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太麻煩了,要不還是算了吧……”韓燕也被嚇住了,她最多想過兩居室,頂破天了是個比較好的小區,就像有些客戶住的那樣,進小區大門都得要證件。
雖然這個小院位於衚衕裡,外面看着也不太扎眼,可一進來之後的感覺完全不同。正房都是帶臺階、帶廊子的,足足有四米多高,給她的壓力很大。
“這麻煩什麼,傢俱你先別買,晚上回去先收拾收拾,只帶必要的東西,傢俱電器舊衣服什麼的就別拿了,我先幫你找點傢俱電器。”
“頂多到明年吧你們就搬對面去,我家後面還有兩個大院子,明年估計就能蓋好了。那裡是我自己的產權,這裡算是借住,先湊合湊合吧。”
來了就別想走,洪扒皮可沒那麼好說話。他並不想讓韓燕母女倆一直住在這裡,自己家後面的院子已經基本搬空了,下個月就能開始拆,怎麼一年也蓋完了。
那裡纔是韓燕母女倆的歸宿,不光是她一家人,到時候費林兩口子、唐晶兩口子、古欣兩口子,只要結婚就都可以搬進去住。
這樣一來,北面是徐家老太太的院子,中間是這兩個院子,南邊是自己的院子,東面是魏老太太的院子,西邊是衛生部的宿舍區,這一片就沒別人了。
洪濤打算自己弄個居民小區,把這一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規劃、管理,外人都別來,全是親戚朋友,逢年過節啥的得多熱鬧啊。
要不是姥姥捨不得她的房子也得把她接過來,小舅舅兩口子就算了,自己和他不能總碰面,天天湊到一起容易打架,時不常看看互相都活着就夠了。
“別愣着,這條衚衕裡有四套院子,都是用原來的大院子一劈兩半新翻蓋的,格局都差不多,你們轉轉,喜歡哪個就住那個。小地主,把那幾個院子門都打開,燈也開開。”趁着韓燕還沒緩過氣來,洪濤一把抱起田思思,喊着負責看院子的唐晶手下,大步就朝外面走去。
韓燕已經沒主意了,每個院子看着都好,最終還是田思思發了話,她喜歡其中一座院子裡的大棗樹,想在樹下弄個鞦韆。
“地主,明天讓老唐找人在樹上弄個鞦韆,主意安全啊,別摔着。”得,那就這裡了,鞦韆必須有,至於怎麼有洪濤就不管了。
“您放心,我從小就爬樹,這點事兒不算活兒。”小地主已經是費林組織裡的第四代小弟了,一直跟着唐晶在代練團裡混,就是因爲家住後海南岸才獲得了這個美差。整天啥也不用幹,只要拿着鑰匙在這幾座院子裡巡視巡視,等有人搬進來之後他就是物業公司,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
“我不是怕你摔着,是說讓你把鞦韆弄結實點別摔着我外甥女。這是我姐,以後就靠你了啊,只要我外甥女說這裡誰欺負她了,我就揍你!”真是什麼人找什麼手下,唐晶找來的都是腦子裡缺根弦的,幹活沒問題,說話極不靠譜。
“嬸兒,您放心,有事兒您就喊我,我就在旁邊院子,咱妹子在哪兒上學?我先去給她鋪鋪路,這片的小學我都平趟!”腦子不好使沒關係,小地主的嘴很甜,叫的那叫一個親啊。
“哎……謝謝您了……”韓燕非但沒覺得安全,反倒更忐忑了。
如果洪濤只是看着有一股子邪氣,那這個外號叫地主的小夥子就已經不是邪氣了,他全身上下就沒一點正常的地方。黃綠交錯、五彩繽紛的頭髮,滿身金屬零件的衣服,一腳能踢死一頭牛的高腰戰靴,再加上脖子上露出來的紋身,很說明身份。
看完了房子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洪濤還想請韓燕去自己家裡坐坐,順便聊聊韓雪的事兒。她人不在了,總得有個墓或者骨灰盒啥的吧,自己能給韓燕找到新家自然也要給韓雪找個歸宿,不能總讓她漂在外面。
可是經過這麼一個大驚大喜的晚上,田思思小朋友的精神還不夠堅韌,有點困了。既然這樣洪濤也就不勉強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聊。
“燕子,你姐姐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認識比洪總,你們原來是鄰居?”先送韓燕回家,洪濤也沒想去韓燕家裡看看,這會讓她很尷尬的。陶晴也跟着下了車,說是去幫韓燕收拾收拾。等洪濤一走,她的小八卦就來了。
“我姐姐在嚴打的時候被政府槍斃了,以前沒和您說是怕您多想,其實她不是壞人。”突然蹦出來一個洪濤讓韓燕的心理變化很大,韓雪的往事一被提出來再想壓就壓不住了,此時她也正好想找人聊聊,陶晴應該算是唯一的聽衆。
“這倒不奇怪,當年真的假的可沒少殺。這麼說我就有點明白了,洪總以前應該也是混社會的,你看那個叫小地主的人,標標準準就是個流氓啊,我剛纔還奇怪他們怎麼能湊到一起呢。”
“也難怪,這些年混得好的都是他這樣腳踩黑白兩道的,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現在有了你姐姐的情分,你們母女倆算時來運轉了,以後可別忘了姐姐我啊。”
聽了韓燕的描述陶晴有點恍然大悟,她的社會經驗比韓燕多,看人也準,一個小地主就讓她有了很多疑問,不過最後這句話纔是真正想說的。
“看您說的,到現在我也沒想好到底該不該接受他的好意呢。您也說了,他可能不是什麼好人,我們母女倆和他走太近會不會對思思有害處?”沒有了洪濤在一邊不斷的忽悠,韓燕的理智終於回來了,有點左右爲難。
“我說傻妹子啊,他又沒說讓你們和他住一起,而且還給思思找重點學校,這能是光小學嗎?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兒,到了中學應該也一樣。”
“思思是學習不錯,可是光學習好就能有好出路啦?你啊,這些年算是白活了,現在拼的不是腦子,而是爹!沒有好爹,學習再好管個屁用!”
“他雖然不是思思的爹,可他是思思的舅舅,不管幹的還是溼的,對思思只有好處沒壞處。你要是不想再讓孩子跟着你受苦,這個乾弟弟就得認啊。”
“總不能讓洪總追着你認乾姐姐吧,人家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算很仁義了,咱們做人不能要求太高,你說是不是?”比起洪濤的忽悠陶晴更會勸說,她也更瞭解現在的韓燕,句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
“我姐姐要是還活着該多好啊,她比我有主意多了……”陶晴說的話確實打動了韓燕,事實上她已經屈服了,光是一個女兒的教育問題就足以壓垮她這個無權無勢的單親母親。
這又讓她更懷念韓雪來了,想當初自己遇到難題都是這位姐姐過來幫自己遮風擋雨的,這些年沒有了她,自己過得無比艱難。
沒過兩天,清晨的後海邊上就出現了一大兩小三個晨跑的人。大的是洪濤,小的是十歲的田思思和八歲的劉備,有時候屁股後面還會跟着一個三四歲的小黃毛。不過他跑不了多遠就跑不動了,洪濤當然也不會等着他。小孩子鍛鍊不能太早,小馬超就屬於還不夠歲數的,練個毛!
韓燕母女已經搬過來了,張媛媛屋裡的傢俱讓洪濤都給弄了過去,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回來住,擱在那裡只能發黴長毛,不如廢物利用。
雖然洪濤說韓燕不用每天上班,但是她挺倔強,不想在家裡白拿工資,週一到週五每天都按時按點去順風公司報道,有活兒沒活兒也那麼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