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丘府回來沒幾天,楊夫人就帶着家眷回京了。萬梓姍和女婿周伯昌藉口年尾將至,家裡來信要馬上回去,仗着萬家女婿的身份討問了楊夫人能否結伴而行。楊夫人自是不會拒絕,周伯昌的車輦便跟在楊家馬車後,回了天都城。
親戚朋友走了之後,府裡的人又經過幾次大休整,直到了臘月二十四那天,萬家上下的生活才又恢復先前的模樣。
萬康年本來是想趁熱打鐵跟着楊夫人一起進京都的,可是又怕貿然去京都,到了哪裡手腳忙亂,反讓楊家人笑話。這才聽了老夫人的話留下來,等過了年,出了圓月節再北上京都。
這日,萬康年吃過早飯,準備去問老夫人安。從昌名苑出來,他緊了緊大氅,和大太太一前一後行在石板路上,想着去京都的瑣碎事宜。
院子裡的雪倒是化乾淨了,只有祠堂的牆角還殘留着泛白的雪。
遠遠望着天空,低沉的雲幕裡,太陽只像十五的圓月般大小,散發輝黃的光芒無力地照着地面,絲毫不能給人以一點的暖和,反而被偶爾吹來的風刺的人臉上生疼。
好在路程並不遠,才一會手冷腳冷的功夫,就已經到了籠紗居。
老夫人看了一眼透着倦色的大太太道,“既是要做皇商,少不了要在京都置辦家院。不如請管事的先去京都置買一份家院,等他們把院子裡收拾妥當,你也把這裡的事辦清了,然後再上京都,你們看可好?”
萬康年聽了,也是歡心,“母親說的極是,兒子也正是這樣打算的。如今醫館裡的賬目要盤算一下總數,查實,覈對,然後把那些能從儉的藥品,一律賤賣,這樣就可以多攢些銀兩,以備到了京不實之用。”
“恩,這個是自然的,這次去京都跟以前不一樣,所以要準備的東西也多,萬一有一個差的,就是那個時候現補,也有無處使。所以,最好把家裡的賬目也對上一對,多餘的也好添上。媳婦,你不會又什麼不方便吧?”
大太太聽這話,怕是她手頭現管的那些賬目也要覈對的,便神情不自在起來。剛想找個由頭下去,就聽老夫人說道,“康兒,你想好要帶誰去了?”
“無,兒子正是因爲這事來跟母親商量。”萬康年頓了頓,曖了眼神閃爍的大太太一眼,“這些年執饋的事母親也看到了,如畫在母親的幫襯下,都算是做的不錯的。”
大太太聽到丈夫在婆婆面前這樣誇自己,先前的不安裡又多了一份得意,“那些都是賤內應該做的,不值在母親面前提起。”
萬康年看她的眼神裡卻平添了一份顧慮,“我雖說是要進京都,可畢竟是淨身出戶,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攜全家老小上京。再者,郡裡的田地需要人照管,而醫館,家裡更是一刻也離不開得力人,所以兒子的意思是,讓如畫留在家裡守着家業和母親一併看管家裡的雜事,讓芳菲跟着兒子上京都”
果不出老夫人所料,萬康年還沒說到最後一句,大太太就已經面色泛白地攤在了那裡。
萬康年豈是不知道其中端倪的,卻一味不去理她。
昨夜之所以沒去趙姨娘的房裡,也是因爲要賣個好給大太太,畢竟,丘老爺那邊即使現在用不上也得罪不得,況他和大太太之間也還有情意。
大太太見老夫人不說話,只拿詢問的眼神看她,強打着理智,調息了半天,才道,“老爺,這是你的真心話?”
萬康年聽言,纔看了一眼大太太泛白的臉,然後輕輕點頭,“當然,這還要看你的意思?”說完,又急忙把頭轉了過去。
“母親,您也是這個意思?”
大太太把最後一絲希望押在老夫人的身上,哪知聽老夫人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既是康兒這樣安排了,我看也是不錯,媳婦,你一直都是我心裡最器重的,有你在我身邊,就好像康兒在我身邊一樣,我自是安慰。所以,媳婦,這些天你要趕快把家裡的賬目總總,那些不怎麼緊要的田地能轉手就轉手,那些欠債的農戶也早該再催收租子了。”
“是,媳婦知道了。”大太太說話的時候,語氣比先前遲慢了許多。
她心裡自是多了份對趙姨娘的恨,更是覺得萬康年這些話,把自己完全拋擲腦後。怎的,因爲三丫頭成了楊狀元的妾,他萬康年有了新的靠山就要借楊家來謀事,借冷落她來打擊她孃家嗎?
她謀劃了十幾年,才把陳姨娘在萬家的光輝給抵消了,卻沒想到自己養虎爲患,現在居然讓一個自己擡的小妾強到頭上。想起那夜,也是在老夫人屋裡,趙姨娘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一點也不服她的軟,她心裡就直哆嗦。那個時候因爲楊夫人的事就沒有多做想法,現在想動她恐怕更難,況,在孃家設宴的時候,又出了孃家指使婆子算計二丫頭那檔子事,她真是無法在丈夫和婆婆面前再做些她念。
怪只怪,她錯算了趙氏母女這兩個禍害。只怕,趙姨娘一走,她的兩個庶子也要跟着去,到時候,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們再趁機入個好點的學堂,苦讀下來,兩個之中若有一個成了事,到時候她再想讓自己的兒子高人一頭可是不好成算。
電火石光間,大太太隱約覺得一股粘膩甜腥襲上喉嚨來,再用帕子掩口輕咳幾下,竟是舌頭被牙咬破了也不可知。
“母親,既是要帶三妹,那孩子們可有誰要跟着去?”
老夫人一聽,也蹙起了眉,“二丫頭和三丫頭定是要去的,容兒又太小,自是要跟着你,玉兒是我的心肝,我當然捨不得他走遠,遠哥又是懂些醫道的,可以幫你看些醫館裡的賬目和瑣事。不如就讓祥哥跟着他們去京里長些世面,你看如何?”
大太太聽了之後,自是不高興,好事都讓他們一家子輪了去,那她這兒太太不是等於被架空了嗎,保不準他們夫妻相隔千里,又時常不見面,到最後,趙姨娘起了歹意,騎到她頭上,滅了她這個正妻之位都有可能,她不得不防。
“母親既是疼玉哥,就應該讓他跟着老爺多去外面見見那些高雅之人才是,且不說京都裡封侯拜爵的子弟如雲,就是那些能進國什麼監讀書的,就很是氣貌不凡。像平日我們看玉哥,遠哥,這幾個都是不錯的,可是大女婿以來,那氣度,風範,明顯就把他們比了下去,更別說那才學八斗的狀元郎,就是他的朋友于咱們幾個哥兒也都是天地之遠,所以,兒媳是想借這個機會讓玉哥看些外面的世界。將來玉哥若是出息了,定不會辜負老夫人待他與別個孫兒不同的苦心。”
老夫人聽媳婦的話裡有幾分道理,因她是正妻,留家守業自是責無旁貸,可玉哥不僅是她的心肝,將來也要靠他去支撐這個家業的,當然不會先庶後嫡冷落她的意思。因這樣試探幾句,是想壓她一些邪念,如此想着心裡準了,面上卻全然不露,只等媳婦這一句話,“既是要讓他去京裡,又恐別人照料不周,有什麼閃失的,到時候可不是要急死我們娘兩個?”
“無妨,母親,自古以來能成大器的孩子,都不是寵溺出來的,玉哥我自是想讓他跟着老爺到京裡見識一番”
老夫人聽了頜首,又看向萬康年,“你看呢?”
“就依如畫吧。”萬康年知道,老夫人既是這樣問他,就已經有了主意,再加上對妻子有些愧疚,也樂得順水人情。
議下此事後,老夫人又問了一些話。因後來,又說道楊夫人和狀元爺的那位朋友,老夫人開誠佈公地對坐在她對面的兩個人道,“康兒,上次宴席上你也看到了,二丫頭恭順識理,楊夫人很是喜歡,你若想到京都事事全泛,還需現在跟二丫頭多些言語纔是”
“是,兒子知道了。”萬康年聽了,眉頭緊蹙,剛剛對妻子爽快應答後的好心情全然被陰霾籠罩。
“母親放心,二丫頭那裡,我也會多敲打的。”大太太話應到這裡,其實早暗自下定了一個決心。
“小姐,你是怎麼知道丘家人慫恿了那胖大嬸的女兒謀害你的?”田媽媽見小姐神情安然地倚在窗前繡花,湊上前來給她福禮。因小姐只是遮遮掩掩地答着,她便下定心思說了她憋了好久都沒有敢問出口的事,“小姐不知,那日看到那胖丫頭胸前的血,丘大小姐又擡哄着衆人都把矛頭指向了你,當時我真是嚇壞了,萬一真是你傷了一條人命,當着那麼多的眼睛可怎麼收場纔好。直到那個看起來比狀元爺還要俊偉,說起話來卻讓人膽怯三分的男子逼問了胖大嬸,我纔想到,原來那丘夫人也是剴覷狀元爺側妻的人。小姐,我是不是老了,幫不了小姐什麼了?”
“媽媽言重了,要不是媽媽在,我也不能體會到長輩的關愛,媽媽又何必拿這話來排揎我?”萬梓川見她說的真摯,知她必是要得個確信方罷的,忙放下手中的活,把她攙扶起來道,“其實那天,我也不知道胖大嬸的女兒要害我,要不是狀元爺的朋友及時出現,說不定小姐我早已命喪黃泉追着生母而去了。”
“小姐萬不可這樣說,小姐有陳主子在天護佑,一定會吉人天相的”田媽媽說完,眼下已是淚落兩行。
“恩,也許那個人就是生母派給我的救星,平時看不見,甚至感覺不到那人的存在,但是隻要到了危機時刻,他就會出現。”萬梓川順着田媽**話接道。
再次經歷過死亡劫難的她不想知道她們口中的陳主子有沒有在天之靈,可卻是迫切想知道,要是她突然死了之後,靈魂會不會再回到她的那個二十一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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