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琬琰一愣,緊緊一握手中的玉珠,道:“替本宮更衣,既然陛下不去看清嬪,那就由本宮代替他去。”
行琬琰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單獨去白秋文宮裡了,自從姐妹倆反目以來,每次去對方的寢宮都像是闖入龍潭虎穴一般,稍有不慎,就會落得萬劫不復之地。
行琬琰無論是入宮前還是入宮後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她和白秋文竟然會弄成這個樣子,若不是白秋文主動陷害她,或許她還以爲只是自己多心。
究竟是她害自己在先,即便自己要反擊,亦不算是錯。
她如今也是一位母親了,爲母則強,白秋文如此不顧後果地揭穿害自己的人,也不外乎是因爲腹中的孩子,爲了她的孩子,她也可以放手一搏。
白秋文倚在榻上,睡得沉沉的,行琬琰攔下正要叫醒她的冬兒,道:“別了,你家小主既然睡了,就別吵她了,本宮不過來看一眼,等下她醒了,你與她說一聲就是了。”
冬兒低着頭連連稱是:“奴婢知道了。”
“你家小主近來身子怎麼樣?”
“已經好多了。”
行琬琰淡淡道:“在吃補藥嗎?”
“吃着,”冬兒道:“太醫開了不少補藥。”
“那正好,本宮這裡有一藥方對孕婦身子極好。”說罷瞟了一眼元寶,元寶立刻將袖中的藥方子遞了上去。
“這張藥方待你家小主醒了之後便給她吧,她若願意吃便去太醫院抓來吃,本宮就不打擾了。”
行琬琰瞟了一眼榻上的白秋文,道:“你家小主身子一向弱,飲食方面要尤爲小心,旁的莫說,御膳房的新菜式最好也要叫太醫瞧瞧,看有沒有什麼與身子衝撞的東西,知道了嗎?”
冬兒小心翼翼道:“奴婢知道,妙妃娘娘說得極是,奴婢一定記得。”
“這便好,”行琬琰轉過身去:“既這麼着,本宮就先走了。”
行琬琰前腳剛走,白秋文便從牀上坐了起來,冬兒趕緊拿過一個軟枕墊在她腰下讓她靠着,白秋文道:“那張藥方子拿來我看看。”
冬兒不敢不從,依禮將袖中的藥方子遞給她,白秋文接過看了兩眼,大多是些性情溫補的藥材,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她怎麼會這麼好心,巴巴兒地給我送藥方子來。”白秋文心裡一陣疑惑。
冬兒道:“小主雖然不知道,但是卻可以去太醫院找太醫看看,太醫總不會誆您。”
白秋文心裡越想越不對,便說:“你且拿着這藥方子去太醫院問一問,不論結果如何,都抓幾副藥回來。”
冬兒不明白:“這藥若是沒有問題,小主吃了便罷,可若是有問題,小主打算怎麼辦?”
“我的身子我清楚,”白秋文撫摸着小腹,手掌能明顯感覺到腹中的小生命,她忍不住道:“這個孩子能不能生下來都是個未知數,我不得不爲自己準備好後路。”
冬兒一聽這話,心下一驚:“莫非小主打算……”
“沒錯,”白秋文重重地閉上眼:“不論我的孩子有任何意外,都是行琬琰害得,我不能放過她!”
宮裡盯着她的肚子的人不止行琬琰一個,但是行琬琰是她最大的敵人,皇后無子,她以這個孩子與皇后交易,皇后勢必會保住她,儘管皇后在之前害過她,但只不過是給她的警告。
“小主,小主爲什麼不與妙妃交好呢?妙妃既然冒險送來這張藥方子,等於是把自己無形之主做了魚肉,小主既爲刀俎,何不三思而行?”
冬兒的話未必沒我道理。
白秋文咬住下脣,若是行琬琰真心與自己交好,那麼如今的一切都尚有轉還的餘地,比起皇后,行琬琰必是不會奪取自己的孩子的,但是,行琬琰真的可信嗎?
白秋文只怕行琬琰所做的一切都是障眼法,但是……若放手一搏,未必一定會輸。
“這張藥方子先收着,過段日子再說,”白秋文道:“日後行琬琰送來的東西,一律要那給我看過知道嗎?”
冬兒點了點頭。
晚上的時候,鈴鐺掌夜,行琬琰手捧着一本《全唐詩》看,偶然瞥見鈴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憋着怪難受不是?”
鈴鐺抿了抿脣,趨前幾步:“娘娘,奴婢就是不明白,爲何您今日要特意去看清嬪,還給了她一張藥方子,您就不怕她用那張藥方子害您?”
這樣的事情連她都能想得到,沒道理行琬琰卻不知道,她就是不明白,行琬琰既然知道可能會發生這件事情,卻爲何還要這樣做。
行琬琰知道她心下疑惑,於是道:“這張藥方沒問題的,事前我已經給太醫看過了,而且是當着陛下的面,即便真的出事了,也賴不到我身上。”
鈴鐺這才放心下來道:“原來娘娘早就有了對策,可嚇死奴婢了,還以爲娘娘被姐妹之情衝昏了頭。”
“姐妹之情?”行琬琰冷冷笑道:“自從她白秋文害我的那天起,所謂的姐妹之情早就不在了,我不會任人宰割的。”
“可是娘娘爲何要送那張藥方子給清嬪?”鈴鐺對這一點仍是不明白。
行琬琰卻也不解釋,只是道:“我意有所圖,你等着瞧吧。”
又過了幾日,皇后帶着衆嬪妃到白秋文宮中去看她,果真是給足了她面子,就是從前行琬琰懷孕的時候,也不曾見有這樣的陣仗,可以看得出來,皇后果真是很討厭白秋文的。
行琬琰自然也是去了的,不過她可不是爲了看白秋文的,而是爲了觀察皇后對白秋文的態度。
她之前對白秋文的試探,白秋文還不曾迴應過,所以她有些擔心,莫不是白秋文在她與皇后只見選擇了皇后嗎?
行琬琰到達是,殿中已經坐滿了人,賢貴妃去得早,如今正坐在牀榻邊上,她的左手邊是皇后,行琬琰與她對視一眼,只瞧得皇后與白秋文極親熱的樣子。
行琬琰上去行了個禮,皇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微微笑道:“不必多禮了,你可是陛下心尖尖兒上的人物,本宮也捨不得你行大禮。”
此話一處,行琬琰便覺得周遭嬪妃的眼神變得冰涼狠辣起來,不過她只作不覺道:“哪裡話,您是陛下的皇后,給您行禮不是應當的麼,您可不能爲着陛下寵愛妾身便壞了規矩。”
皇后聽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只顧着與白秋文說話,不再理會行琬琰。
行琬琰走上前去:“姐姐這兩日怎麼樣了,身子可好些了嗎?”
白秋文見是她來,微微一笑,柔聲道:“多謝妹妹關懷,身子已經好多了,這幾日就可以下牀走動走動了。”
行琬琰頷首笑道:“那極好,想必陛下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
皇后輕咳了兩聲,白秋文垂下眼眸,不再與行琬琰說話,行琬琰心下明白,其實這些日子以來,白秋文與皇后,究竟是貌合神離了。
“如今姐姐宮裡倒是興起來了,不像前些日子,死氣沉沉的,總叫人悶得緊。”行琬琰說着有意無意地看了皇后一眼。
白秋文道:“前些日子總是夢魘,夜晚不得休息,白日裡人便犯懶,所以這殿裡用沒什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