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回身一看,只見趙雲靈怒目圓睜,手持木棍指着他,如同怒目金剛下凡,渾身佈滿殺氣,頓時覺得一呆,心中飛速盤算着,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從上次見過趙雲靈後,兩人就再沒見過,好像自己沒得罪她啊?看來上次是被她迷惑了,還以爲她轉了性子,也是自己愚蠢,堂堂郡主怎能說變就變呢,如今都殺上門了,該怎麼辦?跑還是不跑?往哪裡跑?
雪月和侍衛見王麟站着呆呆不動,心中大奇,郡主還真是王麟的剋星,坊間傳聞王三郎上輩子虧欠了郡主,這輩子要償還還真是有道理,每次郡主收拾王三郎的時候,他都是不動,任由郡主發落。
雪月和侍衛那裡知道都是巧合,前兩次是王麟記憶融合期間,身不由己,第三次是怕侍衛射箭,沒敢跑,這次是王麟還在合計着該怎麼辦。
見王麟呆站着,趙雲靈心中怒氣稍平復了些,“王麟,過來!”
王麟想了半響,覺得跑肯定不是辦法,這是自己的家,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總不能在外流浪吧。想罷,心一橫,走到郡主面前:“郡主,先說好,要打的話別打臉啊?”王麟手捂着臉說道。
見狀,趙雲靈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誰讓你這呆郎君給臉不要臉!敢騙我?我就打臉,手拿開!”
“我就不拿開,郡主能否讓我死個明白,我怎麼騙郡主了?怎麼給臉不要臉了?”
“好,就讓你死個明白,既然答應來我府上,爲何一個月了都不來!把本郡主當什麼人了?”
雪月、侍衛和秋菊聽郡主這麼一說覺得好笑,王麟也真夠背運的,這都能得罪郡主,傳出去又是坊間的奇聞笑談。
王麟一聽頓覺不妙,今日過後怕是又要有些風言風語,說不得又要弄出幾首歪詩來調笑他二人。急忙對侍衛、小廝說道:“都出去,秋菊去告訴嫂嫂,沒有什麼大事,讓她不必過來。”
“想幹嘛?”趙雲靈望着王麟問道。
見其他人都出了院子,王麟笑着對趙雲靈說:“郡主莫要生氣,我一直都記着要到郡主府上去拜訪,哪敢忘記,郡主冤枉我了。”
“你真的記得,哪爲何一月都未見你來?”趙雲靈不信。
“去拜會郡主哪能空手,我估摸着郡主家中什麼都不缺,買的禮物拿不出手,想做個禮物帶給郡主。”
“真的!給我做什麼禮物?做好了麼?”趙雲靈聞言頓時喜上眉梢,王麟做的焰火讓她很開心,聽說又有禮物,說話如春天般溫暖。
這小丫頭變臉可不是一般的快,王麟腹誹着,幸好今日趕巧在做香皂,要不然這關還真不容易過,也算是有幾十年記憶經驗的人了,被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吃得死死的,一點招都沒有。
“就快好了,郡主要是晚來半個時辰,我就要帶着禮物去府上了。”
“是什麼,快給我瞧瞧!”
“在鍋裡呢。”
“咦,這是何物,有何用?”
“郡主莫急,待我做好,郡主就知道了。”
王麟說完,往皁基中加入了麝香油,輕輕攪拌後,將攪拌好的皁基舀出到進了做好的木模中,一炷香的功夫,皁液凝固,王麟用到切下手掌大的一塊,遞給趙雲靈說道:“郡主用它洗手試試。”
趙雲靈說:“不就是你那嫂嫂家弄的肥皂麼,我用過的”,王麟說:“不一樣的”。趙雲靈好奇的拿過香皂,入手還有些溫熱,就着邊上的盆洗了洗手,只覺入手滑膩異常,“再用清水把手洗乾淨。”
趙雲靈按照王麟的吩咐放下香皂,用清水仔細洗了洗,驚奇的說道:“好乾淨啊,感覺很舒服。”
“郡主再聞聞手看看。”王麟笑道。
“咦,好香啊,是麝香!”
“郡主對我做的禮物還滿意麼?”王麟見機問道“三郎做的禮物我好喜歡,這些都是給我的麼?”
“當然都是給郡主的,郡主聰慧過人,貌若天仙,只有郡主才配用我給的禮物。”王麟乘機拍起了馬屁。
“多謝三郎。”趙雲靈頓時覺得心情大好,小女孩沒什麼城府,見王麟誇她,又準備了意想不到的禮物,近一個月不愉快的煩惱早就不翼而飛。
“三郎,這事物叫什麼,難做麼?”
“我給它起了個名,喚作香皂,不太好做,足足花了快一個月。”王麟撒了謊,不然郡主糾纏起他這個月幹嘛去了,就不妙了。
“那我可真是錯怪三郎了,今日是我不對,三郎莫要怪我。”趙雲靈一聽王麟說要一個月才做的出來,頓時覺得今日來興師問罪很是不妥,早知道王麟是因爲給她做禮物,纔沒來看她,那還有什麼怒氣。
“郡主還可以用香皂洗澡,洗衣服,那樣,身上會香香的。”
“嗯,我今晚就用,明日來給三郎聞聞。”趙雲靈喜滋滋說道。
王麟一聽,嚇了一跳,聞郡主身上的味道,怕是嫌命長了,要是給平原郡王、豫章郡王知道了,還不把自己大卸八塊?不過,小孩子說話沒什麼心性,說不定說過就忘。
“嗯,不行,我等不及了,現在就回去用。”說罷,讓王麟又切了幾塊香皂下來,用紙包好,樂滋滋的往外走。
雪月、侍衛和王家幾個下人在院外伸長耳朵聽着院裡的動靜,正詫異沒有什麼大動作,就見趙雲靈笑嘻嘻的走了出來,王麟也是滿臉笑容的跟在後面,頓時覺得眼都直了,來時還電閃雷鳴,纔多大會,就陽光普照了?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不懂了,看不懂了。
“愣着幹嘛!走,回府。”趙雲靈一聲令下,雪月和侍衛忙跟着往外走,王麟送到家門口,見趙雲靈上車揚長而去,心中鬆了口氣。
又瞥見街上街坊、行人看着自己指指點點,搖頭笑了笑,轉身走進家門。
剛到大堂,見李氏站在門前,很是焦急,忙上前說道:“嫂嫂,沒事了,讓嫂嫂擔心了”
“郡主走了?”“走了”
“郡主今日來所謂何事?”
“沒什麼,就是怪我爲何沒去看她。”
李氏聞言笑了笑:“我說三郎和郡主沒完吧?”
“沒有的事”,王麟慌忙解釋道,急忙轉移話題:“對了,嫂嫂,我又做了個新事物,也給嫂嫂用用看。”
“哦,何物?”
“嫂嫂跟我來,在院子裡,我拿給嫂嫂看。”
王麟和李氏來到院子,王麟切了塊香皂,告訴李氏這個比肥皂更好,更適合洗手洗澡,李氏試着用了用,覺得是好東西,便和王麟商量着如何和李全說,還有以後賣什麼價錢。
叔嫂二人正商量得興起,就見看門小廝飛一般的跑了進來,“大娘、小官人不好了,郡主又殺過來了!”
李氏一聽頓時沒了主意,嘴裡嘟嚷着:“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
王麟也是覺得脊背發涼,渾身冷汗直冒,不是剛纔還好好的去了麼,怎麼又來了?難道是香皂出了問題?不應該啊,就是吃下去也不會有大事,自己用的可是食用油做原料的。
“郡主帶了多少人,拿着什麼兵器?”
“還沒看到,只看到郡主的車駕向府上駛來?”
“這廝,沒看清楚亂嚷嚷什麼,驚着大娘了!”王麟怒道。
正說着,就見趙雲靈小跑着進來。
“三郎,快來聞聞摸摸,我身上真的很香很滑!”
李氏聞言定定地看着王麟,小廝也傻傻的看了看郡主,又看了看王麟。聞聞?摸摸?在大宋朝,這可真是驚世駭俗啊。
王麟臉騰地就紅了,心中暗罵,“小丫頭叫那麼大幹嘛!”
“咦,三郎怎麼臉紅了?咯咯咯……,三郎害羞了。”
要命了,還火上澆油,王麟臉更紅,也不管了,拉住趙雲靈的手就往自己房間走,李氏和小廝看得目瞪口呆。
趙雲靈也不反抗,就由着王麟拉着她的手進了房間。
“三郎拉我進房間要幹嘛?”小丫頭還是沒轍沒欄地說道。
王麟一聽頭皮都麻了,筋搭錯了,大腦短路了,拉着郡主進房間更說不清楚了,想想又想拉趙雲靈出房間,趙雲靈見王麟像無頭蒼蠅般亂竄,手一甩,咯咯咯笑的連腰都直不起來。
“郡主、祖宗!什麼聞聞、摸摸的,怎麼能亂說,讓郡王知道了,還不劈了我?”
“哦,怕了?那還敢拉我的手進房間?”
“我這不是着急麼!”王麟滿頭是汗。
看着王麟的樣子,趙雲靈心裡說不出的開心,呆郎君還真是好玩。
“手也摸過了,滑麼?”趙雲靈似笑非笑的望着王麟“額……滑。”
“再聞聞,香麼?”
“額……香。”
“王三郎!聞也聞過了,摸也摸過了,就不怕本郡主砍了你的腦袋!”趙雲靈笑臉一收,喝道。
又變臉了,王麟簡直是無着,無奈說道:“想怎樣都隨郡主,要砍,我去拿刀。”
趙雲靈嘻嘻一笑,湊過來拉住王麟的手說:“我不砍三郎,我要罰三郎”,王麟急忙甩開趙雲靈的手,說:“郡主想怎樣?”
“嗯……,不知道,三郎只要讓我說出‘好’字就行。”
“這還不簡單!我送郡主回去好不好?”“不回”,“郡主,出去玩好不好?”“不去”,“我講故事給郡主聽好不好?”“快講!”“郡主……”,“行!……”,“郡主……”“不行!……”
兩人在房裡玩着文字遊戲,見王麟挖空心思的繞自己,趙雲靈心中大樂。王麟折騰了半天,實在沒轍,這丫頭歲數不大,心思絕對玲瓏,怎麼都不上當。
不一會,兩人都累了,“三郎,有吃的麼?我餓了。”
“有!我去拿。”王麟走到門口,心中一動,突然回頭對趙雲靈說:“我親自給郡主做吃的好不好?”
“三郎會做什麼?”趙雲靈警惕的望着王麟。
“額,我還是去拿吃的吧。”見趙雲靈不上當,王麟扭頭就走。
“慢着!我要吃三郎做的!”差點上當,趙雲靈可不想放過王麟。
偷雞不成舍把米,王麟懊悔啊,“郡主等着,我去做。”
“慢着,我要親自看着,三郎別想讓人代做,說好了啊,難吃的話,我要找麻煩的。”
要命了,王麟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好不好吃還不是嘴說,再好吃的東西,她說難吃還不是順嘴的事?
李氏見王麟和趙雲靈出了房間,向院外走去,生怕又出什麼事,又跟了過去,見兩人直奔廚房,連忙叫管家去看看,是不是要找吃的。
進來廚房後,王麟左看看、又看看,盤算着弄點什麼,看了會,覺得還是弄條魚比較好,這個季節的蔬菜做不出名堂,肉類時間有點來不及,還是做魚把穩些。
趙雲靈站在王麟邊上,看着他麻利的收拾着兩條魚,很是熟練,心中驚訝,這呆郎君會作詞、會做稀奇事物、還會做菜,大宋朝哪有這等人物!不免又對王麟高看了幾分。李氏、管家和雪月等人在門外看着,又是一陣目瞪口呆,今日可是奇聞、奇事、奇人層出不窮,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王麟將兩條魚從背面破開,清除內臟後,一條用酒、鹽、大料掩着,另一條抹上油鹽,放上蔥蒜裝了個盤子,拿過蒸籠上竈蒸着。
轉身見趙雲靈站在身後,忙說:“房內臟亂,郡主還是在外面等着吧。”
“不用管我,三郎接着弄!”
王麟也不多說,由她去了,回頭又尋了根竹筷,弄了些木炭,用爐子攏了爐炭火,忙完這些,回到竈前,打開蒸籠將那盤魚拿了出來,樂顛顛的端到趙雲靈面前:“郡主,嚐嚐!”
趙雲靈只覺得一陣魚香撲來,頓時來了胃口,“三郎,給我拿筷子。”
王麟端着魚,到櫥櫃中尋了筷子,說道:“郡主,外面坐着吃。”
兩人出門,門口衆人忙讓開,望着兩人來到廚房外的院子,王麟將魚放到石桌上,說道:“郡主趁熱先吃着,我再去弄另外那條魚。”
趙雲靈盯着桌上魚,伸手接過筷子,也不答話,直接吃了起來,王麟見狀,笑笑,又反身回到廚房,將剛纔醃着的魚用竹筷穿上,就這爐子中的炭火烤了起來,片刻,香氣撲鼻。約莫半柱香的功夫,王麟看看差不多了,拿着魚起身向外就走,卻見趙雲靈面無表情站在門口看着他。
王麟一呆:“不好吃?那再嚐嚐這個。”
趙雲靈接過魚,也不說話,回身就走,王麟忙跟着出來,見趙雲靈邊走邊吃,看樣子味道不錯,吃的挺香的,王麟心中稍定,還好做了兩種,看來能過關,小丫頭不會找麻煩了。
走到院子,王麟想嚐嚐剛纔做的蒸魚,看看是不是少了什麼,哪知來到桌前一看,空盤子!王麟呆了呆:“魚呢?”,“郡主都吃了。”見趙雲靈嘴裡忙着,雪月忙答道。
“不是不好吃麼?”
“誰說不好吃了?”雪月奇怪道。
王麟啞然,隨後做到石凳上,靜靜地看着趙雲靈吃魚,待趙雲靈將魚一掃而空後,問道:“好吃麼?”
“難吃!”
就知道趙雲靈會這麼說,王麟無語,難吃你還吃的一乾二淨。
王麟嘆道:“難吃就難吃把,郡主要找我什麼麻煩?”
“明天我還來,三郎還要給我做吃的!”
“我做的菜不是難吃麼?郡主還要吃?”王麟瞪着眼睛望着趙雲靈。
“誰說難吃就不可以吃?我就喜歡吃難吃的菜!”
“不做!”王麟氣道。
“不做就打臉!”趙雲靈好不示弱。
“打就打!郡主來打!”
“侍衛!給我把王三郎帶到鬧市,我在那打!”
“好,我投降,郡主明日來吃就是。”王麟氣餒衆人見兩人演的這出鬧劇,如同看戲一般,簡直不可思議,想笑又不敢笑,雪月更是憋的小臉通紅,李氏是在是看不下去,轉身回房去了,一路上肩頭不停的抖動。
接連幾日,趙雲靈都準時來到王麟家,王麟拿出渾身解數,烹、炒、煎、炸、燉、煮,花樣百出,也是趙鵬程在家喜歡做個飯,有點家常手藝,否則,還真應付不了。
趙雲靈吃的開心,對王麟的態度也好多了。
“三郎,那首詞是三郎作的麼?”這日趙雲靈吃飽後問道。
“哪首?”
“就是三郎元宵節在亭子裡吟的那首,咦?三郎問我哪首,難道三郎不止作了一首詞?”
“沒有了……沒有了……,就只作過那一首。”王麟慌忙說道。
“我不信,三郎騙我。”趙雲靈懷疑的看着王麟。
“真沒有了。”
“真沒有了?”
“真沒有了!”
“侍衛!帶王三郎鬧市打臉去!”趙雲靈高聲叫道“又來這一套!”王麟真的很鬱悶,每次趙雲靈的要求未得到滿足,就是要挾去鬧市打臉,王麟想橫一會,又怕小丫頭來真的,樂子就大了,還真是無解,每次都逼得王麟想盡辦法解決。
還得盜版首詩詞來才行,王麟左思右想,多數記得的只是片段,記得住的都是李白、杜甫、蘇軾這些知名人物的,偏偏又是唐朝或者宋朝初期的,宋哲宗以後的還真沒幾個知名詩人。勉強記得的幾首,要麼是什麼說生死的,要麼詩詞裡有特殊的人物地名什麼的。
趙雲靈見王麟一會搖搖頭,一會點點頭,半響沒下文,看來還真的只作過一首,要不然不會這麼難。
“算了,相信你了,不過,以後要是做出詞來,要先告訴我,不然,饒不了你。”
“郡主放心,要真做出來,就只告訴你一個人。”王麟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