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點點頭,這種可能性最大,只是西夏真的守信用?王麟沉思了好一會,他判斷陶節夫是玩兩頭靠的把戲,要是大宋贏了,憑着保全永興軍路的功勞他必定會升遷,若是西夏贏了,他便投了西夏,讓西夏白得永興軍路也是大功一件。真是狡猾,就算有人猜透他的心思,還真沒辦法。
“我明白了,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仁多保忠,他也挺奇怪的,下官得到的消息是他到了宥州後並沒有做進攻大宋的準備。”
“你不是說陶節夫和他商量好的,西夏不進攻麼?他自然不用做準備。”
“元帥有所不知,下官說他沒做準備是在陶大人找他之前,下官覺得他就沒有攻打大宋的意思,陶大人找他,他就順水推舟。他手下將領擅自攻下環州,還被他呵斥。”
咦,這就有意思了,“你判斷下,仁多保忠爲何這樣做?”
張錄猶豫了下,“那下官說說想法,仁多保忠原來是統領西夏的右廂軍司,不知爲何卻被調到這左廂軍司,李察哥接管右廂軍司後清理了他不少親信,下官覺得這西夏是在削弱他的兵權,他到了左廂後,要麼是指揮不動左廂各將領,要麼是他不滿。”
這倒是合理的判斷,不然他手下也不會私自進攻環州,不過整個左廂後續都沒有大動作,說明他還是有一定的控制能力。
“你能聯繫上仁多保忠嗎?我想帶信給他。”
張錄有些不解,疑惑道:“元帥要給他寫信?”
“嗯,既然西夏排擠他,我想做做文章,讓李乾順懷疑他,只要左廂不穩,我便有機會抽調兵力解秦州之圍。”
張錄恍然大悟,“元帥是想使反間計!”
“試試吧。”
送走張錄,王麟算是有了些頭緒,離間西夏君臣是第一步,就算起不到效果,這一來二去的核查也會讓左廂這幾個軍司無心關注橫山對面,他再悄悄抽調五萬兵馬,與慶州的兵馬合在一起,迅速攻下原州、渭州,斷了圍困秦州西夏軍的後路,進而調動整個西夏,給虎翼軍創造條件。
不過要做這些,必須要先拿下整個永興軍路的大權,“靈兒,明日帶好聖旨,咱們去找這陶節夫陶大人!”
“三郎,是不是再想想?我怕……”趙雲靈輕聲道。
王麟起身來到她身後,雙手替她輕柔雙肩,“靈兒,我不能等了,大哥、二哥陷在秦州,還有幾萬將士,於公於私我都要做出決斷。韓威的虎翼軍早已出發,若不能將西夏大軍牢牢粘住,他們也很危險。”
趙雲靈將臉輕靠在他右手上,這個夫君越來越有王者風範,她相信王麟做的一定不會錯。
天剛亮,王麟和趙雲靈就穿戴好盔甲,曹豹、蕭真等人也是鎧甲鮮明,準備妥當後,王麟大喝道:“走,去府衙!”
連同護衛在內,王麟一行人人數並不多,也就七八十人,但他們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讓街上行人無法靠近,紛紛竊竊私語,看來這延安府要發生大事了。
來到延安府府衙,王麟和趙雲靈徑直走向大門,看門小吏見到他有些發傻,想攔可腿腳不聽使喚,四名護衛直接來到門口,將他們推到一邊,然後一臉肅然的站着。曹豹和蕭真則是單手按住刀柄,跟着王麟和趙雲靈大步走了進去。
陶節夫此時還在吃着早餐,一名小吏跌跌爬爬跑了進來,“陶大人,大事不好,那駙馬帶人二話不說就進了大堂,衙役都被他的護衛趕到一邊。”
陶節夫一愣,這是要做什麼?來硬的?心中不由得一陣怒火,“去,讓安永國帶五百兵馬過來,老夫倒要看看他想做什麼!”
整理好官服,陶節夫一臉怒氣走入正堂,王麟此時正坐在他的椅子上,手裡把玩着桌案上的一方虎頭玉石鎮紙。
“駙馬這是何意!延安府可不是你的駙馬府。”
“陶大人,我不與你囉嗦,請交出的你延安府官印和馬步軍都總管的大印。”
陶節夫的臉瞬時變白,然後是通紅,“你以爲你是誰?要罷老夫的官,得有官家的聖旨!老夫提醒你,你只是徵遼元帥,還節制不到老夫!”
王麟笑了笑:“當真?靈兒,讀聖旨給他聽!”
一陣清脆的聲音過後,陶節夫身子晃了晃,他腦中一片空白,怎麼回事?這廝居然還是徵西夏兵馬大元帥!
“如何?我能否讓陶大人交出大印?”
陶節夫嘴脣都要咬出血來,“老夫不信!”
“那簡單,陶大人見過聖旨吧?要不要驗驗?”
明知王麟不可能假傳聖旨,開這種掉腦袋的玩笑,陶節夫還是從趙雲靈手裡接過聖旨,只看了一眼,他便兩眼發黑,癱坐在地上。
“來人!將陶大人扶下去,好生照料,府裡任何事物都不準動!”
一名護衛進來將陶節夫半拖着出去,府衙裡大小官吏一臉惶恐,不知如何是好,王麟環視一遍後,沉聲道:“這延安府暫由我統管,各位各司其職,要盡心辦事!”
安永國接到陶節夫的命令很是猶豫,王麟可不是一般人,徵遼兵馬大元帥在太原府的作風早已傳遍西部各道,說實話,他有些膽怯,可陶節夫畢竟是頂頭上司,不聽怕也不行,磨蹭了會,他還是點齊五百兵馬前往府衙,等看到門口四名護衛如天神般站在那裡,他便知道大事不好了,叮囑副將不可妄動,他則一人來到門口。
“幾位……哥哥。”安永國不知如何稱呼纔好。
“有事?”一名護衛問道。
“某乃守衛延安府的都鈐轄,是陶大人讓某來的。”安永國小心說道。
四名護衛早就看到他帶來兵馬來,不過見他沒有妄動,多少有些好感,“安將軍啊,那陶大人已被駙馬罷了官,你還進去不?”
安永國心裡一陣慌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幸好沒冒失,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這麼帶着兵馬回去,恐怕有些說不清楚,“煩勞通稟一聲,某求見駙馬。”
“不用了,你進去吧。”
一路控制着發抖的雙腿,安永國好容易來到正堂,“延安府馬步軍都鈐轄安永國拜見駙馬。”
“安將軍請起,不知安將軍找我有何事?”
“這個……,末將今日接到陶大人令,讓末將帶五百兵馬來府衙,末將不知駙馬在此,恐驚擾了駙馬,特來請罪。”
“哦,這事啊,陶大人是要你來拿我。”
安永國雙腿一軟,“駙馬,末將不知……”
“不關你的事,你也是奉令行事,對了,那陶大人已不是延安知府,你暫時聽我帥令。”
“末將遵令!”安永國覺得脊背上都是汗,總算是說清楚了,否則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那就是死路一條。
“安將軍,這駐守橫山的大軍由何人統領?”
“回元帥,乃是環慶路使,知保安軍折可適爲主帥,知綏德軍種師道爲副。”
折可適王麟沒聽過,這種師道他卻是知道,“种師道是種溪、種浩的父親吧。”
“是,那種將軍逢人常說他二子均在駙馬手下聽令,比他有出息。”
“那慶州和這延安府呢?”
“慶州眼下是環慶路副使、知慶州姚古統領着五萬兵馬,延安府本也有五萬兵馬,知定邊軍劉延慶統領,末將乃是他的副手,劉將軍前幾日已率三萬人前往環州,要與姚古將軍一起收復環州。”
劉延慶王麟知道,印象不太好,姚古不知能力如何。安永國彷彿知道他心裡所想,接着道:“姚古這人元帥可能不知道,不過他哥哥倒是曾在元帥手下聽令,便是那中央禁軍副都指揮使姚雄。”
說道姚雄,王麟再熟悉不過了,這樣看來,西部還是有不少將才,有人王麟便放心多了,他手下能用的幾乎全用了,來延安府時他便擔心無可用之人。
“好,你且下去,好生守好這延安府。”
一番商議後,王麟和趙雲靈暫時分了工,由趙雲靈替他打理政事,他騰出精力主要考慮軍事,隨即幾道帥令發出,讓劉延慶即刻率軍返回延安府,令慶州姚古、保安軍的折可適、种師道等人即刻趕來延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