醫點點頭,“略有耳聞。”
“那徐太醫怎麼看?”
“臣不敢揣測。”
軒轅夢眯眼,嘴裡的話下一瞬就想要脫口而出,然而卻在這時,門外軒轅雲飛的聲音響了起來:“夢妃娘娘!”
一聽到他的聲音,軒轅夢心中難得一喜,張眼往門口看去。
軒轅雲飛器宇軒昂地走了進來,眉頭輕蹙着看了眼徐太醫,道:“妹妹,你的傷口可好些了嗎?”
方纔的話被他打斷,軒轅夢自然也跟着轉了口,道:“多謝皇兄關心,已經好多了。對了,今兒個是徐太醫親自給妹妹換藥,相信用了幾日便會恢復如初!”
“哦?徐太醫?”軒轅雲飛適才凝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