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保鏢並沒有注意到林聰和大周,而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起了牢騷。
“大老爺也真是,居然着了兩個毛孩子的道兒。害得我們在大熱天在醫院裡奔波,捱罵算輕的,要是碰上大少爺,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據說,大少奶奶在這兒住院。咱們只要不去外科和婦科,就不會碰到麻煩。”
“對對對,就這麼辦!”
左邊兒的漢子扭過頭,露出了陰險的壞笑。然而,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瞬,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觸電似的收回了目光。
蹭了蹭右邊漢子的肩膀,他壓低了聲音,“我怎麼越看後面那兩個人越眼熟,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會不會看錯了?”說着,他故作有一搭無一搭的向後張望,不由打了個激靈。
這不是大少爺的跟班林聰、大周嗎?
他們打扮成這樣是什麼情況?莫非與那兩個孩子有關?
目光掃過身後的平車,表面上堆滿了更換下來的被褥等臥具,垂落的白色牀單把第二層蓋得嚴絲合縫。
這越發印證了他們的猜想,兩個孩子十有七八藏在下面,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與此同時,大周和林聰也察覺到他們異樣的目光,準備伺機而動。
鑑於不是他們的對手,其中一個保鏢不動聲色的把鑰匙鏈扔在地上,另一個秒懂了他的意思,蹲下身去撿東西,嘴裡還振振有詞。
“你可真聽你老婆的話,天天戴着這個鑰匙扣。”
表面看上去,他在欣賞鑰匙鏈。實際上,利用鑰匙鏈背面的反光面,悄悄窺探牀單背後的動靜。
燈光與鏡面交匯,泛起金屬的光澤,引起了引起了兩個小魔星的注意。
下意識的向後挪了挪,顧雅熙眼巴巴的看着弟弟,彷彿在說,“他們是不是發現咱們了?”
透過牀單的縫隙,顧明軒偷眼向外張望,看清那人動作的一瞬,偷偷從夾層裡抽出兩個繡花針似的東西。
兩個搗亂的小孩兒果然在裡面!
給同伴使了個眼色,他出其不意的探出了魔爪。然而,不等他的爪子碰上孩子的衣角,掌心彷彿被什麼蟄了一下。
有點兒疼,也有點兒癢,仔細感覺了一下,確認沒有其他感覺,他才放下心來。
興許是剛好有隻蚊子路過打醬油呢!
一隻胳膊長驅直入,顧明軒把顧雅熙拽到身後,貼着平車,巧妙的避開了那隻手。胖嘟嘟的小手順着白布的縫隙探出去,在另一個男人小腿上輕輕刺了一下,旋即收回。
弟弟的行動讓顧雅熙瞪大了眼睛,卻知趣的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出聲。
偷襲完畢,顧明軒抓住那個人的胳膊,奶聲奶氣的說道,“妹妹,這裡怎麼多出一條胳膊?”
“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會是誰的呢?”
妹妹的腦袋平時不靈光,關鍵時刻反應蠻快的!
給她點了個贊,小傢伙添油加醋的大聲道,“反正這條胳膊是多出來的,要不然咱們把他剁了吧!”
“好呀好呀!”興高采烈的拍怕手,顧雅熙猛然想起媽媽講過的恐怖故事,“媽媽說有一種蘑菇是長在人身上的。如果把這條胳膊埋起來,明年會不會有蘑菇找出來?”
什麼!?
死人身上會長出蘑菇?這兩個孩子的口味敢不敢再重一點?
打了個激靈,他竭力想把胳膊抽回來,身體卻輕飄飄的使不上力氣,四肢也開始不停使喚,整個人彷彿掉進一個黑窟窿,不停的往下墜。
我這是怎麼了?
萬萬沒想到他會被兩個小孩子制住,另一個保鏢有心救人,身後卻站着大周和林聰兩個勁敵。
到底該怎麼辦呢?
他渾然不覺也中了招,糾結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想到了對策,伸手按下了一個數字,打算一個人逃走。
然而,麻木的感覺從下往上迅速蔓延,等他覺出不對,已經昏了過去。
“弟弟,幹得漂亮!”在弟弟臉頰啵了一口,顧雅熙露出了女王範兒十足的笑容。
“這是自然,我是專業的!”
七手八腳把人塞進被褥堆裡,大周和林聰顧不上追問細節,把平車推進了一間空置的病房。
幾分鐘後,他們把兩個孩子抱進了陸雪漫的病房。
他們進去的時候,權慕天正在吃午飯,看到兩個小魔星騎着林聰和大周的肩膀,下意識的望向陸雪漫。
一對兒女笑成了一朵花,另外兩隻嘴角掛着得意的笑。
什麼事兒值得他們樂成這樣?
臉色一沉,她冷冷說道,“顧雅熙,顧明軒,你們忘了面壁思過的事情了?還不趕緊下來?”
“媽媽……西西想知道我們可不可以將功抵過?”忽閃着無辜的大眼睛,顧雅熙對着手指,時不時偷瞄她一眼。
“你們打算怎麼功過相抵?”
兩個熊孩子,居然學會講條件了!
一想到權國綱等人的狼狽相,小丫頭就忍不住偷笑,“媽媽,弟弟和我把靜坐的那些人全部趕走了哦!不僅如此,弟弟還用藏在手錶裡的麻醉針放倒了追兵,我們是不是很厲害?”
“外面的人走了嗎?”陸雪漫震驚了,扭臉望向權慕天,示意他去窗口看看。
透過玻璃窗向外張望,權慕天銳利的視線在院子裡掃了一圈兒,除了倒在地上的橫幅和一些垃圾,權家的人統統不見了蹤影。
莫非真如顧雅熙所說,她和顧明軒把人趕走了?
可是,下面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兩個小孩子是怎麼做到的?總不會是林聰和大周幫的忙吧?
“走了,連權國綱的跟班都不見了。”
男人篤定的說辭讓陸雪漫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大周,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少奶奶,千真萬確。辦法是孫少爺想出來的,孫小姐負責執行,我和林聰只幫了點兒小忙。”
林聰的話有時候半真半假,但大周從來不說假話。
看來,真是他們做的!
連醫院的保安都不敢把權國綱怎麼樣,顧明軒究竟用了什麼法子?
對着兒子招招手,她緩和了語氣問道,“小軒,說說吧,你是怎麼做到的?”
從大周脖子上跳下來,顧明軒手腳並用爬上病牀,弱弱說道,“媽媽,我立了這麼大功,是不是可以將功抵過呢?”
個臭小子,學會弔人胃口了!
“如果你的方法純天然、無公害,我還會考慮給獎勵。要是你不說實話,誇大其詞,不但不能將功抵過,反而要加重懲罰!”
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顧明軒低聲抱怨,“媽,你不厚道。”
“那又怎樣?我是你媽,難道你有意見嗎?”
撇撇嘴,他小大人似地嘆了口氣,“我知道,就算我有意見也白搭,因爲我的意見根本不重要。”
“知道就好!”傲嬌的擡起下頜,陸雪漫板着臉吩咐,“麻溜兒的老實交代!”
“哦!”
儘管心裡有一萬個不情願,可提及不久前的光輝戰績,他就滔滔不絕,根本停不下來。顧雅熙在一旁添油加醋,兩個小時過去,他們纔講到撤退的細節。
從前,權慕天覺得兒子惜字如金,百分百是他的翻版。今天顧明軒的表現徹底顛覆了他的看法。
原來,他與顧雅熙一模一樣,都是妥妥的小話嘮。
搞清楚來龍去脈,欣慰的同時,陸雪漫也意識到了問題,“顧明軒,你的超級辣椒油不是已經全部被我沒收了嗎?”
默默嚥了口口水,小傢伙察覺到得意忘形說漏了嘴,卻硬着頭皮不肯認賬。
“是,是啊……沒錯呀……”
這麼淡定,你的心理素質見長嘛!
冷笑了幾聲,陸雪漫抓住兒子的手腕,沉聲問道,“那麼,你剛纔用的辣椒油是從哪兒來的?”
“我也不知道那東西怎麼就出現在我的揹包裡了?”頭搖的像撥浪鼓,他給出了一個蹩腳到不行的理由,“也許是辣椒油太想我,自己跑回來的……”
“也就是說他張腿兒了?”
“很有可能呀……”
個臭小子,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嗎?
她也不動怒,皮笑肉不笑的伸出手,緩緩說道,“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看看你的玻璃瓶長了幾條腿?是不是被外星人入侵了?”
“我的瓶子飛走了……不見了,不信的話,你搜吧。”
用另一隻手拉開揹包,顧明軒說的篤定,卻偷偷給妹妹遞眼色,示意她把東西藏好,千萬不要被媽媽發現。
“你讓我搜就說明辣椒油不在包裡。說吧,你把東西藏哪兒了?”
媽,你這麼機智,真的好嗎?
“我沒藏,真的沒有!”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自行翻遍了所有口袋,只有零食、鑰匙和一摞軟民比。
數了數花花綠綠的票子,陸雪漫轉移了話題,“顧明軒,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
“爸爸給我的。”
個熊孩子,你不是很會找理由嗎?爲什麼不替我遮掩一下呢?
你把我扔出來做擋箭牌,可真是我親兒子!
嘴角抽動,權慕天伸手想把票子拿回來還給兒子,卻被某女拍開了爪子。
極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他尷尬的解釋道,“小孩子嘛!總要有些錢防身的。再說,他是個男孩子,哪兒能沒錢呢?”
當着孩子和下屬的面,陸雪漫把怒氣壓回去,並不打算讓男人下不來臺。湊到他耳畔,壓低聲音開出了條件,“把辣椒油給我找出來,我就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