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回到宿舍,打開方逸行發過來的策劃方案,不禁汗顏,自己用盡全力做的東西,在方逸行的火眼金睛下,還是能看出漏洞百出,按照他標註的內容修改後,整個方案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個檔次。
沈一洗過澡湊過來看,“哇”了一聲。
“小辛辛,你可要好好保存這封郵件啊,方大神親自給你改策劃案哎,這是多大的榮幸啊。”
辛夷撅着嘴說,“你可不知道爲了這封郵件,我被摧殘成什麼樣,我一天都沒吃東西,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就沒合過眼。”
沈一看她熬紅了的眼睛,用力地抱住她,“可憐的小辛辛,爲了你的方大神,爲了我的容二少,你就堅持堅持吧。”
辛夷黯然地說,“可是越靠近大神,越覺得差距大,離得遠啊,人和神果然是兩個世界的生物。”
“小辛辛,別泄氣啊,神還不是人修煉成的,你修煉修煉說不定也能變成神的,到時候你和方大神就是神仙眷侶呢。”
辛夷壞笑問,“那你和容二少是什麼?”
沈一從桌子上拿出一張報紙,上面是容二少帶着一個女明星遛狗的照片,哀嘆一聲道,“你們是天上的神仙眷侶,我和容二少就只能做人間的一對狗男女了。”
“哈哈哈哈,沈一,你還真是不害臊啊。”
“臉皮薄的話,哪有機會接近容二少啊。對了,辛夷,爲了接近我的容二少,請您給我分配工作吧。”
辛夷把改好的方案發給沈一,“你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媒體聯絡,你是學新聞的,很多師兄師姐都在媒體裡,人頭熟悉的很,好打交道。我打算用一天的時間把訪談做完,用一天時間把問卷調查全部分析完畢,弄好調查報告,然後組織媒體到容氏旗下的養老機構進行一次實地採訪。到時候你幫我做個集體採訪策劃的方案,好好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沈一早已打開電腦,認真的瀏覽方案,“嗯嗯,明白了。放心,媒體方面我去聯絡,明天晚上給你一個能夠參加實地採訪的媒體名單,後天我去養老機構考察一下,先踩點,看看到時候讓媒體重點看哪些地方,怎麼寫稿子合適。”
沈一平時大大咧咧,只要一投入她熱愛的新聞事業,就極端周密嚴謹。辛夷忍不住地隔空給了她一個飛吻。
“沈一,我太愛你了,做新聞,你是專業的。”
沈一仰起臉龐,得意洋洋地說,“必須的,爲了我的容二少,頭懸梁錐刺股也在所不惜。”
這一夜,兩個20出頭的女孩爲了各自的夢想,噼裡啪啦地敲打鍵盤,電腦屏幕的光照在她們倆的臉上,格外閃亮。
……
第二天一早,沈一就開始抱着電話,按照方逸行給的名單逐個跟媒體聯繫,碰到不願意合作的媒體,她就輾轉找到熟識的師兄師姐求情,還真是擺平了不少難纏的記者。
辛夷則一大早就到了辦公室,把容氏派過來的人集合起來,發了連夜做的調查問卷,把走訪老人和家屬的事情交代下去。又派出一組人馬聯繫統計機構,爲最後的問卷分析做準備。所有任務都分派好,辛夷才意識到,她已經餓得胃疼。
回到格子間,看到各自忙碌的公關部精英們,她實在不好意思掏出書包裡的麪包。只好忍着胃疼,接聽派出去的各小組的電話,隨時解答她們的問題。
有小組打電話來問老人和家屬不開門接受問卷調查和訪談怎麼辦。
辛夷心裡哀嘆,都在容氏公關部工作多年了,還問這種低能的問題,可見他們對危機公關並不重視,現教也來不及。
只好把不配合的老人和家屬名字記下來,準備回頭親自去拜訪。
中午,派出去的訪談員都拿着問卷回來後,她
又不得不去走訪那些不配合的受訪對象。
前五個被訪問的老人和家屬經過辛夷的軟磨硬泡,都勉強配合地回答了問題,填寫了問卷,開始攻克最後一個老人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辛夷敲了敲一棟高檔別墅的門,裡面一個老人滄桑的聲音問,“誰啊。
“林教授,我是容氏集團的訪問員。”
房間裡頓時沒了動靜,辛夷等了一陣,再次敲響了門,“林教授,您好,我受容氏集團委託,做一項關於有關養老的問卷調查,您能開開門嗎?”
還是沒聲音,辛夷撓了撓頭,靈光一閃想到了這個人教授的身份,於是說到,“林教授,我是s大傳播學院的學生,我的導師是程朗、程朗的導師是常懷憂常老,我現在的老闆是方逸行。我這次來是想知道你們從養老機構出走的真正原因,以便於容氏集團能夠進一步改進工作。林教授我沒有惡意的。”
房間裡出現了走路的聲音,但依然沒有開門。
辛夷只好使出了最後一招殺手鐗,“林教授,您就算不想接受訪談,可不可以給我口水喝啊。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你可以從門鏡看,我就一個人,20歲,手無縛雞之力,不會害您的。”
辛夷聽到踟躕的腳步聲挪到了門口,貓眼一黑,顯然是有人從貓眼裡看她。隨後門啪嗒一聲打開了。
辛夷馬上面帶笑容地鞠躬,“林教授好,我叫辛夷。”
林教授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正捂着自己的胃,額頭直冒汗。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教授最看不得的就是學生生病受傷。
辛夷甜甜一笑,“嘿嘿,林教授,我可能是餓的。”
“你這姑娘,還真是工作不要命,快進來吧,我給你找點吃的。”
辛夷弓着背進到房間,趁老人翻冰箱的功夫,拿出了問卷。
林教授把熱好的牛奶和麪包端出來的時候,看到桌子上的紙筆,又好氣又好笑。
“姑娘,你這是苦肉計嗎?你導師程朗教的?”
“林教授,您認識我導師?”
“不僅認識,我還給他上過課,還有方逸行和羅淼都上過我的課。”
辛夷大驚,“林教授,您是我們學校的教授?”
“是啊,鄙人林更。”
辛夷“嗖”的一下站了起來,胃也跟着抽抽了一下,疼的她“嘶”地叫了一聲。
“原來是林更教授,我入學的時候您已經退休了,他們都說您是社會學界的泰斗,我沒機會聽您講課,真的太遺憾了,不過今天能見到您,我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哈哈哈哈,你個小丫頭,現在倒有點程朗和方逸行的樣子了,機靈,最甜。好啦,快點坐下,先把東西吃了吧。”
辛夷乖乖地坐下,喝了口牛奶,覺得胃舒服了些。
“林教授,您是社會學的專家,我在您面前做訪談真的是班門弄斧了,這問卷對您來講也太小兒科了。”說完把問卷折了折放進了揹包裡。然後十分虔誠地請求“您能不能告訴我,條件那麼好的養老院,您爲什麼不住,卻大半夜的出走啊?”
林教授笑着說,“姑娘,你說這房子大不大,條件好不好?”
辛夷擡頭環顧四周,點點頭說,“大,好。”
“既然這裡大、這裡好,我爲什麼要去什麼高端養老院住啊。”
“可是這裡只有您一個人,養老院裡有很多老人陪着你玩,不孤單啊。”
“如果是你的話,你是希望朝氣蓬勃的兒孫陪着,還是希望隨時可能死亡的老人陪。”
“呃……,當然還是兒孫陪好。”
林教授沉沉地點點頭,“一面是生的希望,一面是死的夕陽
,你怎麼選。”
辛夷極聰明一點即通,“我明白了,你們是覺得儘管養老機構軟硬件都不錯,但是被子女拋在那裡,還是覺得孤單冰冷,甚至是有點害怕是嗎?”
“對嘍。我們不是集體出走,只不過是夜深了,想家了,想回來看看,誰成想,幾個老頭子倔脾氣一上來,就跟大小夥子發生衝突了呢。”
“這樣看來,容氏集團被批評虐待老人很無辜了?”
社會學的老教授很嚴謹,“這要看你怎麼界定虐待和無辜了?冷暴力算不算一種虐待,缺乏人文關懷算不算無辜?”
老人說的很隱晦,辛夷一時沒明白,房門的鈴聲就再次響起來了。
“林教授,是不是您的孩子回來了?”
“回來就好嘍,他們都在國外呢,一年就回來一次,聖誕節。”
“那是?”
林教授已經開了門,辛夷聽到了熟悉的清朗的聲音。
“林老,您好,打擾了。”
“哈,逸行啊,你來的倒快。我給你師父打電話,他說程朗出國了,給了我你的聯繫方式。”
“一接到您的電話我就來了。不知道名單上的林教授就是您,否則我肯定會親自拜訪的。林老,這是上好的普洱,給您嚐嚐。”
“哎,你這孩子總是那麼周到。我一個退休了的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快進來吧。我正跟丫頭聊天呢,這孩子腦子蠻靈的。”
方逸行淺淺一笑,“她還小,不懂分寸,得罪的地方,還請林老見諒。”
“有什麼得罪的,有她陪我聊聊天我很高興。”
方逸行跟着林教授進了書房,看到下意識捂着胃的辛夷和桌子上沒喝完的牛奶,眸色暗了暗。
“小丫頭,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我也該睡覺了,你跟着你老師回去吧,我這裡啊,沒有公交車,我也沒法送你,給逸行打電話,一方面是爲了確認你的身份,否則我不會給你開門;另一方面就是讓他接你回家。”
辛夷還想賴着不走,“林教授,我們還沒聊完呢,您剛剛說的話,我還不是很明白。”
林教授慈愛地一笑,“不打緊,你不懂的就問你們方老師,他肯定懂的。還有啊,丫頭,方逸行的胃病就是餓出來的,你可別學他。”
“林老,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您休息吧,我們改天再來拜訪。”方逸行拉了拉辛夷的胳膊示意她該離開了。
辛夷一看錶,已經十點多了,馬上道歉,“林教授,我不知道時間已經晚了,您休息吧。謝謝您的指點。”說完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好了,趕緊走吧。估計你們晚上還有的忙呢。”說完又交代方逸行,“回去給你師父帶個好。我很羨慕他啊,跟徒弟情同父子,儘管沒有子女,也不寂寞,真好真好。”
儘管這句話是帶着笑說的,可辛夷還是聽出了無盡的感傷。
坐到了車上,方逸行遞過來一個袋子,辛夷接過來,手上暖暖的。
“這是什麼?哇,皮蛋瘦肉粥。給我的?我現在可以吃嗎?好餓啊?”
“吃吧,慢點,吃快了,胃更疼。”方逸行臉色暗沉地說。
“哈哈,太好了,都兩天沒吃東西了。”
方逸行猛踩了一下剎車,辛夷的頭咚地一下撞到了座椅靠背上。
“方少,怎麼了?”辛夷一邊揉腦袋,一邊伸脖子看前方,以爲出了什麼交通事故。
“辛夷,你這是在跟我邀功?”
辛夷完全摸不着頭腦,“我沒有啊。”
“這種案子就能把你弄的廢寢忘食,只能說明你能力不行。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你還能做好什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