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死寂無聲,女孩孤獨地坐在沙發上顯得落寞無助,那一臉淚痕彷彿是在控訴唐瀟的無情。
一夜夫妻百夜恩,如今她身懷六甲,卻遭到了唐瀟以及唐家人的冷遇,若不知內情,恐怕多半會同情她,並且譴責唐瀟。
夏寧泰沒有被她僞裝出來的可憐所迷惑,端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先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調出一幅幅照片然後呈現在女孩面前,輕聲道:“認識照片裡的人嗎?”
貌美如花的女孩冷淡地掃了眼手機屏幕,隨口說了個名字,夏寧泰調出下一張照片,重複問先前的問題。
女孩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對方手機裡照片人物,她認識大半,卻也只是知道這個人的表面信息,不認識的便搖搖頭。
夏寧泰最後收起了手機,攤手道:“天海半數以上的單身貴族,家中資產上億的人物,你都認識,看來你不是個普通女孩嘛,讓我猜猜,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做美夢嫁給這裡面其中一個,或者,或者你也可以退而求其次,等待高價被包養?”
女孩面露冷笑,眼淚又落了下來,道:“你想要羞辱我,然後我就離開這裡?做夢!我告訴你,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唐瀟的,他必須負責!親子鑑定寫得一清二楚,孩子是他的!”
夏寧泰點頭道:“他會負責,會對孩子負責,對你,不好意思,條件的底線是三百萬。你生下孩子,拿上三百萬離開。我們籤合同,公證,從此以後,你與孩子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不要這三百萬,那麼,你想幹什麼,自殺?請便。墮胎?請便,去外面胡言亂語詆譭唐瀟或者宏信集團?請便。”
“三百萬?你當我是要飯的!唐瀟,業科的總裁,年薪起碼就是一千萬吧!”
女孩這話一說出口,夏寧泰心裡有了底。
說來說去,還是爲了錢。
不過,她還真說離譜了。
唐瀟年薪有多少。他跟這幫哥們兒出來娛樂聚會時,大家好奇過,詢問過,結果是,他年薪只有一百萬,而且沒有任何福利補貼。
對於一家如業科這樣每年營業額超過百億的企業而言。總裁的年薪至少保底都應該是五百萬以上,可唐瀟即便到了今天,也只是試用期,隨時可以被集團總部下達一紙離職信。
正因如此,唐瀟一直緊繃心絃埋頭工作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怠慢。
若不是半年前施耐德的陰謀,恐怕他根本不會去夜店放縱。惹來這筆風流債。
唐瀟家裡,滿打滿算,估計也就四百萬出頭的財產,唐信是世界首富,不代表他會把錢送給親朋好友,一個個讓他們也都成爲富豪。
對於一些關係不錯的人,扶一把,經濟上提供些便利,這一點唐信倒是沒有顧忌,比如給謝青雲開律師事務所,讓謝昆峰開醫院,給唐瀟父母承包宏信集團生活區超市的機會等等。
可終究,唐信不會白送錢給誰,那樣只會滋長好吃懶做與不勞而獲的邪念。
夏寧泰溫和一笑,說:“你還沒明白你在要挾誰。你要自殺,你要抹黑宏信集團,這是你想當然的手段,可是,你沒有想過被你要挾的人,會做出怎樣的反擊!你覺得你站出去外面對世界宣佈控訴唐瀟的無情冷血,然後公衆就會同情你,憐憫你,進而激發仇富心理口誅筆伐唐瀟嗎?呵呵,你太天真了,我告訴你會發生什麼。”
說到這裡,夏寧泰神色驀然一變,冷酷漠然,女孩咽咽口水緊張起來,她的確只是一廂情願去幻想她要挾的後果,這是人的通病,總以爲自己手裡握着王牌,卻不去摸清對方到底有怎樣的實力做出反擊。
夏寧泰湊到她面前,面無表情冷漠道:“你能控制媒體嗎?你有錢操控輿論傾向嗎?沒有,你一無所有,你只有一副天生姣好的皮囊,只有一顆貪婪拜金的心。你以前做過什麼?交過幾個男朋友?有沒有做過人流?在夜店廝混過多長時間?這些,我們都可以查到,同時,你家庭所有成員的過去,現在,一切信息,我們都可以查到!違法亂紀的人會被送進監獄,不道德之人會被大肆宣揚從此擡不起頭做人,而你,你以爲,外界會同情一個天天流連夜店等着釣金龜胥的拜金女?你抽菸,喝酒,與別的男人在夜店放縱親密擁抱接吻的片段畫面會被無限放大,人們會看到你的醜惡一面,會憎恨你,會落井下石,會破口大罵你活該!唐瀟呢?他連續兩年都是傑出青年,他在總裁位置上接觸的官方大人物是你連想都不敢想的,你以爲,他會被你這樣幼稚的威脅所擊倒?你會毀掉他?天還沒黑,別做夢!”
因業科涉及軍工,作爲總裁的唐瀟的確能夠接觸很多曝光率極低的大人物,或軍方或來自京城,或是著名國企的頭兒。
這番話從頭到尾沒有一字是虛言。
女孩眼中流露出了恐慌之色,她結結巴巴“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任何強硬的話。
夏寧泰神色一緩,淡淡道:“我如果是你,聰明的做法是拿着三百萬,生下孩子,忘掉這件事,然後用這筆錢包裝自己,開一間時裝店或小珠寶店,把自己僞裝成高貴女郎,自力更生有本事令人高看一眼,然後,那些有錢的單身貴族就會像蚊子一樣揮之不去地在你身邊轉悠,到時候你想選誰,主動權在你手中,嫁入豪門麻雀變鳳凰或是玩着感情遊戲滿足自己虛榮心和罪惡快感,這都隨你的便,而那樣活着,難道不比你現在假裝擠眼淚博同情更加瀟灑快活嗎?”
女孩完全被說愣了。
大概夏寧泰這語言藝術中的軟硬兼施,令她陷入了迷惘之中。
擔憂後怕,硬不起來,最終只能順着夏寧泰描述的幻想去思考。
她神色一變,板起臉道:“我要五百萬,這是最低條件。”
夏寧泰搖搖頭站起身,哀嘆道:“唉,爲什麼世上總有這麼多天真的人呢?”
見他不答應,又起身要走,女孩着急地喊道:“我肚子裡,可是唐瀟的骨肉!一拍兩散的話”
夏寧泰哈哈大笑,回頭目光憐憫地凝視她,嘲諷道:“男人要孩子很難嗎?醫學手段能播種千萬,自己來,一天起碼也能兩三次,他想要孩子,像你這樣的女人,排着隊能給他生一個連隊。如你所說,五百萬,五百萬足夠他找到多少像你這樣願意給他生孩子的女人?人吶,要有自知之明。”
女孩崩潰了,向着夏寧泰的背影吼道:“給我三百萬!我生下孩子從此消失!”
夏寧泰回頭溫和笑道:“好,別大聲叫嚷,現在,平靜一下你的心情,然後離開,坐車去白和醫院,在生下孩子之前,你就一直住在那裡,住院費用我們承擔,會有律師上門與你籤合同,就這樣,快點,在我面前,消失!”
女孩噤若寒蟬,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強制讓自己鎮定地走出了客廳。
在外面看到她離開,夏寧泰走出來,微笑道:“現在,讓言廣律師事務所接手吧。”
“三百萬是怎麼回事?”
唐瀟有些迷糊,剛纔聽到客廳裡女孩嘶吼着給她三百萬,心中其實猜到了答案,只是他不願面對。
夏寧泰搖頭晃腦道:“呃,我代表你和她立下協議,她生了孩子,孩子歸你,她從此消失,封口費三百萬。你難道不願意?”
唐瀟臉色有些尷尬,家裡有三百萬,但那會讓他家的經濟狀況一下子變得緊張。
這筆支出太沉重了!
錢慧瑤平和地說道:“你不用擔心,錢,你可以當做先借公司的,以後每年從你公子里扣。”
喬正茂也大大咧咧地拍着唐瀟的肩膀說道:“三百萬算個球,你兒子,也算是我的乾兒子了,我出一百萬算是紅包。”
人跟人就是不一樣,喬正茂拿他老子的錢不當錢,花錢就跟擰開水龍頭一樣,反正在他心裡,他老子的錢,遲早都是他的,早花晚花都一樣。
錢慧瑤目光轉向了夏寧泰,輕聲道:“元旦之後,你來宏信集團總部大樓,十四層公共關係部門報到,未來你是我的助理,等你熟悉了公司的情況,工作上完全適應後,你就接替我的位置。”
聽到這個消息,夏寧泰神情劇變,他驚愕地望着錢慧瑤,發現對方不是開玩笑,他伸手指了指裡屋,說:“這事兒,應該是我姐夫做主吧?”
面對這樣的邀請,夏寧泰想都不用想,當然是接受!
可是,正因他明白錢慧瑤工作的重要性,才質疑錢慧瑤的話,她如果要離職,也輪不到她做主誰是繼任者,她有推薦的權力,但接受與否,那是集團高層的決定。
錢慧瑤滿面微笑說道:“誰讓你來的?”
夏寧泰仔細一想,露出一抹笑容恍然大悟。
唐信在陽臺上和唐瀟的父母聊了很長時間,以平輩的身份聊些家長裡短,又以長輩的身份把話題放在了唐瀟身上。
出了這樣的家醜,唐瀟父母生怕唐瀟會失去唐信對他的信任。
不過唐信沒放在心上,最終讓兩口子放下心來,不但會繼續讓唐瀟在業科幹下去,在未來還會委以重任!
臨別前,唐瀟滿面悔恨自責地站在唐信面前,慚愧地擡不起頭。
唐信對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該找個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