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礫中的記憶

沙礫中的記憶

歲月在風沙中變成無數的回憶……宏偉的宮殿,磅礴的城牆,氣勢如虹的王朝,終究湮沒在朝夕晨昏的交替中,幻化成吹過兩河上空的風,悄悄守護着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

曾經記錄下幾千年前輝煌時刻的那些斷垣殘壁隨處可見,傾倒的巨大石柱和散落着精美雕刻的石塊,無聲的訴說着這裡曾經擁有過的奢華和喧鬧……妖嬈的舞伎,高貴的賓客,酒香燈影間的曖昧,似乎還可以從那些遺蹟中覓得一絲蹤影。

模糊的字體深深刻在牆壁上,以那種陌生奇異的形態默默傳達着先人的啓示,在歲月無情的撫摸下,這些字體與歷史一起被人們遺忘在了沙漠裡,寂寞地守候着湛藍的天空……

一座半邊坍塌的宮殿,在這片靠近底格里斯河的沙漠裡,靜靜矗立了不知多少個年頭,那被風沙侵蝕的牆壁上依稀能辨得一些模糊的圖畫和文字。

巨大的壁畫,描繪着幾千年前人們的生活以及那些被我們稱爲歷史的信仰……

陽光穿過一片沒有屋頂只剩石柱的空曠處,折射出金色陽光的塵埃靜靜地懸浮在空氣裡,細緻的光線流淌在那些斑駁的壁畫間,宛如時光倒流,一切又變得鮮活明亮起來。

一幅殘破的壁畫上描繪着一個註定不平凡的過去,已經模糊不清的文字敘述着三千年前曾經發生在亞述的一段故事。

字跡的殘缺,讓人們無法真實的瞭解那段事情的始沒,卻被與字跡同樣模糊不清的畫面深深吸引着……

兩個年輕的女子,牽手並肩站在陽光無限燦爛的天空下,流露出淡淡驕傲和寧靜的臉龐,面容年輕而嬌好,微笑的眼注視着前方,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不遠處跪拜在腳下的人們,虔誠的敬上精美的禮品,彷彿膜拜神一般的尊敬神情,即便是過了幾千年仍然清晰可見。

伸手,半刻猶豫,指尖停在溫暖的空氣裡,心卻有種莫名的落莫,眉間浮着一層薄薄的傷愁,卻完全不知道是爲什麼再愁悶。

終於抵抗不住心底的好奇,輕輕撫摸着牆壁上已經斑駁褪色的壁畫,黑色的眼專注的凝視着指尖下那些依稀可辨的紋路,凹凸不平的觸感激起心底莫名的漣漪……細微,卻無法忽視。

“最好不要用手直接摸它們。”

一個淡然的聲音冷不丁在身後響起,女孩一驚,驀然轉身,夜色般漆黑的長髮瞬間宛如怒放的花般綻放開來,在彼此帶着驚訝的目光中,絲絲縷縷悠然的垂下,在微風中兀自輕慢的擺動。

有些直愣的望着彼此,視線從同樣驚訝的臉到不同色澤的眼,有絲彷徨,有絲怔然。

“抱歉,我嚇到你了吧。”尷尬的開口,女子忽爾展開一抹笑容,打亂了兩人之間沉默的氣氛。

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笑起,習慣性的擡手撩開臉邊的髮絲。“沒有,這些畫太漂亮了,我纔想會……”絞着手指,女孩子臉紅着說。

走到她旁邊,放下揹包,拿出相機,女子低笑出聲,在這樣寂靜的地方,顯得很清晰,很動聽。“這些都是幾千年前的壁畫了,經歷了歲月和風沙侵蝕,能留存下來就相當不容易了,可惜得不到應有的重視,只能在這裡繼續接受時間的考驗。”女子帶着惋惜的口氣,眼神輕閃。

見她開始爲這些壁畫拍照,穿透殘壁投射在她身上的陽光淡淡的勾勒出一個柔軟模糊的輪廓,那樣認真專注的表情,竟然讓人移不開眼。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很失禮,女孩低下頭,脣邊掛着羞赧的笑,不語。

“你是來旅遊的?”太安靜,彷彿她不在這裡似的,明明站在一邊,卻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好奇怪的感覺,讓女子不太喜歡的感覺。

“不是,我父親在這裡有一個合作伙伴,我們來這裡參加他兒子的婚禮。”

點頭,拿着相機開始爲其他的東西拍照,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些壁畫,說的是什麼?”

微愣,既而笑着答:“這需要回去研究一下才能知道準確答案,我猜想應該是亞述女王。”

“女王?”側目,看着壁畫上那個神情溫柔卻堅定的年輕女子,視線落到她被風沙侵蝕,但依稀可辨的奇異眸色上,女孩的眉不經意間皺了皺。

“灰色的眼睛,很少見對吧?”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女子笑着開口,溫和的笑容在陽光下脈脈閃動。

微微一笑,點頭。

“一個人待在這裡不太安全,其他人呢?”

“只有一個司機陪我來的,他在車裡休息,就在外面。”指了指一片斷牆的方向,女孩淡淡的笑道。

“那邊?”順着女孩手指的方向掃了一眼,疑惑着皺眉,一絲暗光劃過眼底。

輕輕的點頭,不明白女子驀然凝起的目光到底蘊含了什麼意思,蹙眉。

赫然伸手一拉,在女孩呆愣的神情下,女子已經拉着她躲到一塊斷垣的陰影下,沉下的臉色裡隱約透着冷凝,與剛纔和煦溫暖的模樣判若兩人。

“怎麼了?”女孩微微一驚,望了望四周,視線落在線條俊朗的側臉上,隱在髮絲下的棕色眼睛似乎添上了一層意味不明的危險氣息。

目光透過殘破的牆壁向外望去,一片茫茫的黃沙,似乎很平靜,通常沙漠中的安靜能給人帶來寂寞的感覺,而此刻卻帶來了危險的味道。“我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了你說的車子,裡面並沒有人。”

怔,片刻,因爲女子警惕而沉鬱的神色,女孩也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也許司機去別的地方轉轉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司機不在車裡,爲何這個陌生的女子會突然變得這麼警惕?

緊握的掌心有抹微涼,鬆開手,女子眯了眯眼,棕色的眸子託着浮塵中的陽光,閃耀着奇異的光芒,瞥了一眼外面,從口袋中拿出一把鑰匙,“會開車嗎?”

“會。”接過她的鑰匙,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女子撩開衣襟摸出一個東西握在手中,微笑的臉,冷凝的眸,與她手中鐵質的東西一樣冰冷的溫度在幾縷陽光下森森發寒,悄然之間一絲不易捕捉的嗜殺之氣輾轉蔓延……

“你……”盯着她手中的槍,女孩的臉色瞬間蒼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低聲問,蹙起的眉間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悠閒,全然的擔憂。

“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說,伴隨着槍栓被拉開的聲音,輕脆,刺耳。

深吸氣,以此平復心底因爲她的話而引起的恐慌,偷偷望了望外面,耀眼的陽光,金色的沙漠,呼嘯的風,除此之外,自己什麼也沒有看見。

“只是司機不在了,也許他正在別處,也許----”

“也許他被伏擊了。”

怔,瞠目,微張着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莫啓瀾。”突然,女子話峰一轉,到讓女孩微微一愣。

“什麼?”女孩已經遲鈍的神經慢半拍的無法理清思緒,問道。

低笑,將雙肩包背上,驀然拉起女孩的手,邁步向外跑去的同時,她的聲音伴隨着耳邊呼嘯的風聲傳來。“我的名字。”

本能的隨着她跑出那片滿是巨大碎石的地方,飛揚的墨色髮絲托起陽光,一片波浪般的暗藍在發上閃爍,輕盈,耀眼。

“艾洛。”氣喘不定的說,眼光落在她們相握的手上,心底輕輕一緊,不知爲何。

“你來開車,快!”莫啓瀾大喊,擡手指着一塊倒塌的石柱後,隱約看見一輛越野車。

艾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失蹤的司機,還有眼前這個手裡握着槍,眼睛卻在笑的女子,都讓她意識到某些危險不明的東西正在悄然靠近。

跳上車,插上鑰匙,一擰,沒有任何動靜,再試了一下,仍然很安靜。

背靠着車門,手舉着槍觀察着四周的情況,莫啓瀾以手肘敲了敲車門,“怎麼了?”

“發動不了。”

“shit!下來,快!”拉開車門,伸手剛剛握住艾洛的手腕,剎那間,一聲槍響擦着莫啓瀾的髮絲而過,車門上赫然出現一個小洞。

驚,只是片刻,扣緊那個微微顫抖的手,迅速移到石柱後面,莫啓瀾揚了揚眉,笑道:“嗨,寶貝,看來有人來陪我們了。”

心臟的狂跳聲在耳膜中變成刺痛,手壓上心口,聲音的顫抖來自混亂不定的呼吸。“是什麼人?”

“還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友好的牧民,他們從來都不會想打爆別人的頭。”她的表情,就像在談天氣,有種漫不經心的懶散。

蹙眉,不語。

“抱歉。”低低的聲音,一如她突然沉下的面色。

“幹嘛說抱歉?”透過陽光望進她的眼底,艾洛忽爾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不是因爲她們面臨的危險,而是因爲……那雙眼裡的光芒。

輕撩臉邊的髮絲,莫啓瀾笑了笑,從這個笑容裡艾洛竟然捕捉到一絲無奈的悵然,卻是一閃即逝。“似乎,他們是衝我來的。”

“你到底是誰?”

靠着石柱,伸頭望了一眼外面,風沙裡卷着一股火藥的味道,隨着細密的沙礫被風牽引着,留下一波波淺淺的軌跡。“反正不是遊客。”

“你是警察?”擡手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攏了攏,艾洛輕輕開口,聲音裡已經沒有了剛纔的顫抖,恢復先前了平靜,卻仍然能聽出一絲隱憂。

愣,回眸,淺笑輕揚的眼底泛着陽光的細碎,漂亮的色澤卻揉進了一絲因爲興奮而漾起的異樣光芒。“拿槍的不一定是警察,不拿槍的不一定是好人。”

“你腰上有傷,剛纔你拿槍時我看見的,那是槍傷。而且如果我看的沒錯,你脖子上掛的那條項鍊上應該有一個印有編號的小牌子,那應該是某個特種部隊的‘可愛小掛件’。你跑起來的時候,它不小心晃了出來。”擡手指了指莫啓瀾敞開的領口,艾洛忽爾揚起一個微笑,有絲狡黠,擺在此刻,竟然有些不合時宜的玩笑意味。

微怔,一絲欣賞的讚許劃過眼底,莫啓瀾牽了牽嘴角。“如果不是時候不對,我真想給你鼓掌。”

笑,淺淡而恬靜。

有那麼一個瞬間,莫啓瀾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奇特的熟悉,卻又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

“現在要怎麼辦?”忽略莫啓瀾望着自己的目光,艾洛瞥了一眼外面,低聲問。

“不知道他們有幾個人,不過從剛纔射擊的角度來看,應該在我們前方偏南一點。我要過去弄輛車來,否則靠兩條腿,我們可怕不過他們。”

“你要過去!太危險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幾個人。”

“不去怎麼知道,你在這裡等我,不要動。”拿下包,從裡面拿出另一把槍,一拉槍栓打開保險,交給艾洛。“會用嗎?”

望着手裡沉甸甸的鐵傢伙,搖頭。

繞到她的身後,環過艾洛的肩,扶着她的手臂。“看這裡對準目標,扣扳機。如果來不及瞄準,就對着身體的方向射擊。”

“知道了。”莫啓瀾的呼吸就在耳邊,在這樣熾熱的沙漠裡,艾洛卻感覺到臉上的溫度比風裡的溫度似乎更高一點。

“我很快就回來,等着我。”鬆開手,手臂間一絲空茫的溫度,瞬間令莫啓瀾有些悵惘,斂眼。

“好。”輕答,帶着濃濃的擔憂。

擡眸,微微一笑,瞬息之間張揚而起的風裡,莫啓瀾的笑容浸透着自信的頑劣,眨了一下眼,像個孩子般的表情,在她轉身衝出去的瞬間,定格在艾洛的心底。

望着她的身影快速朝前跑去,艾洛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隨着她的步伐越來越緊……耀眼的陽光下,那個高挑的背影,爲何好像是一個模糊的回憶,而這奇怪的感覺又牽引着胸口隱隱有些窒息的沉悶……

空氣裡乾燥的沙土味充斥在呼吸裡,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混合其中潛進緊張的心跳聲中,那時莫啓瀾剛纔環着她的肩膀時留下的淺淡味道,好似花草的味道,又似一縷明媚陽光的溫暖……

沙礫在風中兜轉着淅淅瀝瀝的海浪般散開,如同金色的海洋托起那個敏捷的身影悄然模糊在熾烈的熱浪下,在艾洛凝練了斑駁陽光的眸底,耀眼陽光中那個奔跑的背影,卻在她脣邊忽爾揚起的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中漸漸清晰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兩河”今天結文了,在這樣一個陽光不算明媚的日子,給這個發生在三千多年前的愛情故事畫了一個完整的句號。

對於“兩河”秋不敢說完美,卻也花了相當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描摹那段美麗而曲折的感情,在辛莫藍伽與艾希雅的故事裡,秋是第一個沉淪的讀者,也是最後一個從這個故事中走來出的讀者。

這匆匆的幾個月中,在“兩河”裡秋認識了許多的新朋友,而那些一直以來支持秋的老朋友們,仍然守候在“兩河”邊,大家一起鼓勵支持着秋,這是秋的快樂,更是秋的榮幸!

再長的路,也有走到頭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到“兩河”的盡頭……

奔騰的底格里斯河,蜿蜒的幼發拉底河,從古至今奔流不息,而秋對於寫作的熱情也如這兩條壯觀綿長的長河一般,從未停止過。真的希望在以後的作品裡,還能看見諸位同樣熱情的身影。

我們不說再見。

我們一定會再見。

感謝諸位停留在“兩河”度過的每一分鐘;感謝諸位留在“兩河”的每一字,每一句的讚揚;感謝諸位那些溫情脈脈的問候,感謝你們爲“兩河”以及秋所做的一切一切!!

真的非常感謝!

我們……下一個故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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