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普林和羅安早早來到梅亦皊的包廂裡,王普林看着火車快要駛進谷屋縣的站臺,他提着一支行李,“夫人……不,少奶奶,我們到站了。我們今晚會在谷屋縣住上一夜,明天一早坐汽車再走,少奶奶意下如何?”
梅亦皊微微頷首,王普林先提着行李打開了包廂的門。
出了站口,王普林叫羅安留下來照顧梅亦皊,自己去打聽旅館。梅亦皊幾個人便立在出站口看向眼前的谷屋縣。
谷屋縣並不大,路也不及川平城寬。許是離得戰區不遠,谷屋縣開張的店鋪並不多,街上的行人也不多。
不知過了多久,王普林坐着黃包車回了來,“少奶奶,前面小街上有家義友旅館,是個小旅館,人不多,我看了倒也算乾淨整潔的。少奶奶去看看麼?”
梅亦皊聽王普林如此說,讓王普林叫黃包車,拉着行李,四個人就去了旅館。
那是一家小旅館,名叫義友旅館,掌櫃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臉憨態可拘的笑容。他的妻子幫着幾人提過行李,笑盈盈的往裡讓幾人,“幾位快請,快請!”
這是座中型的四合院,正房三間,耳房四間,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的,當院放着一個小木桌,上面有茶杯和茶壺,倒有幾分家庭意味。
老闆娘引他們正房旁,把幾個人讓進了屋裡,說,“剛好剩下兩間正房,你們也算是命好的。我這裡別的不敢說,院子也不臨正街,安靜得很,正適合休息。”
對於老闆娘的自賣自誇,梅亦皊報之一笑。老闆娘又張羅了幾句,就帶着羅安和王普林去隔壁的房間裡。
梅亦皊環視小屋,用隔扇門隔出來東西各一間房,墨璐已經把放在地上的行李搬去了東間裡,再從東間裡
出來時,墨璐拿起桌上的茶杯,爲梅亦皊倒滿了遞到手上,“少奶奶,您喝杯茶罷,我瞧着小院倒挺好的,被褥不潮。”
梅亦皊接過茶,剛啜一口,垂頭望着自己這一身平常衣服,“便是潮些,我們也要忍得,出門在外,哪裡有那麼容易。”
房門在這時被敲響了,王普林的聲音從外面傳了來,“少奶奶。”
墨璐急忙去開了門,讓進王普林,王普林進來關上門,便對梅亦皊報道:“少奶奶,我打聽過了,要到烏蘭縣,我們要從谷屋縣先去去口子鎮,再從口子鎮坐車趕去烏蘭縣。中間可能要經過謝水江。不過,我已經問好了,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只須再走上三天就能到達烏蘭縣。只是,現在卻不知道這汽車還通不通了。”
梅亦皊放下茶杯,“我們明早儘早去看看罷,不管通不通,我們都要去烏蘭縣。”
王普林點頭,又叮囑墨璐幾句,就退了出去。
在義友旅館用過飯後,梅亦皊便早早睡下了。
睡到半夜,聽到外面有爭吵之聲,而且聲音越來越響起來。墨璐先起了牀,她不敢出去,隔着門,把門簾挑起一條縫來向外張望。
梅亦皊在東間裡問道,“怎麼了?”
墨璐漠然的搖搖頭,“少奶奶,瞧着好像是這旅館的老闆和誰吵起來了。”
這時候,旁邊的房門開了,王普林先來到梅亦皊的房門外,低聲叮囑一句,“少奶奶,不管遇到什麼事,您都別出來。”
墨璐在門裡答應一聲,扯緊了手上的門簾。
王普林立在自己的房門口朝門房處喊道:“午星半夜的,還叫不叫人睡覺了?有什麼話好好說,大家都不容易啊。”
一個粗生大氣的男聲便吵得更兇,“喂,這位兄弟,你給評評理,我原本去時就住在這裡,我和老闆說了五日後我就會回來,叫他幫我留兩間正房,定金我都交了。現在可好,他把正房全租了出去,這深更半夜的,叫我睡哪裡?!”
老闆的聲音也有些急,“先生,您說
話也要講道理,你說五日回來,我多等你兩日,確實沒見你回來,我這才又租了出去。我也說了,我這裡現在有耳房還有兩間,也是極乾淨的,我少收你些錢,便是了。”
對方的男子聲音一調,“耳房是什麼地方?!又潮又沒陽光,被褥都能擰出水來,我家少爺可住不得耳房,我們就要住正房!”
“你,你!”老闆氣得話都要說不明白了,“你這人不是不講道理麼?!”
“你說誰不講道理,你再給我說一次!”
聽着外面的聲音,似乎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梅亦皊披着衣裳,下了牀,她隔着門,對外面的王普林說道:“你去瞧瞧,不行把我這間正房換給他們,他們不安靜,大家誰也睡不得。”
王普林也知明早大家要起早趕路,他先安撫起梅亦皊來,“少奶奶,要換也是換我這間,怎麼會換您那間。您快安心去睡罷,我去安排好就是了。”
王普林的腳步聲漸漸輕些,梅亦皊又回到了牀上。果然,沒一會兒的功夫,男人粗獷的聲音朝梅亦皊他們這邊房而來。罵罵咧咧的聲音直接到了隔壁門前,男人似乎一點沒有消火的意思。
“算你們命好,有人願意和我換,要不然,可有你們瞧的!敢惹我們,大家雖是出門在外,可也不是好惹的!”
就在此時,有個男人略帶沙啞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了來,“阿福,不要再說了。”
前面的男聲像被掐斷了,他再沒多說一句話。
隨着隔壁房門一關,院子裡徹底安靜下來。
墨璐輕手輕腳的回到自己牀上,低聲對梅亦皊說:“少奶奶,我剛纔藉着燈光看隔壁的那個男從,面色很兇,雖沒看清他家主人的模樣,不過主僕秉xing相似,看着這僕人敢如此放肆,主人也好不到哪去,少奶奶要多多防着他們。”
梅亦皊把夾被蓋在自己的身上,合上了眼:“明早我們早走,哪裡再會有機會相見。墨璐,還要早起,早些睡罷。”
墨璐不再作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