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格外泄氣。顧小北說的仨我知道是指誰,在我和顧小北談戀愛的時候中途曾經出現過三個小插曲,一個是我們學校中文系的一文學青年,估計平時也不怎麼看書,要看也是看那些死了或者老得棺材板敲得叮噹響的人的書,有一陣他窮追我,他說現在的女學生就是文化低俗啊,然後他看了我老半天說你還算好點的。我靠,鬧了半天我只是個稍微好點的。於是我撒丫子跑掉了。要是讓他知道我是一寫書的估計他得去一頭撞死,或者先把我給滅了,怎麼着也得給安定的社會添麻煩。我當然不能屈服於這樣的人,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寫書騙錢的,哦不,寫書掙錢的。還有一個是個體育特招生,一米九多接近兩米,整個一猩猩,他追我純粹是因爲人類的本能,這讓我對自己的外貌和身材格外有信心。可是一個男的就因爲你長得漂亮而追你,怎麼着也覺得心裡堵,於是也就拜拜了。我和顧小北依然高唱我們的主旋律絲毫不動搖。
最後一個插曲是白松,這個陣仗可鬧大了,也就是因爲他,我才和顧小北分的手。
我說,都過去的事兒了,誰還記着啊。說完瀟灑地揮揮手。
顧小北好像有點沮喪,他說,可我還記得。
我看着顧小北的臉一瞬間覺得特憂傷,誰相信這就是當初疼我疼得全校想要給他立牌坊的模範啊。一瞬間仨人都沒說話,氣氛弄得特傷感。三個人正鬱悶着呢,白松一溜小跑出現在我面前。
林嵐,見着我女朋友沒,李茉莉,人家可是真正的淑女,我厲害吧。白松說話的時候一臉容光煥發。說完擺了個黃飛鴻的造型,還跳來跳去的,小樣兒,整個一大尾巴狼。
我和聞婧聽了這話差點沒背過氣去,顧小北靠在牆上笑得要撒手人寰了。我和聞婧陪着笑笑得跟抽風似的。
白松肯定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不過他也沒問,招呼着大夥就進去了。聞婧說她要先上洗手間,我說我也去。
在洗手的時候,聞婧問我,你心裡真的沒有顧小北了?
我說,真沒了。
聞婧笑笑,她說,你也就濛濛我們這種善良的小老百姓,我他媽就裝孫子讓你蒙一回吧,不過自個兒的心可是自個兒疼。說完她出去了。
我站在洗手槽前,半天沒說話。心裡想着聞婧這丫頭的嘴真狠。
我心裡怎麼可能沒有顧小北呢?那可不是說忘就能忘得了的事兒啊。
我和顧小北是高中同學,從高一起我就是個不聽話的學生,因爲我和顧小北早戀。那會兒戀得那叫一個純潔,牽一下手都能樂一晚上。我和顧小北第一次牽手的那天晚上我就沒睡着,躺在牀上自個兒笑,我媽被我笑得汗毛都立起來了以爲我中了邪。第二天顧小北告訴我他也一宿沒睡瞎折騰。不過我和顧小北是全年級最好的學生,老師捨不得罵我們,我的英語老師特年輕,還老逗我說要吃我和顧小北的喜糖。你說說這麼好的老師哪兒找去啊,這才叫園丁,哺育我們啊,而有些老師,整個一農民,我們這些好好的幼苗都被他們摧殘了。本來我和顧小北都要考最好的大學,不過最後幾次模擬考試的時候我發揮得特另類,我家被我弄得要翻過來了。後來就不敢填高了志願,顧小北特別夠人性,把我的志願書拿過來抄了一份,當時我看着他握着鋼筆填寫表格的時候覺得他真是英俊得一塌糊塗。結果我的分數特別爭氣蹦了個歷史最高點,爲這個我沒少後悔,不過顧小北倒跟沒事人兒一樣,一個勁兒地安慰我,好像就我一個人墮落到那個傻大學沒他什麼事兒一樣。就因爲這個我爸覺得特對不起我,因爲當初就是他在我填志願的時候一個勁兒對我說:凡事要穩妥,凡事要穩妥。結果我真考得特別穩妥,超過那個大學錄取線一百多分,歪打正着地弄了個一等獎學金,也算對我慘淡人生的安慰。顧小北也拿了個一等獎學金。順便說一下,他考得比我都好。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在家中的中央地位被奠定了,我爸媽都覺得欠我,我在家就一太陽,就是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