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賓利開過來的時候打着遠光燈,七月被刺得微微偏過頭,眯起了眼睛。
燈光照得她臉色格外蒼白。
片刻後,那車在她們面前停下,七月咬着脣,看向降下的駕駛窗,落在身側的手指漸漸攥緊成拳。
魏苡芝卻好像全然不知似的,扶着車頂道:“哎呀,靳琛你還真是準時,說五分鐘到就五分鐘。你這麼忙,我不會耽誤你吧?”
霍靳琛的眉目波瀾不驚,透過車窗看了眼七月,神色淡淡道:“上車。”
這句話,不知是對魏苡芝說的,還是對七月說的。
魏苡芝已經主動的繞到了副駕駛門那邊,七月卻還是僵立着不動。
魏苡芝的手碰到車門,發現車門鎖着,拉不開。
她僵了一下,忽然笑起,掩飾着手上的尷尬:“瞧我忘了,你們小夫妻才應該坐一起,我到後面去。”
說着,就退到了後車門,這次,車門自動開了。
七月看着他們之前默契的交流,自己彷彿連一句話的餘地都沒有。
她仍舊站着車頭的方向,看着他,笑容溫溫淡淡的:“你晚上有應酬?”
霍靳琛鬆開了扶着方向盤的手,解開安全帶,似乎要下車。
七月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我約你吃飯,你沒空,她叫你,你五分鐘就過來了——”
霍靳琛已經推開車門,邁着修長的腿朝她走來:“七月……”
後面還沒上車的魏苡芝添油加醋道:“靳琛只是送一下大嫂,也沒什麼吧。連小姐,你會不會心胸太狹窄了?”
七月卻只是死死的瞪着霍靳琛:“霍家難道沒有給她配司機嗎?她到哪還用得着你送?”
“七月,別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霍靳琛伸手,想拉住她,微沉的語調了已經有了不悅的意味。
七月卻受夠了!
昨天晚上明明是聽到他和樑洛有可能在利用自己,今天一整天,她卻始終覺得是自己做錯了,纔會令他心情低沉,甚至想着要利用晚餐的時候和他合好道歉。
可是呢?
“霍靳琛,你才帶我去見你母親,還說會好好對我……今天就和舊愛拉扯不清!你忘了這女人是怎麼吃裡扒外的,你還和她藕斷絲連?既然你難忘舊愛,還娶我幹嘛,繼續犯賤跟她在一起吧!”
說完,她踩着高跟鞋,不顧一切的往相反方向跑去。
她是痛到了極致,也失望到了極點,纔會這麼口不擇言,甚至罵他犯賤!
……
賓利車前,穿深色襯衫的男人黑眸斂着詭異深寒的怒氣,臉色黑得能滲出墨來。
一股死亡的氣息蔓延開來。
魏苡芝走上前幾步,本想勸他,小丫頭就是不懂事,可看見他臉上森寒的臉色,驀然間就堵住了喉嚨。
片刻後,霍靳琛擡步欲往七月離開的方向追去。
魏苡芝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放手。”霍靳琛回頭瞥了她一眼,漆黑深眸像是透不進光的深海,寒氣逼人。
魏苡芝竟然下意識的露了怯。
可片刻後,她又理直氣壯的挺起了胸:“我忽然想起你要的那東西,我就放在附近的公寓裡,離這不過幾分鐘的車程,要不你陪我一塊去取吧?”
說完,她便聽話的鬆開了手,只等着霍靳琛的反應。
霍靳琛抽出袖口,並沒有看她,返身就朝前走。
魏苡芝一慌,眉頭狠擰了擰,又在他身後大聲道:“你現在走了,那東西就一輩子別想拿到了!你籌謀這麼多年,甘心就在這一刻輸給霍靳言嗎?你還想回到被霍靳言任意欺打、凌X辱的日子嗎?他恨你入骨,把斷腿的仇恨全加在你身上,如果一旦讓他得勢,你跟你姐只會比當年的境況更慘!”
魏苡芝從小和霍靳琛是青梅竹馬,他在霍家是什麼情況,魏苡芝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這也是她自信不會輸給七月的地方。
現在,她就是掐着他的七寸,逼他就範。
下一秒,男人果然停住了步伐。
他轉過身來,魏苡芝臉上帶着一種得勝的笑容,靜靜等待着他回頭。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男人的大手驀的捏上她的手腕,反折過來,語氣冷漠:“你這次最好別再耍我。”
下一秒,那種腕骨即將碎裂的疼痛襲來。
魏苡芝白了臉,脣顫抖着:“我們之間有協議,我當然不會騙你……”
霍靳琛這才甩開她的手,走向賓利車門,冷到極點的聲音響起:“上車!”
……
七月跑了一段,停下,氣喘吁吁的平復呼吸。
實在跑不動了,其實也是想等霍靳琛追上來。
結果看到昏暗的天色下,來路上幢幢的陌生人影,沒有一個她熟悉的,更加悲從中來。
“既然這麼喜歡吃回頭草,你們忒麼的就過一輩子去吧!”
她扭頭,扎進路邊的一家小酒吧。
不是特別鬧騰消費特高的那種娛樂場所,就是一間兩層樓的小酒吧,吧檯前的高腳凳上坐着不少男男女女,一邊喝酒一邊講着冷笑話,不時的有鬨堂大笑爆發而出。
七月走到吧檯前,把錢包一拍:“啤酒!”
酒保見她眼眶通紅,每天有多少失意買醉的女孩,他自然心領神會。
一大杯扎啤放在眼前,七月端着那比她臉口都大的杯子,一邊喝,一邊眼淚大顆大顆的往裡掉。
那情形,讓旁邊人看了都心疼。
“小妹妹,什麼事哭這麼傷心啊?”旁邊一男人用夾煙的手放在她肩上,來酒吧玩的,還能少不了搭訕和被搭訕。
七月本來就傷心着,臉色不怎麼好,一把揮開那手:“滾開,別碰我!我有老公的!”
“呦!性子還挺烈!”大概見她還是個小姑娘,那男的也沒跟她真計較,只是繼續循循誘導,“你有老公的話,你老公怎麼還讓你一個人來喝悶酒呢?”
想到這,七月更難受了,哇的一聲眼淚鼻涕都哭了出來:“他就是個混、蛋——”
搭訕的男人還真沒見過這麼哭法的,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看了眼抹在自己袖子上的鼻涕,咬咬牙:“那他混蛋,哥哥帶你去玩點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