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重症病房的厚重玻璃外,他嘴角揚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安靜地凝視着裡面這副美好的畫面,男俊女俏,圍繞在他們之間的粉色泡泡,讓人羨慕不已。
梟墨騫察覺到了來自外面的視線,猛地扭過頭,在看見金洛時,微微頷首,起身,給kk掖了掖被角,這才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老闆,恭喜啊,榮升成爹地了。”金洛笑眯眯的一拳打在梟墨騫的肩頭,他們與其說像上下屬,不如說更像是兄弟,像朋友,可以肆無忌憚的嬉戲打鬧,可以爲對方出生入死,這是一份極爲深重的兄弟情義。
梟墨騫聞言,眼眸裡閃過一絲柔光,“你不說我險些還忘了這事。”
“喂喂喂,該不會寶寶出生後,你還沒看過它吧?”金洛嘴角一抽,愈發覺得有這個可能。
在某個準爹地眼裡,大概只有他的老婆纔是最重要的,哪裡還顧得上其它?但是也沒必要誇張到這種地步吧?連自己剛出生的孩子,一眼也沒來得及看?
梟墨騫微微一笑,“走吧,陪我去看看孩子,這幾天我要陪着她度過危險期,孩子就要拜託你照顧了。”
金洛覺得自己特像保姆,還是梟墨騫他們一家三口專用的,伺候完他,伺候完齊珊兒也就罷了,現在還要伺候他們的小祖宗?
金洛幽怨地看了梟墨騫一眼:“老闆,我現在辭職的話,來得及嗎?”
他忽然間有些後悔跟在梟墨騫身邊了,這哪裡是助理,分明囊括了保姆、司機、傭人……
“我連分公司也送給你做禮物,還捨得向我開口討要加薪?”梟墨騫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出生的原因,他這半年來略顯壓抑的情緒,此刻得到了緩解,略帶放鬆,連說話,也有了以往毒舌的感覺。
金洛苦哈哈地笑了笑,“老闆,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看,我來照顧小少爺,怎麼說也給你省下了一筆請看護的錢,對吧?而且我還未你和夫人的進展,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再怎麼說你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梟墨騫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嬰兒房外,裡面繞着牆擺放着不少保溫箱,裝着品種不一的同一種生物,似乎每一隻,都差不多。
金洛的臉都快貼到玻璃上去了,他細細眯起眼睛,來回掃視了好幾圈,最後才吶吶的問道:“老闆,這裡面究竟哪個是小少爺?”
梟墨騫特彪悍的抓住了路過的一名護士,“請問我的孩子是哪一個?”
護士一臉茫然,她還從沒有遇到過這樣做爹地的,連自己的孩子是哪個都不清楚?詭異的看了梟墨騫幾眼,看得他難免有些尷尬。
“請問你的名字是?”
“梟墨騫。”
“稍等。”護士推開嬰兒房的房門,走了進去,在保溫箱外面貼着的紙條上來回看了看,然後指着最角落的位置說道:“諾,這就是你的孩子。”看着那皺巴巴的一團生物,梟墨騫的臉上卻綻放出了極爲炫目的柔和笑容,那是他的孩子,他腳步極快的走到保溫箱旁,看着白色的墊子上,安靜蜷縮着的大約只有自己半個手臂長的嬰兒,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俊朗的面容緊貼在保溫箱上,恨不得能刺破這箱子,將臉貼在嬰兒的身上。
“好醜。”一旁的金洛皺着眉頭特嫌棄的吐出了兩個字。
“你這個月的獎金沒了。”梟墨騫冷冷望了他一眼,他的寶貝怎麼可能和醜搭上關係?他應該是天底下最乖巧,最可愛的存在。
金洛嘴角猛地一抽,兩個字卻讓他一個月的獎金打水漂,神色不免愈發地幽怨幾分,“老闆,你摸着良心說,這個孩子真的漂亮嗎?”
跟個猴子似的,全身的皮膚都皺成了一團,到底哪裡有美感了?可是他也不想想,作爲一個父親,哪怕自己的孩子再難看,在他的眼裡,也是最珍貴的寶貝,哪裡容得別人如此點評?
“你是想連薪水也不要了嗎?”梟墨騫眼底染上了淡淡的薄怒,對金洛的話很是不滿。
他立刻做了個閉嘴的動作,聳聳肩,懶得和某個父愛爆發的男人繼續爭辯。
反正他是完全沒看出來這孩子究竟哪兒美的。
梟墨騫靜靜凝視着孩子的臉廓,可左看右看,怎麼看,似乎都和他與kk沒什麼相像的地方。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困惑,一旁的護士噗嗤一笑,“剛出生的孩子大多都是這樣,等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很多了。”
“是嗎?”梟墨騫淡淡地應了一聲,手指在保溫箱上撫摸着,神色溫柔至極:“我能抱抱他嗎?”
“可以。”護士打開保溫箱,將孩子用毯子包裹好,遞給了某個初爲人父的男人。
梟墨騫有些生疏且稚嫩的將孩子抱住,雖然在書上她看到過無數次如何抱孩子纔是最正確的姿勢,但當他真的抱住這個小生命時,他卻鮮少的緊張了起來,連雙手也不知該往哪裡放,深怕力道用重了,會傷着他。
金洛站在一旁,無語地搖晃着腦袋,他真該把這一幕給拍下來,以後拿給報社,說不定還能賺一筆不小的獨家新聞報酬,誰又能想象到,商場上雷厲風行的梟總,只不過是個連抱孩子也會不安的普通男人?
瞧瞧這模樣,好似抱得是座金山,愛不釋手。
“你看,可愛嗎?”梟墨騫舉着孩子,將臉緊緊貼在他的臉蛋上,擦了擦他的皮膚,但隨後,他的眉頭就不由得皺了起來,輕輕掀開孩子身上的毯子,那動作,極致猥瑣。
“老闆,你在做什麼?”他已經飢渴到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肯放過了嗎?金洛眉心直跳,怎麼樣也無法將這麼猥瑣的動作和梟墨騫聯繫在一起。
喂喂喂,他在自己心底的形象,可是宛如天神般偉岸的,可如今……
梟墨騫隨意地說道:“我只是檢查檢查他的性別。”“噗嗤。”護士再也剋制不住捂着嘴,咯咯的笑出聲來,她見過不少初爲人父的男人,每一個都會鬧出不大不小的笑話,可獨獨沒有一個,居然在孩子出生後,連他的性別也弄不清楚,還要用這樣的方式去確認。
金洛的雙肩也在不停地發抖,他好不容易纔穩定住心底的情緒,嘴角的笑卻是怎樣也剋制不住的:“那老闆,你觀察了半天,得出結論了嗎?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個女孩。”梟墨騫滿足地輕笑一聲,將毯子給寶寶蓋上,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彷彿要揉入自己的身體裡,那麼憐惜,那麼溫柔。
“so,老闆,你要對看了小公主的第一次,負責嗎?”金洛憋着笑,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特猥瑣的問道。
梟墨騫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閉上你的嘴。”
金洛見他果真要動怒了,急忙閉嘴,他可不敢挑戰老闆的怒火。
在嬰兒房和小公主待了許久,離開前,金洛才問道:“對了,小公主的名字是什麼?”
梟墨騫表情一僵,“還沒想好。”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他老早就忘了答應過kk,下一次見面,會告訴她,他給孩子取名字這件事。
“我愈發覺得,你這個做爹地的,做得不稱職了。”金洛無奈的搖了搖頭,“老闆,這孩子你得給它足夠的關愛,要不然小心長歪了。”
“放心,再歪,也是我手裡的猴子,掀不起什麼風浪,更何況,她有這個資本,不是嗎?”梟墨騫霸道的說道,哪怕今後他的孩子將這個天捅破,他也有本事給她補上,她是他和kk的結晶,理所應當該得到世界上最好的。
他會傾盡全力,給她,和他的愛人,幸福的生活。
看着梟墨騫強勢的模樣,金洛聳聳肩,不置可否,“老闆,你和夫人的關係,還沒有緩和嗎?”他有一段時間沒去過別墅看望齊珊兒,所以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太瞭解。
只是,現在連孩子也出生了,這對準父母,難道還打算繼續劍拔弩張的過日子?
梟墨騫臉上的笑容頓時淡化了幾分,神色頗有些黯淡、疲憊,鮮少見到他這副樣子,雙肩像是被什麼打敗一般,無力的垂落在身側。
走廊上刺目的白色燈光從頭頂上傾灑下來,落在他的身上。
“大概她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雖然他也從未期待過她會原諒他,但偶爾,梟墨騫也會懷念曾經和kk在突尼斯度過的簡短的甜蜜時光。
那時的他們,就和普通的情侶一樣,十指緊扣在蔚藍的海岸邊漫步,坐看雲起雲落。
可是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強迫她,不願讓她離開,哪怕動用所有非人的手段,哪怕折斷她的羽翼,也在所不惜。
金洛看着他這副表情,就知道兩人的關係還處於冰點,他搖搖頭,勸道:“老闆,你對夫人表達愛意的方式,太過了。”“什麼意思?”梟墨騫的神色晦暗不明。
“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太過霸道的愛,你不覺得,這樣的感情,會讓人覺得沉重,覺得窒息嗎?”更何況,誰會對自己心愛的人,注射鎮定劑?誰會把她圈養在自己的別墅中?將一隻雄鷹生生養化爲一隻籠中鳥?
即便是普通的女人,也會被這樣的愛情逼到崩潰,更何況,齊珊兒從來就不普通,她的冷漠,她的強勢,她的能耐,都是刻在骨子裡的,再這樣下去,他們的關係永遠不會得到緩和,只會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