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敢!”靜妃嚇白了臉,更多的則是委屈和不滿,“可妾身沒有說謊,這菜裡確實是……”
“夠了!”靖凝皇后臉色鐵青,一聲厲喝,“既然你認定有人要害你,那大可到皇上面前去說,這宴席也不用吃了,都散了吧!”
“可是……”
“皇后娘娘,”眼見靖凝皇后想要矇混過關,木清洢忽地起身,冷聲道,“方纔我已看過,靜妃娘娘這菜中,確實含有紅花,若她幾口吃下去,腹中龍胎必定不保。”
衆妃大吃一驚:果然是真的!太子妃醫術超絕,無人不知,她既然說有,那肯定錯不了!
該死的木清洢,每次都是你出來壞事!靖凝皇后忍下要將木清洢大卸八塊的衝動,冷冷道,“太子妃的意思,是想怎樣?”
“當然是徹查此事!”木清洢冷笑一聲,“皇后娘娘難道看不出,這裡面有陰謀?”
靜妃身體一晃,差點跌倒:自己果然還是成了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嗎,非要除去她腹中骨肉才甘心?
“陰謀?”靖凝皇后明顯有些着慌,卻仍冷笑一聲,道,“什麼陰謀,太子妃何以如此篤定?”
“這很簡單,”木清洢挑了挑眉,“如今宮中誰人不知,靜妃娘娘和鈺妃娘娘都懷了龍胎,可這御膳房做來的菜裡卻含有紅花,分明是有人故意要謀害兩位娘娘腹中胎兒,此人包藏禍心,不將他找出,豈非天理不容!”
“太子妃,你是否太言過其實了,”靖凝皇后咬牙,“哪有什麼人故意要害龍胎,或許這紅花只是不小心混進去……”
“皇后娘娘這話纔好沒道理,”木清洢嘲諷地冷笑,“試問哪一位御廚,會不小心將紅花混過菜中,他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你……”靖凝皇后氣得頭頂要冒煙,“木清洢,你這般咄咄逼人,到底是想怎樣?”
“皇后娘娘這就急了?”木清洢乾脆抱起胳膊,欣賞她的醜態,“是不是皇后娘娘知道些什麼,所以沉不住氣了?”
靖凝皇后暗吃一驚,“你、你這話什麼意思?本宮、本宮怎麼會……”
“太子妃,你是不是……有所誤會?”靜妃似乎看不得靖凝皇后受質疑,或者說她也是想給自己留退路,哆嗦着開口,“皇后娘娘怎會如此,想必、想必是有人心懷惡念吧……”
話至此處,靖凝皇后忽地看了她一眼,那眼裡的怨毒讓她身心一顫,慌亂地低下頭,哪裡還敢說話!
“是不是誤會,一查便知!”木清洢冷聲一笑,“皇后娘娘,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查個清楚明白,後宮難平!”
“大膽!”靖凝皇后一聲大喝,“木清洢,你這是在教本宮如何行事嗎?”她算是看出來,今日之事難以善了,所以先端起皇后的架子使威風,糊弄過去再說。
豈料木清洢絲毫不懼,悠哉地道,“身爲後宮之主,如何行事自然是不用旁人教的,不過皇后娘娘這心未必也太大了些,菜中有紅花,分明是有人故意要謀害皇嗣,皇后娘娘卻不聞不問,意圖放兇手矇混過關,到底是何用意?”
“你……”
“若皇后娘娘就是如此行事、如此替後宮嬪妃主持公道的,又怎配得上中宮之主的地位!”
這話可謂大膽之極,不但靖凝皇后勃然變色,連鈺妃和靜妃也吃驚地看着木清洢,心道太子妃未免也太大膽了些,竟然直指到皇后娘娘臉上去,這要是惹得她大怒,要如何善了?
“木清洢,你好大的膽子!”靖凝皇后氣的臉色煞白,如果不是顧忌到一國之後的威嚴,早就跳腳罵人了!“你竟敢質問本宮,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麼做?”
“是皇后娘娘處事不公,旁人還說不得了?”木清洢冷笑一聲,“如果皇后娘娘問心無愧,那就把今日之事徹查到底,還靜妃娘娘一個公道,旁人還能說出什麼來!”
那當然不能查,一查還不查到自己頭上去!靖凝皇后明顯有些慌,只能越加聲色俱厲,“本宮是六宮之主,本宮說不查就不查,木清洢,你若再敢對本宮無禮,當心本宮以宮規論處!”
“皇后好大的威風,”冰冷入骨的聲音響起,蒼瀾淵大步入內,“清洢犯了何罪,你要罰她?”
靖凝皇后一驚,“你……太子殿下怎會來?”糟了,難道今日之事,早已落入他們夫妻的算計?這下壞了,要如何矇混過關?
“不止本宮,父皇馬上就到,”蒼瀾淵冷冷看着她,目光深隧得似乎能將人的靈魂吸進去一樣,“此處之事,暗衛已通知父皇,父皇自然震怒,要查個清楚明白!”
此言一出,靖凝皇后一個踉蹌,幾乎坐倒,早已臉無人色。
木清洢與蒼瀾淵交換個眼色,彼此心知肚明:終於到了算總賬的時候了!
果然,不消片刻,韓公公的通傳聲已響起,孝元帝鐵青着臉,大步而入。
“參見皇上!”
“都起來!”孝元帝徑直走到正位上坐定,目光一掃衆妃,最後視線落在靖凝皇后臉上,“皇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
居然有人公然在菜中下紅花,要謀害皇嗣,簡直膽大包天,若不嚴懲,何以正宮規,定人心!
“這……”靖凝皇后呼吸都有些不穩,暗暗打定主意,做出無辜的樣子,道,“皇上明鑑,臣妾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臣妾原也是好心,替謝貴嬪慶賀生辰,誰知道這菜裡面……”
“臣妾冤枉!”謝貴嬪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嚇得魂不附體,“臣妾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皇嗣,臣妾不知道菜裡爲什麼會有紅花,臣妾冤枉啊!”
木清洢揚了揚眉,“貴嬪娘娘怕什麼,並沒有人說是你做的,父皇也一定會秉公處理,你不必如此。”
“是,多謝太子妃!”謝貴嬪簡直感激木清洢要死,多虧她在關鍵時候替自己說句話,否則可就慘了!
靖凝皇后冷笑一聲,“如此說來,太子妃是知道兇手了?是誰,不妨指出來,讓大家都看看!”
木清洢聳一下肩膀,但笑不語。
靖凝皇后是一看到她這掌控一下的樣子就來氣,咬牙道,“怎麼,莫非太子妃也並沒有證據,只是在信口雌黃而已嗎?”
木清洢不以爲意,道,“皇后娘娘不必激我,有父皇在此,自會查明一切,我豈能越禮。”
“清洢,”孝元帝冷聲道,“朕只得暗衛稟報,並不知內情,你既然一直在,那就說說是怎麼回事。”
這可就當面給了木清洢莫大的權利,更表明了對她的重視和信任,在場衆人自是心知肚明,也越加明白孝元帝對她和太子殿下的倚重,根本無須多說。
正說話間,蒼瀾凌匆匆而來,臉色亦有些發白,“兒臣參見父皇母后!這、這到底是……”
“凌兒,你且站過一旁,”孝元帝冷聲吩咐,“事情到底如何,很快就見分曉,你不準多言。”
一句話堵上了他的嘴,蒼瀾凌再急,也只能站在一旁,看向靖凝皇后:到底怎麼回事?出漏子了?
靖凝皇后向木清洢那邊一橫眼珠子:都是這個賤人,壞了本宮的好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蒼瀾凌氣的直咬牙,預感到今天,大事不妙了。
“清洢,說。”
“是,父皇,”既如此,木清洢也不再賣關子,“兒臣一聽靜妃娘娘說菜中有紅花,就已經讓手下將這裡控制了起來,凡是有可能接觸到這些飯菜的人,一個都沒有落下,父皇只要將他們傳上來,一一問過,必有分曉。”
什麼?靖凝皇后大吃一驚:木清洢好快的動作,居然已經做到這一步!枉她還想着趕緊離開,去把那些人處理乾淨,沒想到……少算一步,處處被動,真是太可惡了!
“好,宣他們上來!”
“遵旨!”
韓公公小跑着出去宣旨,在場衆人更是大氣不敢出,縮在一邊,靜觀事態發展。
不大會兒,霍雨彤將一行二十幾人帶了進來,向上一施禮,退到了一旁。
木清洢道,“父皇請問。”
“你問。”孝元帝一擺手,就等個結果。
“是,”木清洢也不客氣,上前看了衆人一圈,冷聲道,“今日的菜是誰做的?”
全體沉默了一會,衆人的目光都齊齊移向當中兩名中年男子身上。
兩人臉無人色地站出來,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道,“小人丁吉祥(丁富貴),參見太子妃。”
還是兄弟倆。木清洢暗暗好笑,但今日這形勢,卻也着實笑不出來,繼續問道,“這菜裡有紅花,你們可知道嗎?”
“小人不知道!”左邊那位稍胖一點的,應該是哥哥丁吉祥連連搖頭又擺手,“小人雖人不是大夫,可也知道紅花的效用,明知靜妃娘娘和鈺妃娘娘懷有身孕,怎可能往菜裡放紅花,殺了小人,小人也不敢啊!”
“正是!”丁富貴也面無人色地分辯,“小人和哥哥做菜,從來都是規規矩矩,也絕不胡亂用藥,小人和哥哥入宮爲御廚已近十年,從無出過差錯,太子妃明鑑!”
想來也不是你們。木清洢點頭,轉頭道,“父皇可知道他們嗎?”
“知道,”孝元帝微一頷首,“這兄弟二人入宮確實年限已久,從無半點過錯,應該不會做這等蠢事,你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