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黑着一張臉回到自己的院落,一言不發。
若月膽戰心驚地遞上茶水,卻沒想到冷玉接過茶杯生生捏碎。
“公主……”若月連忙上前清理。
“該死的傢伙。”冷玉卻是一聲咒罵。
若月深吸一口氣,壯着膽子問道:“公主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爲何,自從進入這大容皇宮,公主的脾氣越來越怪異。以前她甚至還敢跟公主開開玩笑,現在卻連平常的說話都要小心謹慎,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惹惱了公主。
“那個小傢伙,真是氣死我了。”冷玉氣得直咬牙。
若月眼睛骨碌一轉,頓時反應過來,她連忙諂媚地笑道:“公主,那小皇孫不過是個小娃娃,公主又何必怕他?”
“蠢貨……”冷玉卻一掌拍在桌面上,‘啪’地一聲脆響。
若月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
“若月愚昧。”若月連忙討饒:“請公主明示。”
“我自然不會害怕那個臭小子,不過那小子處處與我做對,今日更是在蒼瀾淵面前故意讓我難堪,真是氣死我了。”冷玉越想越覺得煩躁。
若月同樣一臉的疑惑:“可是按理來說,公主你與那小皇孫的生母長的一模一樣,他爲何卻不肯認公主,反倒是認了木府那個身份不明的女人呢?”
冷玉微微眯起雙眼。
她就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或許,他會知道?
冷玉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連忙吩咐:“若月,今夜你……”
若月豎起耳朵,冷玉的聲音卻突然消失。
“公主?”她疑惑地擡頭,卻看到冷玉直直地看着她的身後,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
“風暮參見太子妃!”一道男聲響起。
若月頓時背脊發涼,冷汗瑟瑟。
這風暮可是堂堂大容太子爺的隨身侍衛,想必這武功和靈力都是一流的。他既然可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只怕剛纔她們的話……
若月看到冷玉臉上同樣閃過一絲憂慮,只怕是與她想到了一處。
不過冷玉很快鎮定下來,淡淡地問道:“不知道風侍衛前來所爲何事?”
若月悄然轉過身來退到冷玉的一側,暗暗打量着風暮,希望能夠從他的臉上看出幾分端倪。
她分明看到風暮的視線掃過地上來不及收拾完的碎片,卻依然是面無表情,不卑不亢地開口:“太子命風暮前來通知太子妃,再過一個月便是長孫的生辰,殿下的意思是前幾年因着長孫殿下尚且年幼,並未特爲操持。今年想煩請太子妃好好操辦一番。”
冷玉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卻還是揮了揮手說道:“本宮知道了,風侍衛請回吧!”
“是。”風暮默默地退了出去,他的臉上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情緒。
人一出了屋子,若月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公主,他……”
換來的卻是冷玉的一記警告的眼神。
若月連忙跟了出去,直到風暮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才轉身將門關了嚴實。
“依着風暮的身手,想必我們剛纔的談話,他多多少少應該聽了幾分吧!”不等若月開口,冷玉已經冷聲說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若月頓時慌了陣腳。
冷玉不悅地皺眉,怒斥道:“慌什麼,就算他聽到了又怎麼樣?你覺得就算他告訴蒼瀾淵,蒼瀾淵會聽他的嗎?”
“這倒也是。”若月忙不迭地點頭,一顆提心吊膽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可冷玉的臉上卻並沒有絲毫的輕鬆。
“不過,蒼瀾淵怎麼會突然想起來給那小子慶賀什麼生辰?”冷玉想不明白。
“這有什麼奇怪的嗎?”若月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就算只是一般的富貴人家,在碰上主子生辰也是要大肆慶賀的。何況,這鴻軒可是大容王朝的皇長孫,這生辰自然是應該大肆操辦。
冷玉不禁搖頭:“你這丫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進一點?早知道當如我應該帶若水來大容,而不是帶你。”
若月委屈地撇了撇嘴,卻不敢頂嘴。
公主雖說是脾氣不好,這時候倒也說的是實情。她們幾個公主隨身的侍女中,最有心眼的就是若水了。跟若水比起來,她都不敢說自己聰明伶俐。
當初她之所以能夠在幾個大丫鬟中脫穎而出,被帶到了大容,不過是仗着她是所有人中,唯一見過公主現在長相的丫鬟罷了。
“請公主明示。”若月雖是心中委屈,卻依然欠了欠身子,正色說道。
“剛纔你可曾聽到風暮所言,這皇長孫前幾年的生辰並未慶賀?”冷玉耐着性子問道。
若月蹙眉思量,隨即點了點頭,道:“沒錯,風侍衛的確說過,他說只是因爲皇長孫年幼……”
還沒說完,她自己已經覺得不太對勁而停了下來。
冷玉冷笑道:“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
若月搖了搖頭嘆道:“風侍衛所說的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你說的沒錯。”冷玉總算是欣慰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這皇長孫年幼自然不能成爲不慶賀生辰的理由。想必蒼瀾淵和風暮都不過是要個面子而已!這其中真正的緣由,不過是因爲那個女人罷了。”
“那個女人?”若月一臉的茫然。
冷玉點了點頭,解釋道:“那小子的生母。”
若月恍然大悟:“對了,那皇長孫的生辰不就前太子妃的忌日麼?”
這樣子的日子,確實不太適宜大肆慶賀。這樣看來,今年特爲讓公主鄭重準備生辰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這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冷玉暗自揣測。
“也許太子只是爲了藉由此事向世人告知,公主你已經完全取代了前太子妃?”若月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了這麼個理由。
冷玉聽在心裡倒是受用,卻又不敢掉以輕心。
“不管怎麼樣,今夜你還是悄悄出宮一趟,一來去探探那個女人的真實身份,二則將此事也知會他一聲。”冷玉正色說道。
想到今晚可以再一次見到那個人,若月的雙頰頓時一陣嫣紅。
“沒出息的東西,別管本宮沒有提醒你,那個人不是你所能宵想的。”冷玉厲聲警告。
被戳中心思,若月不禁面色尷尬,訕訕地嘆道:“若月不敢。”
“你最好是不敢。”冷玉一聲冷哼。
屋子裡一陣沉寂。
屋外,樹影綽綽,彷彿有人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直到走遠,風暮才遠遠地看了一眼玉苑,不禁輕嘆:“沒想到果然被太子妃給猜中了。”
一直以來,風暮心目中的太子妃唯有這世的朱靜,前世的木清洢可一擔當。
他也曾懊惱過,自己這般的態度,顯然對冷玉並不公平。
如今看來,果然是他想多了。
這冷玉公主,根本就沒有半絲半毫成爲太子妃的資格。
是夜。
風暮蹲守在玉苑外,裡面卻一直悄無聲息,就在他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才終於看到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嬌弱身影,鬼鬼祟祟地從後牆掠了出去。
從身形來看,應該是若月無疑。
看那輕車熟路的架勢,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風暮面色嚴峻,這皇宮裡的守衛是他全權負責,這樣的情形,只能說明是他辦事不力。他在確定不會被察覺後才悄然尾隨上前。
出了宮門,居然有匹馬早早等待着了,若月回頭張望一番,確定沒有什麼異樣才跳上馬,一路狂奔。
這般動靜,倘若平日警覺一點,只怕並不難發現。
風暮的面色有些難看。
他深吸一口氣,一路輕功追隨,好不容易跟着瘋跑的馬匹進了京城出了名的煙花巷。若月一轉眼卻不見了蹤跡。
風暮正皺眉,卻意外看到幾個匆匆的身影進了尋香樓,那個爲首的女人他似乎在哪裡見過,卻是一時想不起來。
風暮張望了片刻,還是沒有看到若月的身影,想了想,乾脆跺了跺腳,悄悄地上了這尋香樓的屋頂。
夜深人靜,他並不太過大意,一間間的屋頂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可這尋香樓幾乎翻了個遍,別說這若月的身影,就連剛纔進去的那個身影也沒看到半分。
風暮不禁心中暗自嘀咕:難道她發現了他的追蹤,故意帶他來到這裡,只是爲了甩開了她?
想想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這一路上,他已經夠小心翼翼了,何況,那幾個人他肯定是在哪裡見過。
風暮尋不着人,也不着急着離開,他不死心地將腦海中的記憶翻了個遍,終於腦海中靈光一閃。
那個女人不就是當初跟在木清萍身邊的嗎?
她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難道青藤也在此?
正想着,若月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視線中,果然是從尋香樓中出來的。風暮微微地眯起雙眼,只怕這其中一定另有通道,有機會,他一定要來好好摸查一番。
若月顯然已經完成了任務,上了馬再次奔馳而去。這一次,風暮卻並沒有跟上前去,而是躲在一處隱蔽的地方,一直默默地關注尋香樓的動靜。
一夜無事。
天色漸漸亮起,就在風暮心中的耐性一點點被磨滅的時候,突然一行人影再次出現在視線中。
而那爲首的,不是青藤又是誰?
難道,這冷玉勾結的人竟是青藤?風暮頓時心中一驚。