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兄妹倆瞅自己的眼神，羅阿妹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道：“琉璃，你身子好些了嗎？我給你帶了最香香的糕點，你、要不先吃一個？”
堯都城，春風得意樓的雅間裡，凌辰華一臉陰鬱地坐在那裡，他對面，凌雲霄面無表情看着面前茶盞，靜默不語。
兄弟兩個今日皆穿了便服，褪去那身金黃龍袍，凌辰華身上少了幾分威嚴，然而卻也並沒有隨和多少。
看着凌雲霄，默了良久，才道：“雲霄，朕已經把皇后廢了，你到底還要朕做到哪一步才肯罷休？你當真要不顧兄弟情分，逼朕對你出手嗎？你我是親兄弟，若非看在母后的份上，你以爲朕真的不敢拿你怎樣嗎？”
他說完，凌雲霄依舊面無表情，卻躬身站起，對着他施了一個君臣禮，淡淡然說道：“臣弟不才，願自請撤去首輔大臣職位，做一個大盛國的逍遙王爺！”
“你……”他說完，凌辰華已經氣得漲紅了臉。
自請削去職位，他以爲他是誰？大盛國缺了他還不行了嗎？
事實上，如今的大盛國缺了他還真是不行！
別說朝中現在無人能勝任首輔大臣的職位，就是有，眼下這種情況，也沒人敢接啊！
開玩笑，誰都知道，現在是兩兄弟較勁兒的時候，那凌王爺就算是沒了這個職位，但他還是大盛國最尊貴的王爺，有龍令在身，在大盛國除了皇上那依然是說一不二的人。
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個時候出風頭！
那皇上若真是應了他，只怕朝中的那幾位元老級別的大臣就要率先不幹了！一旦到那時，滿朝文武再一跟風，大盛國立馬就會亂套！
爲了一個皇后、爲了一個太子，冒這麼大的風險，凌辰華覺得不值，很不值！
他看着凌雲霄冷毅的側顏，又自衡量了一下其中利害，當下心一狠，正要答應，卻聽門外適時傳來一聲低沉有力的稟報，道：“罪將竇鯤，叩見陛下！”
竇鯤離開南疆，第一時間凌辰華就得到了消息。
而大將擅離職守，在大盛國那可是重罪！但是這竇鯤也是仗着自己屢立奇功，愣是不管不顧，騎了馬就飛奔回了堯都。
皇上命其立即回南疆的聖旨還沒送過去，這人已經到了堯都了，也是讓人生氣！
所以一聽到他的聲音，本就在氣頭上的凌辰華更是火上澆油，轉首便將在凌雲霄身上受的氣發到了他身上，“給朕滾進來！”
房門一開，竇鯤垂首走了進來。
這人軍服未褪，一身英氣，身材高挑，卻並不顯單薄。因着常年征戰，皮膚呈現古銅色。許是幾日連夜奔波，下巴上鬍渣滿滿，但深邃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高聳的鼻樑都透着一股軍人的殺伐之氣。
進門之後，不待凌辰華開口，他微微擡起的一雙杏眼就看向了凌雲霄。後者從容回望過去，鳳眸眯起，帶着審度之意。
凌辰華掃了二人一眼，聲色不悅道：“竇鯤，你可知罪？”
竇鯤聞言，單膝跪地，雙拳一抱，誠懇道：“末將知罪！但在皇上降罪之前，末將還有一事想跟要凌王爺討個說法！”
說着，他眼簾一擡，咬牙切齒地看向凌雲霄。
這麼些年，他雖然遠離堯都，但是卻一直沒有和馬昭汝斷了聯繫，兩人偶爾也會有書信往來。每次信裡有一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關於凌雲霄的。
而就在前些日子，馬昭汝預感到事情不妙，跟他的書信也逐漸多了起來。他本想立即跟皇上申請調令回堯都城，但苦於南境又起禍亂，一氣之下，帶領幾萬軍馬搗了對方老巢，回軍營之後馬昭汝的最後一封也隨之送到了。
竇鯤看過之後，心頭大震，因此等不及請旨便不顧衆人勸阻，連夜奔赴了堯都。
儘管快馬加鞭，可還是在途中聽說了馬府的事，以及馬昭汝被休，並且以死謝罪的事，當時他差點兒沒有當場氣暈過去。
馬昭汝是什麼人，竇鯤可說是相當瞭解，就算是明知道自己錯了，她也是絕對不會以死謝罪的，除非是有人逼她，或者是因爲凌雲霄。
但不論怎樣，他都覺得馬昭汝罪不至死，更不能因爲這些便休了她，要知道，她當初是多麼不容易才嫁進凌王府的，可到最後還是落了個一無所有，叫他如何不心疼！
他跟馬昭汝可是從小長到大的，感情不比和竇如珺輕，雖然現在竇之已經看不起馬家，但是竇鯤對馬昭汝的感情卻是從未變過。
回堯都的路上，他是越想越生氣，甚至已經想好了要跟凌王爺撕破臉。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趕回來的第一瞬間，居然碰巧了皇上也在。
想着，反正是躲不掉了，乾脆就硬着頭皮進來了。也是個不會變通的，到了關鍵時刻便犯起混來！
竇鯤這廂說完，不等凌雲霄說話，凌辰華便冷哼道：“你想討什麼說法？爲了馬家的事嗎？哼，如果是因爲馬家的事，不用凌王給你說，朕就可以給你說法！”
凌辰華聲色俱厲地說完，竇鯤暗暗恨了恨，道：“皇上，馬側妃她是犯了錯，可末將相信她確實是被人逼得。當然，皇上要怎麼處置她，怎麼處置馬家，末將也無話可說，但是末將要問王爺的是，這一年來，王爺又是怎樣對待昭汝的？她如今犯了這等大錯，難道就跟王爺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放肆！”凌辰華拍案厲喝，道：“竇鯤，你擅離職守，沒有調令私自回京，你可知道已經犯了軍規，身爲朝中大將，如此無視軍法，居然還敢在這裡指責凌王，你是有幾個腦袋頂着？朕還沒有拿你是問，你倒先在這裡犯起混來了。”
說着，對着門外高喝一聲，道：“來人，給我把竇將軍押入大牢，等候處置！”
凌辰華話音剛落，門外就闖進四五個皇衛來。
只不過，沒等皇衛動手，又一個聲音傳了進來，緊跟着竇之進門便跪了下去，口中疾呼道：“皇上息怒！竇鯤年輕氣盛，意氣用事，還請皇上看在末將的份兒上，饒他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