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男人握住她的手稍微鬆了鬆。
然後沉暮心感覺到自己額頭上男人輕微的呼出的氣息,溼潤的脣瓣在她的額頭留下一個吻,她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男人似乎發現了,動作滯了滯,然後替她掖好了被角,離開了房間。
偌大的房間重新歸於沉寂。
沉暮心睜開雙眼,左手手背上面還有殘留的體溫,空氣中也有淡淡的菸草氣息。
她低聲長吁了口氣。
祁戰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霸道殘忍,殺人不眨眼,讓她感覺非常陌生,這種情況下,祁戰對她的耐心還有多少?她沒辦法預計。
也許就快耗盡了,如果她不想辦法離開的話,難以想象再被關進酒窖裡面的話她還有什麼辦法出來。
想到這裡,她有些煩悶,掀開被子走到了窗邊把窗戶打開了。
有一絲涼風吹到脖頸裡面,涼絲絲的,讓她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忽然聽到門口有男人的聲音伴着腳步聲傳來。
沉暮心瞬間跳上牀蓋上了被子,裝作自己還沒醒的樣子。
“好,先這樣,明天你來找我一趟。”
祁戰掛斷了電話後,擰開了臥室房門。
沉暮心還躺在牀上,他眼角餘光掃到窗戶打開的一絲縫隙,眼神暗了暗,穩步走到沉暮心的牀邊。
她閉着眼睛,神情安然,一雙扇子一樣的睫毛安靜地垂着,隨着她的緊張,微微的顫動。
祁戰握住她露在外面的一隻手,儘量壓低了聲音,“暮心,我知道你醒了,我也知道你不想見我。”
聞言,沉暮心渾身一僵,面色緊了緊,還是沒有睜開雙眼。
“暮心,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不然你爲什麼救我,你完全可以放任我一個人不管的,你對我還是有情分的,對不對?”
“……”
“我也不希望我們之間變成這樣,我今天昏迷的時候做夢都是我們小時候的情形,你以前明明都是喜歡跟在我後面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遇到封世航你就變了,你要相信我,他根本沒有我愛你。”
祁戰平時也不是個多話的人,就算是明明白白地說過很多次喜歡她,說話做事也是簡單明瞭,這一點其實跟封世航有些像。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一個人坐在牀邊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難爲沉暮心一個人躺在牀上裝睡,裝的十分難受。
小時候的事情,她其實記得的不是特別多,她比祁戰小兩歲,很小的時候,小兩歲其實是個很大的年齡差,一直到祁戰高中爲了和她一個班硬是留了兩級,這纔有了一些真正好好相處的時間。
祁戰佔有慾太強了,他想要的東西一定會不擇手段拿到手,如果不能得到的話…….
沉暮心突然想到小時候她跟祁戰搶一根雪糕。
那年沉暮心五歲,祁戰七歲,那天她媽媽帶着她到祁家做客,天氣熱,冰箱裡面只剩下最後一根雪糕,祁戰的媽媽那時候還沒有跟他爸爸離婚,是個特別親切
的漂亮阿姨,她把雪糕拿給沉暮心。
祁戰正好下樓,看到冰箱空了之後,指着沉暮心手上的雪糕就喊,“那是我的雪糕,你還給我。”
話還沒說完,祁戰媽媽就訓斥了他,罰他去面壁思過。
沉母蹲下身子,握住沉暮心的肩膀,輕聲問道,“心心,雪糕我們家還有很多,這個就還給哥哥好不好。”
她那時候脾氣就很倔,本來一根雪糕也不算什麼,看到祁戰這小氣勁兒愣是不肯給了,沉母怎麼勸都沒用。
祁戰媽媽覺得臉上掛不住,也是不肯要,“祁戰這孩子被慣壞了,你們別管他,心心,你吃你的。”
可是沉暮心還沒來得及拆開包裝紙,祁戰突然發了瘋一樣衝到她面前,一把奪過雪糕,狠狠慣在地上,擡腳就踩,一邊踩還一邊瞪她,“你不是不給我嗎?你吃啊。”
見狀,沉暮心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儘管後來祁戰也被罰跪了一晚上,可是五歲的時候,祁戰小時候給她的印象實在是太差了。
差到五歲時候的記憶,只有那根被踩的不堪入目的雪糕。
此時,祁戰輕輕拂去了她鬢角的髮絲,沉暮心感覺到一隻手在自己臉上的時候,她不由得心中一沉,整個人都變得緊繃。
祁戰感受到她的僵硬,收回了手,低聲道,“暮心,我離開的這七年,無時無刻不再想着你,雖然七年前你就拒絕了我,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真的很愛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他的語氣裡面是懇求,甚至有些低聲下氣了,沉暮心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一時間也是愣住了。
她睜開雙眼,與祁戰注視着她的目光接觸到之後不自然地偏了偏頭。
半晌,她說,“祁戰,你知道的,我心裡有人。”
“我知道,可是他根本不管你的死活啊,這些天我把你接到我這裡來,他從來沒有來找過你,暮心,你還沒看出來麼?他根本不在乎你。”
見她不說話,祁戰又補充道,“我知道讓你立馬放下他不現實,可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照顧你家人的機會,我會保證把沉家的事情全部給你處理好。”
聞言,沉暮心愣了愣,祁戰好像還不清楚自己已經知道沉家發生的事情都和他有關,如果是這樣,那麼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她想了想,然後轉過頭看着他,“祁戰,你給我一點時間,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祁戰知道沉暮心從小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如果逼她做什麼事情的話只會讓她更加反感,之前他做的事情已經傷害她太多了,現在她能有這種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真的麼?”他的眼神中跳動着驚喜的光芒,“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
他激動地握緊了沉暮心的手,不敢置信地問道。
沉暮心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訕訕道,“我會試一試,畢竟我跟封世航已經離婚了,你知道的,我跟他不會有可能了。”
“你真的這麼想?”
沉暮心抿着嘴,點了點頭,看着祁戰打量
她的目光,她盡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更加堅定一些,瞪了他一眼,“你在懷疑我?”
她故意拔高了說話的聲音,就像小時候跟他慪氣那樣,試圖讓他相信自己一些。
果然,祁戰愣了愣,然後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不說這個了,睡了這麼久你餓了吧,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讓傭人給你做。”
“隨便吧,我早就餓了,還不是你在我牀邊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話,我現在能吃得下一頭牛。”
“好,我出去讓人準備,待會兒喊你。”
祁戰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話,給她掖好了被角,然後走出了房間。
他走之後,沉暮心長吁了一口氣,這演戲可真不是人乾的活兒,她還得演多久?
……
晚上,吃完晚飯之後,沉暮心提出要一個人出去散散步,剛說出自己的想法,祁戰面色一緊,沉聲道,“我陪你去。”
沉暮心皺了皺眉頭,“我自己去,你那麼多守衛還怕我跑了不成。”
祁戰見她眉宇間有着隱隱的怒氣,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早去早回,我等你回來。”
我等你回來這句話說得十分有深意,沉暮心暗忖道,要是自己試圖逃跑,恐怕下場只能是再次被囚禁吧,自己可沒那麼傻。
祁戰看着她走進院子裡面,眼神深了幾分。
這些年他在國外參加過無數場賭博,身家,性命,都賭過,可是在沉暮心身上,他好像失去了縱橫賭場的自信,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很想去相信,卻不敢相信。
“遠遠地跟着她,別讓她發現。”他低聲吩咐身側的貼身保鏢。
二十分鐘過後,沉暮心回來了,手裡還握着幾支白色的野花,看起來心情不錯。
她把花插在玄關鞋架上面的花瓶裡面,跟祁戰說了幾句話,然後打着呵欠上了樓。
沒一會兒,保鏢也回來了,恭敬地彙報了沉暮心做過的事情。
沿着別墅走了一圈,沿路摘了一些野花,就只是在散步,別的什麼都沒做。
祁戰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正好,此時手機響了,是助理打來的電話。
他接通電話,沉聲道,“什麼事?”
“祁總,丹尼爾失蹤了。”
聞言,祁戰面色一緊,從沙發上坐直了身體,冷聲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因爲怕最近事情太忙,把聯絡丹尼爾的事情交給了助理,
前天早上出發去蘇鎮之前他剛聽助理彙報了丹尼爾的調查結果,馬爾代夫的那艘船上面被S組織蜘蛛扣留的中國遊客裡面是有沉家二老的。
他剛交代了助理轉達丹尼爾想辦法去聯繫S組織的接頭人員,看看對方要提什麼要求才肯放人。
現在告訴他,丹尼爾失蹤了?
此時,市政辦公廳內,紀少卿剛開完一個緊急會議。
他從座位上起身扣好西裝釦子,跟助理顧昊說,“走吧,去看看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