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甫曜穿着一件絳紅色金絲盤龍軟綢袍,襯裡用紅色,領、袖、襟、裾均緣黑邊,頸項下垂白羅方心曲領一個,腰束金玉大帶,頭髮用雙龍戲珠金冠束着。
“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行琬琰不敢直視皇甫曜的眼睛,只一直低着頭。
“你來了,”他輕輕地道。然後親自扶着行琬琰起身。“天色還早,陪朕看會兒書。”
行琬琰順着他的手起身,“是。”殿裡金鑲珠鏤空扁方里點的不是龍涎香,行琬琰聞不出來,聞着像太液池的荷花一樣清冽又像是水果的清香,情不自禁深嗅了幾口。
“妙貴人到!”
皇后看到來人穿着娟紗金絲繡花長裙,頭上戴着嵌珠珊瑚蝙蝠花簪,珊瑚點翠素簪和白玉壓鬢簪,耳邊的紫玉芙蓉耳鐺隨身子搖曳。一身裝扮即符合貴人的身份又不出格也不過分低調,皇后很是滿意。“妙妹妹來了,起身吧。賜座。”
此刻在景陽殿裡的諸位都知道皇上一連兩日召妙貴人侍寢,且太極殿還賜下不少東西,就在她們以爲第三日皇上還會召她侍寢的時候皇上又翻了柔貴人的牌子。且行琬琰請安一向準時,比規定時刻早到一刻,見着各位也都按規矩行禮請安,后妃們想挑個刺,還挑不出來。因此還沒人開口刁難行琬琰。
皇后開口問身邊的橙秋:“賢妃和清貴人的身子都好些了嗎?”
“回娘娘的話,賢妃娘娘那邊說是可以起身了,只是還不能吹風。清貴人似乎嚴重些,現在還躺着呢。”
皇后“唔”了一聲,道:“既如此,你稍後親自去看看清貴人。”
皇后和橙秋說話的聲音沒有可以壓低,因此下面的人都可以聽清。
淑嬪嘖道“清貴人看着英姿颯爽神采奕奕的,怎麼只得了個風寒便病的這麼嚴重,若是這幾日不能侍寢,那以後可就更不容易被翻牌子了。”
行琬琰聽見淑嬪說到白秋文,言語間頗有不屑,“淑嬪姐姐多慮了,清貴人只是風寒,想是過兩天便該好了。姐姐費心了。”
淑嬪不樂意行琬琰接她的話,開口有些咄咄逼人:“妙貴人這是什麼意思,本宮只是關心清貴人罷了。你和清貴人情同姐妹便不許我們和清貴人做姐妹麼?”
行琬琰不喜淑嬪陰陽怪氣的語氣,正欲開口,忽聽得一道嬌俏的聲音。“喲,這兒怎麼這麼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大街上呢,淑嬪也是,跟一個小小貴人費什麼嘴皮子。”
行琬琰望向門口,原來是容貴妃,難怪口氣如此輕狂,將中宮的景陽殿說成大街上。
淑嬪更加不高興了,容貴妃這不是說自己像潑婦罵街嗎。“容貴妃,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大街上?”
容貴妃輕蔑的瞥了一眼淑嬪,不搭她的話,也不像皇后請安。行琬琰看她徑自朝自己走來,只得起身又朝她行禮。
容貴妃看着低頭請安的行琬琰,不叫她起身,只草草的向皇后行完禮坐在椅子上啜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道:“起來吧。”
淑嬪見這麼久容貴妃都沒給她一個眼神,心有不甘的坐了下去。
皇后正說着話,只見柔貴人突然從外面進來,面有急色,才走到正中便給皇后行禮,“嬪妾給請安,萬福金安。”
淑嬪這時又顯得頗有興意,“柔貴人似乎遲了些。”
柔貴人還在地上行着禮,“回的話,嬪妾不是成心的,只是不小心弄髒了衣服又回去換纔會來遲了的,請恕罪。”
今日柔貴人走到半道時,突然在拐角處撞上了一個小太監,一盆水全灑在了自己身上,這纔回去換結果竟遲了給中宮請安的時辰。想到這兒,柔貴人忍不住狠狠盯了一眼行琬琰。認爲一定是行琬琰故意指使小太監耽誤自己,害她被皇后責罰。前兩日皇上一直都翻得是行琬琰的牌子,昨日皇上卻翻了自己,一定是行琬琰心存嫉妒。
行琬琰被那一眼盯得有些莫名其妙,這柔貴人怎麼了,怎麼如此惡狠狠的看着自己。
而皇后則是不經意的和良妃對視了一眼,然後寬慰道:“你先起來吧,下不爲例。”
淑嬪仍舊不依不撓,“聽說昨日是柔貴人侍寢,這剛盛寵就如此作爲,以後可不得了啊。”
容貴妃也好似調笑的開口,“柔妹妹看着真是楚楚可憐嬌弱的很呢,可惜皇上不在這兒,否則皇上見了定是三分心軟。”
嫣婕妤見容貴妃開口便也不留情面,“妙貴人連着兩日盛寵都日日記得給請安,柔貴人想必昨日甚是辛苦,今日還要走過來未央宮,不如配個步攆吧。”
“呵呵,是這個理兒。”容貴妃用手帕輕捂嘴笑道。不僅容貴妃,這話一出,殿裡的妃嬪都不禁捂嘴笑了出來。行琬琰在一旁略微尷尬,嫣婕妤此話既打擊了行琬琰又罵了柔貴人,作爲當事人,行琬琰還真不知道怎麼說。
柔貴人被說的幾乎體無完膚,心裡對行琬琰的怨恨更加深刻,“撲通”一聲又跪下,聲音似乎還帶着一絲哭音:“嬪妾真的不是故意的,還請明見啊。”
皇后似乎這纔看夠了,面上仍舊和藹,緩緩道:“好了,柔貴人是新人,諸位妹妹要多教導,而不是在這兒爲難柔貴人。本宮且不怪罪你,你起身吧。”
柔貴人這才感恩戴德的起身,整個朝會再無說一句話。
“好了,都散了吧。”皇后從鳳椅上起身,朝內殿走去。
行琬琰看天色不錯,正打算去蒹葭池邊逛逛,順便折幾枝花給白秋文。有道氣勢洶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妙貴人,你站住。”
行琬琰回頭,見柔貴人臉色兇狠,怒形於色,與她之前的小鳥依人完全不同。翎舟稍稍站在了行琬琰前面一些,以防有什麼變動。
行琬琰問:“有事嗎?”
柔貴人到也沒說什麼場面話,開門見山道:“今日早晨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行琬琰疑惑道:“什麼事?”
柔貴人就知道行琬琰不會輕易承認,“你且等着,我一定會找找證據的。都是你害得我遲了今日的請安,害的我又一次被羞辱,我不會放過你的。”說罷也不管行琬琰又氣沖沖的走了。
翎舟也是不解,“小主,柔貴人似乎有什麼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