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時分,攸枷已經睡下,親吻了下攸枷的額頭,宿這纔來到客廳倒在沙發上,有攸枷在身邊,他似乎什麼都不想再面對了,這幾年亡命生涯所累積出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似乎達到了頂峰。
宿從未感到如此疲憊,想上0牀去摟着攸枷睡得到一片安寧,可又怕會驚嚇到她,畢竟在這幾天之內,攸枷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宿想着想着,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晚上宿離開後攸枷就一直看着窗外,這裡的情景跟書本上介紹的香港有幾分相似,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時不時就能看到警察在人羣中穿梭。
攸枷撫向了玻璃窗,是否要下樓去尋求那些巡邏警的幫助?救她的這個男人雖然提醒沒有身份證不要隨便出門,但攸枷向警察說明事情的原委,應該就能幫她回到新西蘭。
攸枷憂愁的靠在玻璃窗上,回去之後又能怎麼樣,繼續呆在孤兒院說不定又會被領養,又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已經歷過一次的攸枷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在會所呆的那十幾個小時彷彿死過一回的痛苦,心中無限驚駭卻無力擺脫那樣的束縛,就像被放入菜板上的食物任人宰割,充滿恐懼卻無可奈何。
攸枷默吐着氣息,她到底該何去何從?好象世界這麼大,卻沒有一處是她的安身之所,這裡又能停留多久?
坐到沙發上的攸枷不知不覺的流下了眼淚,這裡的主人,這個救她~收留她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爲什麼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家中?就不害怕她偷盜嗎?還是覺得她是個小女孩,不會有任何不軌的行爲?
兩室一廳的房子傢俱齊全,裝修簡單,屋子乾淨整潔,讓攸枷想報答一下救命之恩都找不到事做,屋裡沒有一張照片,衣櫃裡只有幾件衣服,單身男人的房子就是這般模樣?攸枷還是第一次見。
程皓軒的寢室她去過,皓軒的衣服也不多,男人是否都這樣?思緒又回到了現在。
初見沒發覺,那是因爲極度恐懼在作祟,男人離開時回頭那溫柔的一笑,攸枷彷彿看到了宿的身影,一定是錯覺,攸枷微搖着頭,捂上額頭,望上了牆上的鐘表,快到十二點,男人還沒有回來,身體又有些低燒,攸枷回到臥室疲倦的躺在牀上。
這個地方是否安全,她是否該離開,離開這裡該去哪兒?攸枷思緒雜亂的思考着,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大門開啓的聲音,攸枷一下睜開了眼睛,受過驚嚇的她連睡眠都變淺,聽見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攸枷抿住了呼吸,她要起來嗎?要處於戒備嗎?這個男人要做什麼?攸枷怕極了,男人打開了臥室門,攸枷緊閉眼睛繼續裝睡,調整着急促的呼吸,微捏上了拳頭。
之前躺下的攸枷並沒有蓋被子,宿溫柔的給她蓋上被子,擦拭掉她眼角的淚痕,親吻了下她的額頭,這才輕輕的走出房間拉上了房門,臥室門沒有關緊,留出縫隙以便觀察攸枷的動靜。
男人離開,攸枷這才睜開眼睛,鼻翼發酸讓攸枷的眼淚再次滑落,這次真是出門遇貴人,遇到這麼好的男人,不光救她脫離苦海,收留無家可歸的她,照顧生病的她,此時又這麼細膩的體貼着實讓如攸枷感動。
輕手輕腳的下牀,光腳走向了房門,從門縫中觀望,只見男人惆悵的身影,攸枷感到無比的心疼。
坐在沙發上的宿默吐着氣息,這樣寂靜的夜晚深沉的吐吸,只讓這道嘆息聲顯得更加沉重。
十指交叉撫於額前,雙肘撐向膝蓋緊皺着眉頭,他一定要擺脫殺手的身份,一定要光明正大的站在攸枷的面前,到底該怎麼做?細節該怎麼做?宿深沉思考着。
攸枷有幾分衝動,想鼓起勇氣衝上前去,想握住男人的雙手,讓他不再這麼孤單,又有幾分膽怯的不敢挪動腳步,甚至不敢發出聲響,倘若這又是一個陰謀,攸枷對人生便會徹底無望。
瞬間過去的記憶翻江倒海的襲來,韓千慧的死,夏洛特的死,失去聯繫的林上美,失去聯繫的楊,失去聯繫的宿,此時攸枷身邊還剩誰?惟有一個程皓軒,要回去嗎?攸枷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回去之後皓軒一定會追問,一定會帶她離開,她又會成爲皓軒的包袱,攸枷左右爲難,不能回去,即使回到新西蘭都不能見皓軒。
本打算安頓好之後就給皓軒寫信,現實卻讓這一切化爲了泡影,攸枷突然明白那些朋友爲什麼離開孤兒院就失去聯繫,應該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像她一樣。
攸枷悲傷的靠向了牆壁,人生在世爲什麼充滿了無限的苦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攸枷再次望向男人,只見他躺在了沙發上,依舊光腳的攸枷拿起毛毯打開了房門,鼓足勇氣,腳步緩慢的向男人走去。
小心翼翼的把毛毯搭在男人的身上,唯恐他會驚醒,攸枷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男人雖溫柔卻是陌生,他一定很疲倦,呼出的氣息很重,應該睡的很沉,攸枷心想着。
仔細端詳着男人的面容,雖然只能看到嘴,但這樣的嘴型像極了宿,嘴角微微的上揚,像睡着了都在微笑一樣。
攸枷伸出手,輕輕的滑向男人的輪廓,心裡在無限的想象,如今長大的宿該是什麼模樣,思緒又移到了男人的臉上,他爲什麼要戴面具?難道是長的奇醜,這也不可能,戴面具怎麼出門?難道是隻在她面前才戴?那這是爲何?
攸枷微皺上了眉頭,難道從會所被解救出來並未脫離苦海,難道纔出了龍潭又入了虎穴?攸枷越想越害怕,探悉的手指也微微的顫抖,他到底長什麼樣子?會加害自己嗎?左思右想的攸枷摸上了男人的面具。
感覺有人在動自己的面具,宿一下驚醒了過來,條件反射的讓他抓住了對方的手,宿這才睜開眼睛,緩吐着氣息沉重的言語,“下次再敢摘我的面具,我會懲罰你”。
“對不起”,半跪着的攸枷埋下了頭。
宿坐了起來,輕撫着攸枷的雙肩,將額頭靠在了攸枷的肩膀上,有攸枷在身邊,感到身心都疲憊的金澤宿竟然可以沉睡過去,直到皮膚感官他才發現,如果是呆在訓練場,這種狀態下的他都不知道會死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