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官員起身稱是,王麟接着道:“家中若有什麼難處及時跟我說,有些事別自作主張,越弄越麻煩。”
衆人心中未動,不過多數人可不信王麟說的,這上官怕也是嘴上說說,王麟見其中有位官員欲言又止,指了指那人道:“是不是有事,說來聽聽。”
那人猶豫了下,咬牙道:“下官乃是德州府下縣衙主簿,姓陳名林,家中有一弟,今年剛娶親,這城中又一張姓大戶,人喚作張百萬張員外,看上了下官弟媳,這一兩月常常來逼下官,要下官的弟弟修了弟媳,好讓與他,如今下官弟弟和弟媳不知如何是好,下官想着讓他二人離開這德州府,可這張員外一直讓人看着,實在是走不脫,大人可否將下官弟弟、弟媳送離德州府?”
“陳林,你這事縣衙可知道?這德州府提刑司不管?”
“這個……”陳林顯得非常爲難。
王麟一見他表情就明白了,一定和在場的官員有關,起身招呼張正過來,“哥哥,帶些護衛,拿我大將軍令,將這張百萬張員外提來見我。”
張正接過他的令箭去了,王麟回身朝曾布行禮道:“曾相公,我這自作主張,相公莫怪,要是有人問起,相公就說我沒告知德州衙門。”
曾布這才明白他爲何以大將軍身份管這事,“明之,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出了事自有老夫頂着,還輪不到你。”
陳林二話不說,來到王麟面前就跪倒磕頭,“下官多謝大將軍!”
“起來吧,你們爲朝廷做事,朝廷自然要讓你們安心,其他地方我不管,德州府若是有人給朝廷抹黑,我會先斬後奏!不用謝我,安心做事,報效朝廷纔是正事。”
“說的好,明之,老夫失察了,幸虧你來了。”
“曾相公諸事繁多,難免會疏忽,我願幫曾相公查遺補漏。”
“呵呵,你心思老夫知道,你做壞人讓老夫受益,這不行,老夫這把老骨頭會怕誰?別忘了,老夫可是當朝一品太師!”
“那我就與曾相公一起擔着!”王麟也是豪氣大發。
張正去了半個後,就和護衛壓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回來了,隨行的還有兩個年輕人,陳林一見那二人,詫異道:“你們怎麼來了?”
“大哥,今日我見看管的人少了些,便和娘子商量着想要逃走,剛出門轉過街角,就聽人說有人去拿這張員外,我二人便去一探究竟,見這位將軍真的拿了張百萬,還問有誰有冤親可隨他一同來見大將軍,其他街坊不敢來,我和娘子一合計,便咬牙跟着這位將軍來了。”
見苦主敢來,王麟就知道陳林所說不假,“張正哥哥,派幾個護衛將這廝的爪牙抓來。”張正應聲去了。王麟走到張百萬面前,盯着他道:“你有什麼說的?”
“你是誰,膽敢抓我,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張百萬底氣不足喊道。
“我?懷化大將軍、中央禁軍副都指揮使、太子詹事王麟。你說我有沒有膽子抓你?”
張百萬覺得渾身癱軟,顫聲道:“大將軍爲何抓小民?”
“你做的事還要我說?他二人你可認識?”王麟指着陳林弟弟和弟媳說道。
張百萬早就見他二人了,“認識,可小民什麼都沒做啊?”
王麟懶得理他,回頭朝在場官員說道:“誰和他有瓜葛?”
場中死寂,“等我查出來就不好看了,我再給次機會,誰和他有瓜葛?”話音剛落,德縣縣令和縣丞雙雙跪下,“大將軍,下官……”
“是受了銀子還是幫兇?”
“下官二人受了銀子,只是不管不問。還有,就是幫他打點提刑司。”這縣令和縣丞滿頭的汗。
“有沒有幫他謀財害命?”
“謀財……好像有的,害命絕對沒有!下官二人敢對天發誓!”
“好了,我相信你們一次,回去把收受的銀子交到曾相公這,以後別再犯!”
場中衆人簡直不敢相信王麟會這麼處理,見衆人疑惑,王麟道:“以前犯錯是沒人管你們,錯了、改了就行,可以後就沒這麼簡單了。”
那縣令和縣丞拼命磕頭,“大將軍,以後絕對不會了!”
處理完這縣令、縣丞,護衛也回來了,幾個張家爪牙被捆着放到王麟面前,王麟二話不說,抽出張正的刀架在一個小廝脖子上,“我懶得問,你一件件的說吧。”
那小廝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張百萬,心裡還有絲僥倖,“敢動我家員外,你怕是活膩了,告訴你,趕快放開我們!”
見他囂張,王麟就知道不是好鳥,殺雞儆猴的事偶爾也是要做的,他提起刀一刀就剁在小廝脖子上,頓時鮮血四濺,流了一地,場中膽小的,雙眼一翻暈了過去。王麟提着滴血的刀來到另一個小廝邊上,“你呢?”
那小廝已經是大小便失禁,“饒命,小的說,小的全說。”接着,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張百萬做的壞事說的一清二楚,陳林伏在桌上拿着筆飛快記着,半個時辰,小廝纔算是消停了,陳林松了口氣,將記錄遞給王麟,王麟看了眼,“讓他畫押。”
陳林過去將紙遞到張百萬面前,此時張百萬已經入死魚一般,翻着白眼,喘着粗氣,張正見陳林有些不知所措,過來抓起張百萬的手,沾了地上的鮮血,按了手印。
“來人,將這張百萬打入死牢,德縣縣令,將這訴狀上犯事之人一併拿了,主犯一律上報刑部,秋後問斬!”
話音一落,張百萬徹底暈過去了,德縣縣令接了記錄,想了想問道:“那張家……?”
“拿了主犯、從犯,清點下剩下的人,按人頭每人一百兩,田地五畝,房屋一間給剩下的人,其餘財產充公!”
“大將軍,按律可罰沒全部家產,其餘人發配充軍。”德縣縣令小心翼翼說道。
“首惡已除,何必牽連無辜之人?那些使女、小廝,未成年的孩子何罪之有?咱們不能讓這些無辜之人替這個雜碎恕罪。”
“下官懂了,大將軍這法子極好,若是他們不能自食其力,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只是下官有個建議,這孤兒寡母的是否可多給些?”
“嗯,你說的對,孤兒寡母沒有生活能力,這樣吧,銀子、土地翻一倍,衙門平日也關照下,別讓她們沒了生計。”
“下官明白,回去下官會將德縣所有孤寡老人都登記造冊,平時關照下,若是有可能,還懇請曾相公撥些款項。”
“嗯,不錯,這事事關德州穩定,老夫同意了,德州府境內各縣都要照此辦理,衙門每年拿出些款項來,多少給點,不過老夫有話在先,若是敢虛報貪墨,就是死罪!”曾布發話了。
此時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見王麟乾淨利落處理了張百萬,曾布又定下了照顧孤寡的政策,心中明白好日子來了,齊刷刷的跪倒一片,山呼萬歲。
“曾相公,今日就這樣?”見狀王麟想逃。
“行,時辰不早了,散了吧,明之你別急着走,老夫今日設宴,已派人去接你家小娘子了。”
轉眼來到德州府就快一個月了,王麟還沒忙完手頭的事,這與他來德州的初衷相差甚遠,曾布可不管,能用爲何不用?再說很多事也是王麟自己惹出來的,他處理張百萬的事傳遍了德州府,恩威並施讓百姓讚不絕口,有冤情的都想直接找他,這讓他多了不少事,此外就是處理官員,大小官員多少都有點問題,只是輕重罷了,這也是怕了他,能交待的趕快交待,要是以後被他查出來就不妙了,有德縣縣令爲榜樣,先洗乾淨上岸纔是硬道理。
收穫也是有的,查了張百萬後,又有兩個大戶落馬,罰沒的銀子就有兩百多萬兩,土地也有三萬多畝,德州府一下子寬鬆了,輔城迅速的建了起來,開始有商戶按照劃好的地盤蓋着房子。主城改造也是出奇的順利,很多百姓得知是王麟要改造主城,二話不說,該騰地的騰地,該拆除的拆除,十字形的大街通道幾乎是一夜間就出現了,曾布對王麟贊服不已,這一切居然就源於他問屬下官員家裡是否有事需要他辦!一件小事能改變一切,曾布是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