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腳下宋軍大營,王麟看着前面的易水河說道:“特里,等會我陪你到河邊。”
耶律特里露出燦爛的笑臉,“多謝夫君了。”
不一會,一名契丹人飛馬過來,“特里公主可在?”
耶律特里輕催馬到了那人邊上,“我便是。”
“公主請隨我來。”
王麟朝張正、李勇示意了下,幾人帶着五十多名護衛護着耶律特里朝河邊而去,到了河邊,一名遼國官員躬身道,“請公主上船。”
易水並沒有完全結冰,一艘不大的船停靠在岸邊,耶律特里下馬後朝王麟淺淺一笑,轉身上船,那遼國官員正想跟着上去,王麟喊道:“等下!”
那官員回身道:“這位將軍有何事?”
王麟嗖的抽出寶劍冷冷道:“請轉告易州所有人!特里公主要是少根頭髮,我指天發誓,定要踏平易州,殺光所有人!從此往後,不再接受任何契丹人投降!”
那官員頓時覺得巨大的壓力,渾身發冷,顫聲道,“將軍尊姓大名?”
“我乃大宋徵遼兵馬大元帥王麟!記住我說的話!”說罷,也不看耶律特里,轉身疾馳而去。
那官員半響纔回過神來,顫顫巍巍上了船,“公主,他真是駙馬?”
“他是!”耶律特里眼中帶着淚花,王麟的誓言讓她感受到了關愛。
易州城內,耶律郝奴看見耶律特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也不行禮,只是冷眼看着她坐下,“斡裡達,沒其他什麼事吧?”
那接耶律特里的官員躬身答道:“刺史大人,駙馬王麟……”
“什麼駙馬!他不配!”耶律郝奴怒道。
“是,是,那王麟要下官轉告易州城所有人,若是傷了特里公主一根頭髮,他將踏平易州,殺光所有人,從此往後,不在接受任何契丹人投降。”
“他以爲他是誰?”耶律郝奴怒極反笑,“咱們遼國可不怕他!”
“耶律郝奴刺史,我夫君從不輕易發誓,一旦說出必定做到,別忘了當年他是如何殺得遼國羣臣心驚膽戰的。”耶律特里輕聲道。
耶律郝奴心中一寒,“那又怎樣!”
“信不信由你,我既然敢來,就不怕死。”
“公主不好好的在大宋當監軍,到我這做什麼?”
“勸降!”
耶律郝奴猜到她的意圖,可沒想到她這麼直接,“沒想到啊,咱們大遼的公主居然勸我投降大宋,你有何臉面去見先祖!”
“陛下,還有你們這些大臣,把好好一個遼國弄成這樣,我纔要問,你們有何臉面去見先祖?不錯,我是遼國的公主,可也是契丹百姓的公主,你們不管他們的死活,我卻要救救他們!”耶律特里反脣相譏。
“好好,你是爲民的好公主,我等都是罪人,公主,不用說了,你回去吧,告訴王麟,我等着他!”
耶律特里輕嘆口氣,起身道:“郝奴刺史,口舌之爭有意思麼?你以爲易州固若金湯?別忘了,你們這都是學我夫君的,我來不是因爲夫君打不下易州,而是一旦開戰,易州將成爲一片廢墟,別不相信,我沒有誇大,想必你也知道,大名府城外十萬兵馬半日便被虎翼軍擊潰,我與夫君約好了,明日你可去城牆看看宋軍的新火炮!”
耶律郝奴隱隱覺得有些不妙了,難怪大名府右軍會敗,原來如此,“那好,明日我便去看看。”
來意說清楚,雙方反而少了不少戒心,耶律特里知道耶律郝奴沒看到火炮前不會再議,她也沒必要多費口舌,於是轉移話題,問起皇族家中的事,這也不是什麼機密,耶律郝奴也細細說了他知道的情況,緊張的氣氛陡然下降,耶律郝奴吩咐設宴,不管怎麼說,耶律特里也是遼國公主,該有的禮節要有。
席間耶律郝奴對耶律特里選擇王麟很是好奇,便問她爲何這麼做,耶律特里也不扭捏,將她如何認識王麟,如何下決心要嫁給他說了說,一些內幕耶律郝奴也是第一次聽說,當得知這裡面居然有遼國君臣的一些陰謀時,憤憤道:“咱們契丹人什麼時候開始玩這些小伎倆了?拿堂堂長公主做交易,羞煞先人!”
耶律特里笑了笑:“不過我還要感激他們,不然怎麼能嫁給夫君?”
“他真有那麼好?”耶律家奴問道。
“他對人、做事、謀略,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你別看他領兵徵遼,可若是契丹百姓此時到他門口討口飯吃,他覺不會拒絕,不知刺史大人能否做到?”
耶律家奴笑了笑:“沽名釣譽,收買人心而已。”
耶律特里撲哧笑了,“收買人心,說得好,咱們遼國有這樣的人麼?有本事你收買個像蕭羽夫人耶律幕蓉那樣的給我看看。”
這件事也是耶律家奴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傳聞畢竟是傳聞,“公主可否說說這事?”
耶律特里將她知道的說了一遍,“我記得慕蓉姐姐說過一句話,她明知我夫君是利用她,收買她,可她心甘情願。”
耶律家奴看了她一眼心道:“你這個公主不也是心甘情願?”
不過話說回來,耶律家奴也很佩服王麟,若是有私情倒也罷了,可他居然會爲不相干的人付出確實非常人可比,而且還是仇人。
第二天,十門新火炮朝易州方向發射了二十顆開花彈,耶律家奴見了陰着臉一言不發,回到府裡他端着茶杯玩味着,好一會問道,“公主,王麟有這利器,爲何不直接攻易州,還要公主來一趟?”
“不是他要我來的,而是我自己要來,否則夫君怎會讓那官員帶話?”
見耶律家奴還是不明白,耶律特里說道:“這火炮你也見過,一旦打入城裡,百姓傷亡會很大,我不忍心,便想來一趟,夫君疼愛我,只得答應讓我來。”
“看來王麟也有些婦人之仁啊。公主一個不忍心,他就……”
耶律特里臉色一變,“郝奴刺史此言差矣,夫君若是沒有這等愛心,會有那麼多人跟隨他?夫君不只是心疼我,也是想給你和城中百姓一個機會,我言盡於此,希望你也能給百姓一個機會,就算不降,也能准許他們離開,還有,蕭凌風的家人我要帶走!”
“百姓我可以考慮,不過蕭凌風家人絕對不行!”
“你可要想清楚,兩國交戰,死傷在所難免,蕭凌風也是陛下同意迎娶蕭玉兒的,你這麼做就不是國與國的事了,而是你和蕭家的私事,這都不用耶律幕蓉和蕭玉兒說,我夫君就會派人上天入地追殺你一族人,直到一個不剩。”
若是別人,耶律郝奴也許不會放在心上,可耶律特里這麼說他就要想想了,王麟的幾次追殺早就在民間傳的神乎其神,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公主,讓我想想。”
整個下午,耶律郝奴都閉門不見任何人,他很矛盾,沒有援兵,易州肯定守不住,涿州有六萬人,會來救援麼?蕭凌風的家人肯定是不能動的,可待在城裡,難免被火炮所傷,到頭來還是要算到他頭上,讓他們離開,萬一有人進讒言,後果也很嚴重,還有百姓也是一樣,一旦離開,軍心會不穩,怎麼辦?
“特里公主,能否和王麟商量下,再給我幾日時間?”
耶律特里嘆了口氣道:“你還是不死心,我不妨告訴你,涿州也保不住,不要妄想援兵了,虎翼軍根本就沒去雄州,還有信安軍,你想想吧,今日我便要離開。”
耶律郝奴聽罷如五雷轟頂,易州、涿州總共不到九萬人,王麟居然調動了十五萬兵馬來攻,而且還有新火炮,耶律特里敢告訴他,就說明沒有多少時日了,別說援兵,他連消息都來不及送到析津府。
“若是我那侄子……,還有那些大臣真把這個國家當回事,我也不會來,我夫君以前就勸過我,別指望救遼國了,還是想想如何讓契丹一族能夠存活在這個世上,郝奴刺史,今日我便把這話送給你,不管你降不降,都別忘了契丹一族。”
是啊,明知道國家危機重重,陛下和那些重臣還是貪心不足,好好的遼宋聯姻不要,非要攻打大宋,如今陷在大名府、霸州、雄州,否則怎麼會有易州的危機。“公主,我若降了,大宋會如何處置我?”
耶律特里心中一喜,“這個我不知道,大宋是量才而用,沒官職的也有,做到四品的蕭玉兒也是例子,不過郝奴刺史一族能過上好日子是可以肯定的。”
耶律特里沒有許官,耶律郝奴反而信了,“那些軍士呢?”
“那就看他們的意思了,想回家也可以,加入宋軍也可以,不過要合格才行。”
“不會讓他們去攻打涿州吧?”
耶律特里搖搖頭,“夫君從不這麼做,就算是加入宋軍,也不會單獨成軍,夫君說過,不管是漢人還是契丹人,都叫大宋人。”
“那不想降的怎麼辦?殺了?”
“這個我可以保證,讓他們放下兵器,自行離開,哪怕他們去涿州再次抵抗宋軍都行!”
此時耶律郝奴已經沒有什麼好想的了,“我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