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翼軍出府州後一路小心翼翼,每日都派出大量斥候將前方道路打探清楚才進兵,進入西夏境內,更是晝伏夜出,摸黑趕路,從濁輪寨附近越過屈野川,全軍便進入到茫茫森林之中,韓威問了嚮導幾次,確定沒走錯,才放下心來,這森林裡很多東西都不缺,韓威很是納悶爲何說這路不好走?
渡過不知多少小河,大軍走出了森林,植被開始稀疏,漸漸的,樹看不見了,只有灌木和一些草地,行進第五日,嚮導指着前面茫茫沙堆道:“這便是地斤澤。”
在沙堆中走路異常艱難,沒多久人就累了,這個季節早晚溫差極大,虎翼軍將士都很不適應,好在準備齊全,除了行進慢,沒有出現什麼狀況。進入地斤澤,韓威終於領教了沙漠的厲害,若沒有嚮導,他根本找不到方向和道路,一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樣,水寶貴起來,連嚮導也不能肯定幾日能找到水源,韓威只能讓軍士口渴時喝幾口,還要保障戰馬有水喝。要命的還有裝備,火炮不能不帶,不然到了興慶府真是乾瞪眼。
地圖上很小一段,往往要走一兩天,持續的乾渴和脫水,讓部分軍士開始掉隊,韓威只得分出五千兵馬組成後軍,和掉隊的軍士慢慢趕,眼見水要完了,韓威急的不行,幾個嚮導湊在一起商議了下,決定朝南走一段,那裡有個他們都認可的綠洲。
又捱了兩日,終於從千里鏡中看到綠洲,韓威覺得渾身都虛脫了,再也不敢說什麼狠話,嚮導說什麼他就聽什麼。綠洲不大,好在水源夠,有幾家党項人家遊牧在此,大軍休整時韓威沒去管,等後軍趕到後,嚮導問這些党項人怎麼辦,韓威頭痛了,猶豫再三,他還是下令殺,五萬大軍的安危可是玩笑不得。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韓威要補充水,就難免會遇到遊牧的党項人,直到嚮導告訴他快要走出地斤澤時,韓威才結束了這種心理上的煎熬,遇到百姓也不殺了,隨軍帶着,等到了興慶府再放。
走出最後一個沙堆,韓威回頭看着茫茫沙丘,心道再也不來了,整個地斤澤足足讓他花費了二十多日,失蹤了一千多軍士,還有近一半軍士明顯不在狀態,多多少少有些小毛病,帶着這樣的大軍去興慶府,別說攻城,能活着回去都難。
耽擱了這麼多時日,韓威也不在乎多幾日,再圍住一個較大的部族後,他開始休整,先將整個部族的牛羊掃蕩一空,給軍士補充一下,然後就是睡覺,三天後軍士算是有了些精神,韓威這才起兵,邊走邊休息。
整個部族毫無例外的被韓威帶上,好在這部族男子不多,管理起來不算難,奇怪的韓威問嚮導怎麼沒見幾個男子,嚮導解釋這一定是有徵召令來,男子都去參戰了。韓威有些緊張,難道李乾順知道他要來?
連續走了三日,遇到的部落均是如此,韓威不敢再耽擱,分出兩千人看住這些党項人,他率軍直撲興慶府。
此時離興慶府已不足百里,人煙漸漸多了起來,韓威大軍不在隱藏行蹤,兩萬先鋒加速行進,將沿途駐紮的西夏兵營突襲清除,韓威則帶着不到三萬人,和火炮一同跟進。
突然出現的宋軍讓興慶府及周邊的西平府、懷州、靜州都慌了神,西夏精兵全部都征戰在外,最近的樑哆大軍也在幾百裡外,除了興慶府,整個賀蘭山谷地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好在虎翼軍的興趣不在周邊這幾個地方,那些節度使暗自鬆了口氣。
只是李乾順就沒氣可鬆,這支宋軍明顯是衝他來的,攻下秦州的喜悅還未散去,就要面對如此危局,李乾順火不是一般的大。
“誰能告訴我,這宋軍從何而來?”
“陛下,不管這宋軍從何而來,當務之急是調兵將其剿滅!”中書令李濟奏道。
“怎麼剿滅?”
“讓右廂朝順軍司都統領李訛移率軍南下,祥慶軍都統領粱哆回軍,與衛戍軍一起將這支宋軍殲滅在興慶府!”
李乾順略作思索,看着殿前太尉李至忠:“你如何看?”
“陛下,興慶府守軍不過兩萬多,尚不知這宋軍兵馬有多少,李訛移兵馬不足一萬五,粱哆也只有七萬兵馬,臣以爲不足與殲滅這支宋軍,何況宥州尚有四萬宋軍,粱哆恐難以全軍回援。”
“立刻徵召各部族兵丁!全城男子均要參與城防。”李乾順吼道。
御史大夫謀寧克任奏道:“陛下且不可心急,宋軍孤軍深入,必不可持久,晉王已攻下秦州,正回軍攻打永興軍路,只要切斷整個橫山宋軍後路,宋軍不戰自潰。”
“既然宋軍的意圖是攻打興慶府,陛下可加緊城防,以不變應萬變。”御史中丞薛元禮也奏道。
興慶府一陣慌亂後,在李乾順的告示和各府衙的控制下,漸漸平靜,百姓家中男子默默的擦着刀槍,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宋軍。
“韓將軍,前面便是興慶府!”副都指揮使王文鬱興奮指着不遠處一座規模宏大的城池。
到是到了,韓威心中卻開始緊張起來,虎翼軍攻打興慶府是王麟整個計劃中至爲重要的一個環節,能否擊潰西夏就看這一錘子,“傳令後軍跟上,你即刻帶前軍將興慶府周邊清除!”
看着城下不遠處奔馳的宋軍,李至忠心道不好,大宋有這種規模的火槍騎兵只有一支,那就是異常神秘的虎翼軍,傳言擊敗大名府十萬遼軍,克涿州、襲尉州的便是這支宋軍,兩萬精兵能否抗住五萬虎翼軍的進攻,李至忠沒有把握。
李乾順得知進攻他的是虎翼軍時,也沉默了好一會,城防還不是讓人最擔心的,他擔心南北兩支援軍根本不是虎翼軍的對手,西夏精銳盡在橫山和秦州,短期內根本無法救援。
“陛下,是否讓衛戍軍做好突圍的準備?只要往南越過瀚海,虎翼軍就毫無辦法。”衛戍軍都統領、駙馬兀移提議道。
衛戍軍的裝備並不比虎翼軍差,李乾順相信虎翼軍擋不住衛戍軍的突圍,只是這丟了都城的後果,傻子都知道。
“陛下,城中已徵調兵丁四萬七千人,臣以爲先守一守再做決斷。”李濟說道。
是啊,怎麼也有六萬多兵馬,總不能不戰出逃吧?興慶府的火炮也不是吃素的,李乾順決定試試虎翼軍的斤兩。
手握四百門新火炮的韓威也在猶豫,最佳的攻城辦法就是像朔州一樣挖地道炸城牆,可這太耗時日,周邊情況不明,他可不敢派出太多兵馬來做這事,何況這興慶府在賀蘭山谷,地道不好挖;還可用的戰法便是種浩在涿州弄的,壓制城牆上的守軍,夜晚轟開城門,只是這興慶府守城火炮也不小,射程比新火炮遠,萬一對轟損失了新火炮,那韓威真是要乾瞪眼了。
一時沒辦法,韓威讓手下將領試探性的繞城攻擊,已營爲單位的虎翼軍軍士騎着馬在城牆下飛馳,瞅準空子便朝城牆上射擊,這種試探攻擊一般不會造成過大傷亡,興慶府守軍也毫無顧忌的還擊,衛戍軍還真不是吃素的,訓練有素,一番還擊後,虎翼軍損失了幾百匹馬,上百人受傷,幾十人戰死。衛戍軍連死帶傷不過七十人。
韓威見狀急忙停止這種試探,推出十門火炮想試試種浩的法子,還沒等火炮就位,城牆上的火炮開火了,飛舞的鐵球讓韓威的火炮手根本沒法固定,好在火炮不重,看見鐵球就趕快推着跑。不能集中火炮轟擊城牆,那就無法壓制城牆上的還擊,韓威只得作罷。一天下來,毫無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