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愚昧,只知用琴聲化解鋒芒和悲痛,卻從未有那個本事要收誰爲徒弟。太子殿下告辭”
高麗太子被拒絕之後,場面由先前的敵長我弱做了對換,衆人自覺剛纔被踩的氣焰馬上又高漲起來。高麗太子嘴裡念着拉丁吉他,悻悻地交了寶貝,本來先前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就言辭過激,忽然冒出個人來不但回彈會唱,還把自家寶貝的老祖宗也搬了出來,他不由激動萬分,現在卻拉下臉來求人賜教被側王妃當衆拒絕,嗚嗚,真不是個滋味。
太后收下高麗太子所謂的寶貝,笑灼眼開的樣子,讓那性情平和些的百官和女眷們重新被洗腦一番,向萬梓川投向欽許的目光。國公爺撇撇嘴角,鬍子被他吹氣老高。韓景軒遠遠地望着面前的人,端起許久未喝的酒,一仰頭而盡。
楊邵科和楊夫人這邊對萬梓川剛纔的表現和皇上當着滿朝大臣下的封典那是在給王爺和側王妃長面子,怎能不替她高興。而楊夫人看萬梓川的時候,楊邵科也在看萬梓川。
四目相對,她突然覺的楊邵科眼裡的柔情彷彿能把她融化一般,再看下去他溫潤如玉的性格席捲腦海,和他微微一笑,算是把那些過往全都抿盡。
楊邵科此時對自己那天的作爲充滿愧疚,雖然他不是有意要拿藥去讓萬梓川嘗聞,但是那藥性果然還是迷惑了她的心智,當時只要她一個心癢,他就可能把持不住自己,那樣的後果可謂是難以設想。此時的她,雖似在眼前,卻遙遠立天邊,這種滋味真是愁煞人也。倒不如全放了開,把她永遠藏進某個角落。
須矣片刻,皇上挽留高麗太子坐下吃酒賞舞,又一場歌舞開始表演,萬梓川逃也似的從高麗太子身邊走開,對剛纔的事震撼到無以用語言表達的他擎着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王采詩循着楊邵科的眼神看過去,一個月前還在她院子裡跟她稱嫂道妹的萬妹妹如今已是側王妃,這在她的意識裡簡直就是一步登天的臆想,而一個只是庶女的她卻可以把局勢扭轉開來得到皇上的認可,真是不簡單。
就算萬梓川到現在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只有短短几日,但她相信萬梓川跟那個投奔到楊家的萬梓宸是有着天壤相別的性子的。看的出來在泗水郡她和丈夫是發生一些事情的,但她不恨她,從書房那一次丈夫醉酒她拼命掙脫,她就知道這女子非同一般。雖然兩個姐妹可能都有意於她的丈夫,但是如果萬梓川嫁的不是景親王,那她的人生就真的要完了。
上官映萱從萬梓川看不出炫耀和自得,但是就是這樣才讓她堵心,憑什麼她總是把自己垂手可得的榮耀輕易搶到手,還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這下皇上發了話,她要正式被冊封側王妃,不爭不搶的她不但名利雙收,還把她這個才女的名分給奪走,她恨不得上前刮她幾個耳光才能解恨。
不過她很快就安定下來,因爲好戲纔剛剛開始呢。她怎麼也不能讓她這樣凌駕於自己之上,這樣想着她的心情就開始煩躁起來,宮女給她倒了酒,撲到她領口上,急的她連罵不休。那宮女向她使個眼色,她才落了些火氣,跟着宮女去了後面。
太后今天高興,實屬難得不易,但考慮到體力支持不住,這些場面她都沒沒有參與,招呼太子和其他的人去招待大臣和使節,她由宮女們攙扶着回內殿休息。
皇上親臨一場高低起伏的猜寶一事,甚覺疲憊,也中途退席而去。
宴會從巳未開始,一直到中午吃了午宴,都沒有停歇,下午經過一場六藝比賽,又經過騎射象棋地比拼,每個節目都設了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而用過晚宴,還有皇后精心安排的煙花。
時光荏苒,幾場比試之後,成績也漸漸浮出水面,三皇子分別拿了騎射一等功,和太公主則棋藝精湛,連連逼敗三元大臣,楊邵科自持酒意深厚無心應試,便自動取消了比試資格,改由王采詩替他吟詩作對,饒是換了人,這對對子的三等功還是歸了楊少夫人名下。上官映萱因爲要讓王爺刮目相看,反而在先前的認寶一事上栽了跟頭,所以要博得頭籌的心思也一半一半地落下來。好在後來的在曲譜識認上她毫不肥吹灰之力就比下其他人,最後她也抱着頭等功而歸。
這三等功的幾個人都由黃公公給頒拿賞品是宮花一對,二等功是點翠分心,六個頭等功則是皇后親自賞了才子才女名號,再賜瑪瑙石菱苓念珠一串。
不知不覺天空已是暗色襲來,身着一色淡粉長袍的宮女拿着火褶一個個把宮燈點亮,大紅燈籠映照着整個皇宮,金碧輝煌的雕飾,燭光寶鑑的擺設,興趣高漲的人們使偌大的皇宮現出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晚宴設在御花園。
護城河前早就擺好了席位等着人們入席賞煙花,開場舞是象徵喜慶的腰鼓大舞。六十六個漢子頭戴白巾,腰纏紅肚白皮鼓,一手拿着鼓錘,一手挑着從腰鼓上餘留兩米長的紅綢布,開始了氣壯山河的吶喊和鏗鏘有力的節奏。
太后坐在上位,皇后和皇上在一旁陪着,許貴妃和趁美人在一旁侍酒。幾位皇子緊臨着皇上坐了一桌,太子則和高麗太子同坐一桌。
上官映萱雖然和萬梓川同坐了一桌,但是她更多的是陪着一旁的三皇妃,四皇妃說話。萬梓川倍覺疲憊,這一場晚宴雖然是她期待的,但是她總有種和這裡格格不入的感覺。
過個壽人多禮多規矩多不怕,這才象徵咱大興國運昌盛,有萬民朝賀;討歡喜不難,一百位副將的赤膽忠心給你做臉,穩定民心;賞個寶雖然不難,但一個不對就可能引起三個國家的爭鬥;答個題不難吉他在幾年前就被當做一種發泄情緒的玩物,可面對這些無數輩的先人她卻要遮遮攬攬。
這皇宮裡的是是非非總是瞬息萬變,真是她不想涉足的。而王爺的這次獻禮着實讓她吃了一驚。剛剛在觀看曲譜比試時被他投來憤恨的眼神加以警告,她忽然感觸良多起來。王爺突然的轉變讓她迷濛,對王權的維從讓她膽怵,對太后的孝心讓她失措。
她原以爲王爺是個敢作敢爲之人,從沒有能讓他吃難的事情,卻沒想到王爺竟然主動和太后修好。這意味這什麼,太后不放心王爺的南城,下令招還,自然王爺能捨棄千萬士兵回來就是想給你們修好的。王爺無意於你們攜手一心那是他不能控制的事,就算表面能夠那也是因爲天下蒼生需要。當初王爺年**他出宮,現在就算搶了王爺的太子之位,王爺也對你們絕對臣服,你們還想怎樣追殺?
但是饒是這樣從太子那猜忌頗深的眼裡,她還是看到王爺在被太后認可時太子的嫉恨,景親王種下隱患,是想警示太子還是要示好太后,他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景親王的心思絕不是她這幾日在王府看到眼裡的那麼簡單。不管王爺想要的是什麼,卻把她當個棋子來迎戰,這讓極度挫敗,好在今晚有煙花表演讓她可以暫時不被人惦記。
不過,腰鼓舞停了之後,就有人上來跟她套近乎,敬酒什麼的,把她誇的是天花亂墜,萬梓川推脫不濟,勉強的喝着她們好心敬的酒,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喝了有一壺。
旁邊的女子剛要叫上酒,旁邊就有人拿着酒壺殷勤地送過來,給她和萬梓川斟上,萬梓川要拒絕,那女子已經掩起袖子一飲而盡,她也不好再駁人家面子,掩起袖子把酒倒在旁邊的地上,又偷偷做着吞嚥的動作。
當下腰鼓打的震天響,太后和皇上說着那個男子跳的到位,那位扭的不好看卻勁力十足,高麗太子略顯卑謙地同太子談着話,卻不時地把探尋的目光投向萬梓川。韓景軒見了裝作不知其意,三皇子卻說了話,“大哥,這高麗太子有意思啊,竟然把樂器當做寶物來獻給祖母。哼,真是娘們”
“尺有所長,人有所短,就算是聖人也沒有十全十美的。”韓景軒聽聞高麗太子也是個舞槍弄棒的能手,卻沒想他倒對稀門樂器有鑽研。
三皇子見他無動於衷,倒酒喝上,忿忿地道,“不過,他好像惦記上咱家嫂子了,我去閹了他。”
“坐下。”韓景軒拉住他,“喝酒”
他們那邊快要打起來,這邊卻正盯着打鼓的男子出神的萬梓川,突然感到頭很暈,似乎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把心智迷惑了,眼殤殤的,迷迷糊糊的,只想睡覺。
旁邊的小姐見她擡眼之間就要暈倒,急忙把她扶住,“王妃,您是不是喝醉了?”萬梓川輕輕點頭,附和着那小姐的詢問,那小姐叫來宮女把萬梓川安置到後面廂房裡去。
剛剛跟她喝酒的尚書府小姐蔣雲偷偷和另一個在上官映萱身邊坐着的蔡心雨對望,然後把會心的目光齊齊看向坐在太后身邊的和太公主。和太公主此時正和高麗太子對陣的歡暢,實在走不開,便是個眼色給身邊的一個貼身侍女,侍女得令之後從後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