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吃齋唸佛二十幾年,最美好的歲月伴青燈之下,她足不出戶江南老宅,她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少見……
“夫人,我不會再姓範。”範依依看着她,“範家那樣對我,我不會再去姓這樣的姓。”
“哪怕爲了嫁給景涼。”
“如果嫁給景涼需要這樣的條件,那我寧願就這樣無名份的與他在一起。”婚姻的那一張紙,重要,也不重要。
看你怎麼看待罷了。
她媽與她爸有那張紙,可是又怎麼樣呢?到死也沒有爲她正名,連帶所生的女兒也是沒有名份的。
江嵐看向遠方,“你這樣會讓景涼難做的。”
“如果他在乎我,他懂我,不會強迫我去做我做不到的事情。”
“……”江嵐輕輕地嘆了一聲,“我同意你跟景涼的婚事,我爲你們籌辦婚禮,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改姓回範?”範依依皺眉。
“不,你幫我勸服景涼,讓他放棄與司徒銳明作對,放棄追查他爸爸的事情。”江嵐看着她的眼睛,“我同意你們結婚,也會說服家族的人同意,你與景涼可以在一起,生兩三個孩子,我們一家享天倫之樂,婚後我也不會爲難你,你願意我們便住一塊,你若不願意,我做大宅,你與景涼住公寓,一週回來兩天便好。”
江嵐她真的放棄了她的要求,她現在只想司徒景涼放棄。
範依依與她對視,“這些話,你跟景涼說過了吧?”
“……”
“景涼沒有同意對不對?”
“他雖然沒有同意,但是因爲你,他猶豫了。”江嵐拉住範依依的手,“依依,這一次景涼活過來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他沒有司徒銳明那麼陰狠,他想通過法律的渠道,他叔叔卻只想通過見不得人手段。”
“我試試。”範依依點了點頭,“但是,我覺得他妥協的可能性不太大。”
“爲什麼?”
“因爲我和他都是這樣的人。”就如同,江嵐要求她放下過去,姓回範?就只爲了有資格嫁給景涼?呵呵,那她寧願不嫁。
只是,她也不想回絕江嵐,一個做母親的心。
當年,江嵐做出了那樣的選擇,最痛苦的人是她吧?
“夫人……”範依依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爲自己漂白一下,“之前我那樣做……”
“等你的好消息。”江嵐淡淡地打斷她的話,全然不給她漂白的機會,“景涼同意了,你們的婚事我答應了。景涼要是不同意,范小姐,你這輩子都無法進我司徒家的門,就算進了,也只是法律的肯定,得不到族人的肯定,這樣的結果是什麼,想必你自己親身經歷過,很明白。”
“……”範依依臉色沉了下來。
她,還沒有想着與司徒景涼結婚好嗎?不要說得她很恨嫁似的。
“明白。不過,夫人我想說的是,我還沒有想着與景涼結婚。”不是她心眼壞,這會她還是小小的反擊一下才行,“反正年齡大的人又不是我。”
“……”江嵐看着她。
範依依露出淺笑,“我找機會與景涼說說。”
她轉身離開,嘴角微揚,本來就是嘛,司徒景涼本來就大她七歲,今年嗯,快要32了,成爲名副其實的大叔了。
這個年齡單身嘛,沒有問題,不過以他獨子的身份,他不是應該趁早的誕下後代麼?不然若大的商業王國去哪裡找接班人?
還有啊,江嵐上哪裡抱孫子呢?啊哈哈哈。
範依依的那句反正年齡大的人又不是我,還真的觸到了江嵐的敏感神經。
是的,景涼不小了,男人三十而立,他都快32了,再不結婚,就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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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依依在晚上的時候,跟司徒景涼提了這個事情,不過,她說的話是十分的直接的,開口就說,“景涼,你母親今天找我私下談了點事情。”
司徒景涼擡眼看了看她,“嗯?”
“她跟你說過了吧?”她試探的問了一句。
“嗯。”
“你的想法?”她看着他。
他朝她伸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範依依乖乖的躺到他的身邊,頭輕輕地枕在他沒有受傷的胸膛上,“她說,她同意我們兩人在一起,只要我勸你就此收手。”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低問,這個時候,她願意放棄一切嫁給他嗎?
範依依坐好,與他對視,兩人凝視着彼此,這一刻,其實大家都懂。
結婚什麼的,並不是最好的時候。
“婚姻對我來說,我並不在乎。”她終於這樣的說道,。
“對於一個男人而言,給到自己心愛女人最基本的就是婚姻的認可。”他親了親她的眼,“依依,我會娶你。”
“……”所以,他,其實也是不願意。
如她所想的那樣。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怪怪的。
明知道他爸爸的事對他來說有多重要,是不可能放棄的,但是聽到他這樣的話,她還是明白了,她還是要放後一點,她的位置,還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就如同他……
她不會放棄對範家的報復,哪怕放棄了能夠與他在一起。
所以,她和他都懂,大家都放不下心底的事,可是兩人卻都沉默了,將這心底的話都壓了下去。
她睜開眼,笑了笑,“你母親挺可愛的,我沒說嫁給你呢。好像我多稀罕你似的。”
司徒景涼也隨着她的話說,“是我稀罕你,行了吧。”
範依依捧着他的臉,“那你得要很稀罕很稀罕我才行哦。”
“好。”
她笑着望着他,“不過你母親的條件挺誘人的呢。”她抓着他的手,躺回他的懷中,“她的意見對你來說很重要,不是麼?”
江嵐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又是他的母親,一般的事情司徒景涼應該不會跟她唱反調的。
“嗯,她會同意的。”他抓着她的手,“如果你願意放棄……”
“景涼。”她打斷他的話,有些話說出來就不好了,對誰都不說。
司徒景涼看着她,“嗯?”
“我們都懂我們的選擇對不對?”她說。
“嗯。”他爸爸的事,她與範家的事都是她和他不能放下的,感情……他們可以慢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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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景彥一邊削着水果一邊低聲的說道,“我跟我爸攤牌。”
江嵐已經被送回了江南老宅,江蓉也跟着走了,範依依這會回酒店換衣服休息去了,司徒景彥纔有機會單獨地與司徒景涼說這事。
聽到他的話,司徒景涼擡了擡眼,“景彥……”
“景涼哥,我很抱歉,我爸他……”司徒景彥是真的很難過,也很愧疚,他不知道他的家人怎麼了,怎麼可以這樣的黑白不分,怎麼可以這樣的自私。
而那些全是他最親愛的家人。
離開泰國之前,他跟他家裡人說了他的立場,而他的家裡也跟他說了他們的立場。
兩個妹妹,桐語是無條件的與媽媽一起站在了爸爸那一邊。
桐言雖然有所猶豫,但是她也是說,爸爸是她最親的人,而且爸爸從來沒有對不起她,所以,雖然知道爸爸有些過份,但是,她還是選擇了爸爸這一邊。
是非黑白,與親情的血液牽連似乎一點也不重要了。
司徒景彥只能呵呵了,他的家人,已經盲目這樣了麼。
明明是他們家對不起景涼哥,明明是爸爸奪了景涼哥的一切,爲什麼還擺着那樣高高在上的姿態。
“景彥,你爸的事與你無關。”司徒景涼接過景彥遞來的水果,輕輕地咬了一口,“你其實不需要站在我這一邊。中立吧。”
哪邊都不偏幫,這樣對他是最好的。
“我也想中立,但是,景涼哥我做不到。”他也想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回去他的實驗室,做他的科學家。
他也試着這樣做了,所以他回了他的實驗室。
可是,他接到的卻是司徒景夏氣極敗壞的電話,質問,怒吼,還有……深深的害怕。
害怕司徒景涼就此死去,死去,從此世上再無他。
司徒景夏當時是真的怕的,司徒景涼身中兩槍,其中一槍還差點致命,血流不止的彈孔,他扶着司徒景涼,全身是血……
他拖司徒景彥下水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還有誰能令司徒銳明忌憚一些,唯有他自己的親兒子。
除非他真的那麼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兒子也不顧了。
而事實上,他們目前是賭對了,對司徒銳明來說,他的兒子是最寶貴的。
司徒景彥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望着外面,“景涼哥,我只是有件事想求求你。”
“……”司徒景涼沒有接話。
“一切交給法律處置好嗎?”他看着司徒景涼,“我會繼續勸我爸的。”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私下處理。”司徒景涼咬了一口水果,淡淡地說道。這話,他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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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景涼養傷養了大半個月,範依依陪着他在意大利醫院也是大半個月。
只是a市那邊已經快要發瘋的節奏。
範淺夏才入獄幾天,就說自殺了。
但是監獄自殺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她搶救過來了。
只是,她選擇的割脈自殺方式最終會致她這樣以後留下難看的傷疤。
李佳旋眼淚都快哭瞎了,範書豪去找範依依,可是她不在,人不在a市。
滿天的報道,全是關於範依依如何的忘恩負義,如何的歹毒……
但,範依依人壓根不在a市。
她捧着一束花走進病房,“恭喜你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